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献祭》孤月尧

18、蠕虫湿地公园（一）

　　杨奕洛打断对方，“你过来点。”
　　聂娄皱眉，“什么？”

　　他扯起对方的手臂，看清了上面的黑色纹路，如扭曲的爬虫，歪斜地遍布在皮肤上。这些纹路甚至爬满聂娄的身体，杨奕洛吸了口气，抬眼看向对方，“那些触手是你的……我不是做梦？”

　　“我就是那个怪物，”聂娄抽出手臂，冷淡道。
　　“对不起……是我发动了献祭。”

　　“半死不活的家伙，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话，”聂娄冷哼，“我本来就不是人，现在也不需要你的愧意。”

　　“咳咳，可你会不会出问题？”杨奕洛身上有伤，状态并不好，说了几句话就开始疲惫。

　　“别说话了，到岸后，你得去趟医院，”聂娄看出他的疲态，命令他好好休息。

　　“麻烦你了，”杨奕洛疲惫地合上双眼。

　　…………

　　同一时刻，拿到碎片的映玥将东西交给了祂，彻底修复了雕像，更为纯粹强大的力量从雕像深处溢出，那是宇宙深渊的呼唤。

　　“！”映玥吃惊，他原以为对方灯枯油尽，没想还留有后手。

　　然而祂却发现雕像内部的力量并不受控制，这本该属于祂的东西，如今却无法激活。

　　灵魂的不完整，导致雕像激活失败。

　　“混沌之书呢？快点发动献祭，”不行了，祂的□□在加速凋零，得想办法杀了自己的转世！

　　“被他夺走了……不过您放心，备选方案正常进行，您很快就能收到灵魂之力，”映玥恭敬地回答，他低下头颅，黑长的发垂下，掩去眸里的讽刺。

　　一块腐朽之肉，靠着数千万的灵魂滋补苟活着，无需自己动手，祂也会死在法则的制裁之力。

　　不过，这个世界的法则究竟在按什么方式运作？

　　映玥没有答案，按照混沌之书的记载，祂如此强大的存在，都无法逃过法则的约束。
　　实在是不可思议呢……

　　一天过后。

　　杨奕洛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不在医院，而是躺在出租屋里，他愣了几秒，看向睡在身旁的少年。

　　纹路不断生长着，它们布满聂娄的脸，对方无声无息的模样，像极死后僵化的尸体。

　　不会死了吧？

　　杨奕洛刚抬起手，旁边的人就睁开了双眼，眸里泛出深渊之色，“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他松了口气。

　　对方不说话，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杨奕洛被盯得发毛，小心地看了眼腹部的绷带。

　　说来奇怪，身体感觉前所未有得好，腹部的伤口也不痛了，他伸手按了下弹口的位置。

　　平滑的，没痛觉，伤口仿佛愈合了。

　　这一结论，让杨奕洛又惊又怕，迅速拆开了绷带，发现伤口真的消失了。

　　“聂娄，我发生了什么？这里伤口愈合了，”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异变！

　　“嗯，”对方终于给了点反应，但似乎很疲惫。

　　杨奕洛扭头看到聂娄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堆密集的冷汗，“你怎么了？你身体出了状况！”

　　刺啦一声，布满的纹路皮肤裂开，透过缝隙钻出了一条又一条的细小触手，它们像绒毛一样，蠕动摇摆着。

　　这股怪异的触觉，吓得他立刻缩回手，而聂娄像是被蠕虫爬满的死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喂！说句话，你到底怎么了？”

　　“唔，”聂娄皱眉，发出忍耐的喘息，那群奇怪的绒毛触手迅速消失了，而他本人却像耗尽了所有力气，卸力软在床上。

　　还有呼吸，还有温度，杨奕洛抓起聂娄的手，至少这个人现在还活着，“你在忍耐……它们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你体内？”

　　聂娄缓了会儿，微弱地冷笑，“呵，死不了，我就是个怪物……它们？不过是想出来罢了，”他撑起身子，匍匐地跪着，湿发贴在脸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奕洛。

　　“你看上去很难受，”杨奕洛紧张地咽下唾沫。

　　房间里的窗帘拉很死，屋里昏暗得没有光，一股怪异的感觉萦绕在周，说实话，杨奕洛有些害怕，但冲自己现在还活着这点，就能判定对方不会伤害他。

　　“杨奕洛，”聂娄开口，露出诡异的笑，“我饿了……”

　　他像只黑夜中的鬼，原本好看的脸已经被黑纹破坏，如果是常人所见，必定被吓得魂飞魄散。

　　杨奕洛感觉太阳穴在猛跳，他捏了下鼻梁，转身下了床，“你等等，冰箱里应该有食物，”拉开冰箱，刚把里面的肉菜拿出来，就被身后的人夺走了。

　　“你！”杨奕洛转身却被眼前的一幕震到，此时的聂娄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冻僵的生肉在对方的尖牙下不堪一击，那群黑触从裂纹下探出，美好的□□在融化，朝着诡怪骇人的方向发展。

　　“不够，我还是好饿，”聂娄腹部裂开一张嘴，黑色的粘液滴在地板上，但很快他发现了自己的异样，看到不断扭动的触手，他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杨奕洛被这幕吓到，很快触手被压制着缩回了体内，但作为触手的宿主，聂娄本人却十分痛苦。

　　此时的杨奕洛似乎明白了什么。

　　见人有软倒之势，他连忙出手将其扶起，这一举动让聂娄浑身僵硬。

　　地板上一片狼藉，掺杂血肉的冰碎，黑色粘稠的液体，以及碎断的绒触。

　　“你不觉得恶心……”聂娄面无表情。

　　“是挺恶心的，”杨奕洛打断他，少年果然僵住了，“所以这里卫生得你收拾。”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聂娄仍在抑制，□□在饥饿和痛苦的边缘，那股诡异强大的力量无处宣泄，外在的皮囊在融化，想裸露出最原始的状态，但这太恐怖了，他就是个怪物，“你难道一点都不怕？”

　　聂娄在想，正常人应该是尖叫地逃开，他这样恶心的东西，连他本人都无法接受。放任下去，会变成什么样？正因为不清楚，所以他很恐惧，拼命想抑制住……

　　“现在老实回答我，那些触手受你控制吗？”杨奕洛认真，“它们也是你的一部分？”

　　“嗯，”聂娄点头。
　　“会伤人吗？”

　　“我没这个打算，”体内的力量在蠢蠢欲动，聂娄的脸又白了几分。

　　“你在抑制它们出来，但你现在很难受，是不是……放出来就会好点？”

　　“……”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难受……你到底在恐惧什么？”

　　聂娄避开杨奕洛的眼睛，他被对方看透了，这个人竟然看到他内心的恐惧。不死不灭，非人的强大，完全没有害怕的必要，所以他到底在恐惧什么……

　　他不是人类啊。

　　聂娄抱住自己崩裂的身体，从未有过的焦虑，丑陋的怪物，非人类的存在。不对，他不应该意过别人的感受。可是现在，却……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家伙吗？

　　聂娄抬眼，看向面前的人，这个又愚蠢又没用的家伙，还自以为是的收留自己。不对，他们是互利关系，更何况这家伙的灵魂已经出卖给他了……

　　“聂娄有的时候也该信任下我，你的特殊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用这么痛苦，放它们出来吧。”

　　话音落下，聂娄睁了双眼，他看到了杨奕洛淡然的笑，体内的涌动瞬间宣泄，虚假的人皮被崩裂，细小的庞大的丑陋的怪异的触手涌出，房间呀开始了异化，四壁长出诡异丑陋的触手，而他本人更是变成了人形的怪物。

　　这么多！

　　“哇，”杨奕洛傻眼，触手生长的速度很快，连脚下也布满了，他咽了下口水，商量道：“那个，能控制下范围吗，别长出去了，我不好和房东解释。”

　　“知道，我现在很饿，”身上的人皮已经完全裂开，尽管还维持在人形，但也只会让人觉得恐怖。

　　“狗屎，聂娄！这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窗户被触手封死，房间成了黑洞一样的存在，杨奕洛尝试摸了下墙，却是蠕动的触手和满手的粘液，“你至少得给我开个灯吧。”

　　“啪，”床头的台灯亮起，昏弱的光照亮了房间。

　　即便有心理建树，在看到非人的聂娄时，杨奕洛还是抽了口气，“就挺额…牛逼的，”对方身上的触手友好地绕住他的手指，他笑笑缩回被弄得黏糊糊的手。

　　“恶心吧，”聂娄现在的头已经布满了蠕动的触手，根本就没有五官，也不知道靠什么发声。

　　杨奕洛感觉他的声音有些变化，不太像正常人，“我承认你现在造型很……”非常猎奇，结合现在的房间来看，不会有比目前的聂娄更恶心的生物了。

　　他转过身，踩到黏糊糊的触手，每走一步都会拉出粘稠的细丝，“额，踩在你身上，会不会不太好？”

　　“不用管，”聂娄回答。

　　杨奕洛捞出半箱面条，屋里的东西都被触手弄上了粘液，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床和衣服了，“你这个样子要维持多久？我希望床上和衣服别粘上这些液体。”

　　“你嫌弃？”他无声无息来到杨奕洛身后，拿走面条，开始啃。

　　“我还想帮你煮一下，”杨奕洛目瞪口呆，四周的触手瞬时把半箱面条都分完了，显然对方还不满足，“这些粘液很影响生活，你最好别弄湿我的床单和衣服。”

　　“可以控制，”聂娄说完，触手不再分泌粘液，它们甚至把杨奕洛身上沾到的液体都舔了干净。

　　“噢！谢谢，”杨奕洛的手被舔的尤为干净，他有种拿了聂娄的身体做抹布的感觉，这想法不太好，但房间总算恢复了干燥。

　　聂娄的怪异要是被外人看到，怕是会不得了，杨奕洛挠头，觉得对方还没吃饱。

　　“你的伤口愈合了，”聂娄说起返航的事情。

　　和他们一起回来的文乐瑶感觉到聂娄的怪异，到达码头后，就立刻逃跑了。聂娄当时要压制体内的力量，没去追那个家伙，他发现杨奕洛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去医院肯定会被发现异常，所以带人躲回了家。

　　“不过，酒店怪异的地方多了去了，她又不认识我们，跑了也好，”杨奕洛叹了口气，他更关心聂娄没吃饱的问题，之前计划了度假，家里没囤食物，现在只能去超市采购了。

　　“也是，”聂娄嘴上这么说，但此刻的饥饿燃烧了他的理智，他在后悔，他应该把那女人吃掉，这样就不用担心暴露的问题，杨奕洛现在不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如果有人插手，那就难说了。

　　“你还饿着吧？我去超市买点肉回来，”杨奕洛没察觉到对方的怪异，换了件衣服，拿起手机钥匙打算出门。

　　长满触手的聂娄凝望着他，“什么时候回来？”

　　“嗯？买完就回来了，”杨奕洛觉得这问得奇怪。

　　会不会不回来了……触手在缠绕，本体却僵住不动，直到那人换好鞋子，他才开口，“那你快点，我真得很饿。”

　　杨奕洛抬头，对聂娄非人的外表产生了不适，果然这么丑是得慢慢适应，他点点头，临走前叮嘱，“行，但你别乱给人开门，老实在家等我。”

　　“嗯，”聂娄坐回到床上，包裹着门的触手纷纷让开，露出了出去的通道。

　　杨奕洛开门离去，房里的怪物看着门合上，他真得很饿，真得没有害怕。只是……希望对方说话算话，能快点回来……触手缠绕在一起，互相拥抱，寻求寄慰。

---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假如杨奕洛半路出事，没回来……
作者：好耶ヾ(??▽?)ノ，那太棒了，触手攻肯定黑化发狂，到处乱杀人呢！（一脸高兴地说出很丧病的话）
剧情：请您不要一脸开心地说出这么丧病的话！！
作者：嘿嘿嘿，这一幕迟早发生。
剧情（尔康手）：不，别放飞剧情，求求你。
作者：不行！黑化的触手攻，捆绑缠绕，然后不做人！！！噢，俺已经馋哭了_(:з」∠)_。
ps：平安夜圣诞节，俺跑去吃火锅了。噢，火锅这个小妖精，放开我，即便你有芳香和美味，我的爱人始终是码字君，休想撼动码字在我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