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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且说国舅姜子康这边,已近年关,国舅府门庭若市。

      每年腊月之际,朝中显贵趁各种节日设宴拉拢、巩固人脉。

      姜子康官拜左相,这两年也会在这期间做东设宴,又因姜府设宴之处有一片松林,宴会也被为松宴。

      开始几年松宴也只送帖于名门贵族,但慢慢的松宴帖也就成了有心人拿的敲门砖。

      今年的松宴依旧,但姜子康却着实笑不出来。

      万里晴空,却没有一丝暖意,地龙烘的屋内如同春日。看着宴席上往来之人,姜子康杯中的酒越发不是滋味。

      前些日子因为运河一事,吴绪虽然被禁足在家,但不出几日便被朔王以冬至家宴的名头放了出来,他姜氏一门根本没有伤其根本。

      加之近几个月,吴绪那边一直没有动作,属下都小心谨慎,让人一时抓不住把柄。

      这对于姜子康来说,无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自己的亲外甥贵为一国之君,对自己言听计从,但终究不能不防。

      这两年以吴绪为首的新秀们在朝中崛起,对他们这些世袭贵族产生了巨大威胁。

      并且谁也说不准,吴绪一派崛起迅速,背后会不会又吴余的帮助。

      姜子康这几年是越发看不清他那外甥的想法,从吴余上位至今已有两年,曾经软弱胆小的吴余,最近仿佛初长成的狼崽子,渐渐开始学会露出獠牙。

      自己放在宫中的人,也开始一个个躺着送出宫门。

      现在想来,他也开始怀疑当年的选择是否是对的。

      先王三子,吴行、吴绪、吴余,其中吴行与吴余同为姜子康亲外甥。三年前先王患病,姜子康就开始筹划新君上位。

      吴绪早早就降为臣子,便剩下吴行和吴余。其实他两无论谁上位新君,对姜子康来说都是有益无害。

      只是吴余自幼软弱,行事优柔寡断,是个不操心的主。

      姜子康本是看好吴行——从小聪明,也听话。却未想到,就在最后关头,吴行耐不住性子,竟带兵逼宫,最后落了个白绫赐死。

      姜子康虽疼他这外甥,却还是暗喜自己没被连累。

      吴余也名正言顺的继承了王位,一开始一切顺利,如姜子康所想,姜氏一族把持朝政,却没想到吴绪慢慢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如今这松宴,姜子康本想招贤纳士,想出对付吴绪的法子,却还是意料之中的来了一些酒囊饭袋,只会溜须拍马。

      就在他已无兴致时,手下送来密信。

      姜子康看完信后大喜,当真是天助姜氏!

      信上说道,北境如今之势,沈珩与匪人勾结,在抗击北凉人之时公然叛变,如今被北境守将魏贤仁收押在不渡城。

      而这信,正是他那不争气的外甥魏贤仁送来的。

      朝中无人不知沈珩、沈家就是就吴绪的死穴,从十年前吴绪与沈珩从卫国回来,这两人便有理不清的关系。

      这些年吴绪也是处处帮衬沈珩,就连沈珩从卫国带回的沈家野种,都是吴绪在养着。吴绪与沈家便再也撇不干净了。

      如今北境消息早到一步,一个沈珩便能将吴绪一派扳倒,即便不能,也必将重创吴绪。

      隔日早朝,兵部便有人将北境之事上报。

      沈珩通敌北凉一事还未定罪,吴绪便出来辩驳。

      “王上,臣与沈将军相处多年,沈将军绝不会通敌,还请王上细查!”

      姜子康心下暗喜,吴绪终究还是年轻,就一个沈珩立马就稳不住了。

      还不等吴余说什么,姜家有人跳了出来。

      “王上!此事既已通过兵部层层呈报,想必不可能有假,请王上下旨,就地斩杀沈珩,细究其从犯!”

      “王上!”吴绪急了,手中朝圭也抖个不停,“沈将军乃沈家之子,怎会做通敌之事,请王上明察!”

      显然,吴绪的辩解苍白无力,他这一派新贵也未有人出来辩解。

      姜子康如今再看这些新贵,也是不禁感慨人心不古。

      姜氏门人曹尚书看此状况,便觉得可以乘胜追击。

      “先王在世之时便下旨各府禁养私兵,但沈家玄骑军仍未解散或纳入兵部。先王看在沈家历代劳苦功高,也就许了玄骑军跟随沈珩。

      沈珩手握沈家私兵,在卫境多年不曾规回朝换防,如今去到北境通敌,此事断不能再拖,必要将其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吴绪似是抓住了机会:“既然曹大人说沈将军手握私兵,在卫境多年,那为何不在镇守卫境之时叛变,而是要等到在他人生地不熟的北境才去通敌叛变?

      王上,臣与沈将军相识多年,臣拿性命担保,沈将军定是不会做不忠之事,此事必有隐情,还请王上……”

      未等他说完,便有人插嘴说道:“吴大人,您都说了您是担保,沈将军到底有没有叛变,您也说不准。”

      吴余倒是一如往日,皱了皱眉,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甚是头疼。

      倒是常年爱做和事佬的冯侍郎这次拿了个主意。

      “王上,老臣认为此事还要趁早定夺。前几年北凉内乱,如今颜氏二皇子即位,其国内逐渐稳定,只怕又有南下之心。

      北境毕竟是我国抵御北凉的屏障,只怕是变化颇多,若沈将军一事没个交代,怕是北境不稳。”

      “冯老可有了主意!”吴余突然眼睛一亮,似是瞬间耳清目明。

      冯侍郎倒是慢慢说道:“老臣以为,与其在朝堂上定沈将军的罪,还不如派个人去北境查个明白.”

      姜子康自是不屑于他:“冯老所说极是,可您老觉得应派谁去北境?”

      这话,派谁去不是得罪人。且沈珩之事谁也谁不准,虽沈家势力不如从前,但依旧在军中颇有威信,更别提民间就差把沈家前几辈儿的当家人当战神供着。

      这烫手的山芋,谁想要?谁又能要?

      吴余也接话说道:“冯老可有人选?”

      “老臣……”冯侍郎左右张望了一番,“老臣确实有个人选……”

      “您老说说。”吴余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琢磨的笑。

      “老臣想着,此人不能偏袒沈家,也不能与守边将交好,且能公事公办,胆大心细——臣觉得王上身边的元棋公公便是最佳人选!”

      荒唐,怎能让一个阉人参与政事!姜子康原以为冯老头会推荐自己家刚入仕孙儿,没想到竟会推荐一个从不参政的阉人。

      朝中人皆知元棋容貌清秀,幼时入宫便服侍还是三王子的吴余,也曾服侍过王子吴行。

      当年吴行被赐死,其家眷奴仆皆葬于乱葬岗,唯独元棋活了下来,还成为朔王吴余身边的红人,如此便从宫中传出他以色侍君的言论。

      但冯侍郎的如此举荐,却没人能在明面上说出一个不字,这要是还有人反驳,怕是这人想要往火海里走一遭了。

      朝堂上争得火热,北境却还暂时太平。

      魏贤仁将不渡城封锁,也就将进入朔国的通道堵死,所有消息传不出去,沈珩他们也不知朝中如何。

      不渡城本就易守难攻,玄骑军现今算来也就不过五千人,铁面军原有三千人,但陆正泽早就抽走了两千人去了北凉。

      现在这个局面,两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不知不渡城内如何,沈珩他们只能休养生息,等待陆正泽回来。

      沈珩卧床多日,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只是双腿一直没有知觉。司亦轲也多次来号脉,却一点毛病都查不出来。

      两人也就心照不宣的想到应与回天丹有关,只是后续会怎样,还需联系到吴绪问个清楚。如今这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几日天气晴好,但终归还是在北境,冬日依旧寒冷。

      司亦轲每日来诊脉时都会将所有门窗打开,呼呼刮个穿堂风,好不冻人。而司亦轲则美其名曰通风换气,有助于沈珩伤势修复。

      沈珩倒是没多大意见,毕竟这会子他也出不去,倒趁着风听听屋外的声响。

      可惜美中不足,沈庾寅那个傻小子虽然被司亦轲赶出了沈珩的营帐,但一天到晚还是在外面叽叽喳喳的,沈珩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着实的聒噪闹心。

      沈珩刚喝完药,正要和司亦轲有事商量,就听见外面沈庾寅几声杀猪般的嚎叫。

      “大哥!好汉!我服了!您松手啊!”

      自从沈庾寅到了铁面军营地就一刻不安生,一开始“折磨”沈珩,被赶出来后,只消停了一天,就去招惹赤面将军。

      原本陆可归并不想搭理他,能躲着就躲着。可这沈三儿就像张狗屁膏药,陆可归去哪他去哪。

      跟着也就跟着了,就是这嘴叭叭的说个不停。

      什么您贵姓啊、怎总戴着面具、您和司军师可是老相识……

      然后又想起了赤面将军口不能言,又觉得自己唐突了,连忙道歉。

      陆可归懒得理他,可谁又经得住耳边连环的追问,嗡嗡的,吵得他头疼。想跑又跑不得,想动手又看是个小孩,也就罢了。

      谁知道,这小子不老实。见赤面将军不理他,就直接玩起来偷袭。

      今日又就偷摸摸的跟着陆可归,趁其不备,直接一掌劈了上去。陆可归反应极快,弯腰一躲,立马一个后撤步转到沈三儿背后,直击一拳。

      陆可归不过才使了六分力,就将沈三儿击退数步。

      沈三儿依旧不服,又握拳迎了上去。陆可归稳稳接住他一拳,本想着罢了,刚准备松手,沈三儿脚下一个扫堂腿。

      陆可归顺势越到他背后,将沈三儿的胳膊反扣在身后,疼的沈三儿连连喊疼。

      陆可归也不想听他叫唤,就放了他。刚准备走,沈三儿又手贱准备摘陆可归的面具,便直接被过肩摔倒在地,两条胳膊也被死死反扣在身后,动弹不得,还疼。

      显然陆可归想给他个教训长长记性,手下也就重了些,沈三儿倒好,立马嚎叫起来。

      “我错了!松开,您大人有大度!”

      陆可归依旧不放,看着他皱在一起的五官,陆可归一下子提起了兴趣,想要继续看他哭。

      “哥!我叫你大哥!好汉!饶了我吧!”

      说着,陆可归戏弄般的朝沈三儿的屁股上狠狠打了几下。

      本就是未长大的孩子,突然被人打了屁股,顿时觉得丢了脸,憋红了脸,金豆子顺脸滚了下来,连带着鼻涕一起流。

      一阵风刮过,眼泪呼在脸上,着实又冷又疼。

      见他安生了,陆可归就松了手。这下好了,沈三儿赌气般的跑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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