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糖七分甜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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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晚？”一睁眼，沈小妖就听到管仲宁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脸色这么差，是被人类传染了风寒吗？”
　　一只温厚的手掌搭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不烫啊，那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做噩梦了？”管仲宁嘀咕道。

　　沈小妖终于从那漫长的沉眠中苏醒。脑袋里混混沌沌，可唯独管仲宁的声音十分清晰。她抬眼，怔怔地看向管仲宁。
　　仿佛过了许久，久到管仲宁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毛，他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沈小妖幽幽地说，“管仲宁，你真傻。”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吗？

　　管仲宁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说得一头雾水，可这不妨碍他听懂沈小妖的话，他忙接口回道，“可不是，不傻怎么坐在这里看你睡觉。你没事睡什么懒觉？不知道太阳都晒屁股了吗？”
　　沈小妖“呵呵”地笑了，当即坐起身，快速扑到管仲宁身上，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扒在管仲宁身上。管仲宁不舒服，自然也要用力掰开她。可沈小妖先天属狐狸，后天学八爪鱼，狡猾又黏人，她两臂一圈、双腿一剪，就把自己死死地锁在了管仲宁身上。
　　“你下来！”
　　“不下！”
　　“快点！”
　　“不！”
　　“……”

　　后来，沈小妖再没做过那样的梦。可是，她脑海中却渐渐地浮现了那些后来的事。

　　“哎，小狐狸，你醒了啊？”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只老龟。老龟看到她睁开了眼，似乎被吓了一跳，可是它天生反应慢、动作慢，一句惊讶的话都说得老神在在。
　　沈小妖艰难地动了动眼珠，打量着自己的所在地。许多海里特有的珊瑚、贝壳等装饰在墙上，家具摆件之类的，大都以黑红为主，至于她睡着的地方……鸟窝？祭台？桌子？
　　小小的狐狸艰难地探起头，终于发现其实离她不远的地方，摆着一张乌木鎏金宝象缠枝床，顶架上还雕着龙形，青色的帐幔勾起，里面同色的被褥收得整整齐齐。这，难道是……

　　“这是二太子的房间，龙王说，你是二太子的东西，所以要归置在这里。”老龟慢吞吞地解释着，很实在地把龙王的原话告知了她。
　　“……”沈小妖觉得自己睡了这么久都睡出涵养了，好吧，其实她就是太虚弱，否则，就算跟龙王算不了账她也能让这只老龟长个记性，知道有些话不用那么实在地告诉当事人。

　　“龙王呢？”她问道。
　　“龙王去赴龙族家宴了，”老龟晃晃脑袋，慢条斯理地感慨着，“每五十年一次，上次家宴后龙王重创了二太子，还带回了你和小树灵。这次家宴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啊。”
　　“龙族家宴啊……”沈小妖喃喃道。她与管仲宁的分离，正是在那场家宴之后。

　　那日，管仲宁接到家族的消息，就也带着她去参加了龙族家宴。在家宴上，所有的龙族成员，不论是原来的龙族还是跟着伴侣来的其他族，都很友善。只，除了管仲宁的父王——龙王。
　　打一照眼，沈小妖就敏锐地从龙王脸上、身上感受到了浓厚的厌恶。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家宴之后。
　　再之后，龙王单独叫走了管仲宁，不知道父子俩聊了什么。正当沈小妖不安地想要破门而入时，管仲宁飞速地破门而出，然后就是足足三日的逃与追。
　　再然后，……她和管仲宁就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小狐狸，你现在怎么样？你要是好了的话我就去禀告龙王，他说了，等你醒了就要送你去二太子那里。”老龟丝毫没有觉察出沈小妖的走神，忠实地执行着龙王的命令。

　　沈小妖回过神来，想点头，可终究实事求是地摇了头。她刚醒来，身体跟灌了铅似的，就这样去找管仲宁，只会拖累他。
　　老龟慢吞吞地点头，“那你再好好修养吧。”

　　就这样，沈小妖又在这里休养了三年。
　　在这三年里，她就安静地待在管仲宁在龙宫的宅院里，白天听老龟讲管仲宁小时候的事，晚上睡在管仲宁的床上，想他。

　　而她睡了五十年的祭台，哦不，桌子，那是龙王的意思，“哼，要不是仲儿相中了她，她连进龙宫的机会都没有！就把她安置在桌子上吧。”
　　而那个窝，则是小树灵给她做的。它自己思念陆地，便以为沈小妖也会思念。因此，它收集了许多珊瑚和海草，似模似样地给沈小妖做了个窝。

　　终于，是龙王先按捺不住了。

　　“你还没好？”屈尊降贵的龙王走进了多年没踏入过的二子的龙殿，颇不耐烦地告诉她，“差不多就行了，你难道不想见仲儿？”
　　“……”这龙王想法是转了个圈，可说话怎么这么让人不爱听呢？沈小妖心中翻着白眼。
　　当然，龙王依旧不是来与她商量的。他很干脆利索地抬手将沈小妖虚弱的灵识封印了大半，然后第一次充满底气地出现在了管仲宁面前——自管仲宁苏醒后。
　　他不情不愿地抱着沈小妖，“气势汹汹”地把妖交到了管仲宁手里。看到管仲宁竟然一点都不推阻地就接过了，他心里又不痛快了。
　　龙王忍下想要冷哼的冲动，勉强地向管仲宁颌首告了别，便怏怏地带着二子被野狐狸抢走了的心塞走了。
　　而沈小妖再度醒来时，便又变成了小妖。

　　可是现在，这些记忆怎么会突然间一点一点地回来呢？沈小妖拧着眉苦思。

　　12
　　“妖儿，你想什么呢？”沈夫人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唤回了沈小妖的思绪。
　　“这孩子，是不是晚上睡不好啊？最近雨水多，夜里吵得很。”沈老爷也忧心地开了口。
　　“没有，没什么。”他们这么一打岔，沈小妖终于想起自己是干嘛的了。昨晚，她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然后，她苦熬了半宿，终于决定要尽快实现管仲宁给她的诺言，永世不分！他们已经浪费了这么多年，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再推迟了。
　　沈小妖扬起嘴角冲沈夫人和沈老爷笑笑，终于想起了自己是来干嘛的，“爹，娘，你们不用相看了，我要开招亲会！”

　　而开招亲会的第一步，死缠。

　　“沈小妖，你别闹了成么。”十数年如一日地跟在沈小妖身后收拾烂摊子的管仲宁终于有了让沈小妖跟在他身后的一刻。
　　可是，他觉着还不如让他跟在沈小妖身后的好。

　　“不成，你必须去参加！”沈小妖斩钉截铁地回他，她的理由也是十数年如一日，“你得照顾好我。”
　　“可是这不包括我嫁给……不是，这不包括我娶你！”管仲宁都被她气得口不择言了。最近的沈小妖是一天一个花样，每次她开始预备翻窗，他就想“搬家”。

　　“那你就忍心看到我嫁给一个恶霸然后天天被他打骂、日日以泪洗面，然后终于有一天被打死了尸体被扔到荒郊野岭被野狼啃吗？”沈小妖假势要哭。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管仲宁不知道他一个妖怎么会有头疼的症状，莫非真该找个大夫好好看看了吗？

　　“那你就忍心看我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生一个不被喜欢的孩子，然后母子俩相依为命，最后被受尽宠爱的妾和她生的孩子欺负得活不下去然后双双丧命吗？”沈小妖继续哭诉。
　　“……”你可少听点闲言碎语吧。

　　“我一只妖跟那些人类从来都是誓不两立的，没想到如今人与妖为了求得和平共存，竟然将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妖推出去和亲，难道我便如此命苦？”沈小妖继续磨。
　　“……”沈小妖你什么时候跟人类誓不两立了？前天你还带着那帮混小子去百香楼揍人呢！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生在大户家，爹娘为了家生计，生要女儿入火坑。”
　　已经是唱作俱佳了，是块呆在百香楼的好料。管仲宁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待他冷静下来，只听到沈小妖中气十足的通知，“那就说定了，七天后的招亲会记得捧场啊。”
　　“……”

　　沈小妖的第一步计划顺利得令她几乎都不敢相信。她全然不知这是她自己先前三天两头翻窗爬树提问题的功劳。她只知道，时不我待，要尽快开始第二步，劝退。

　　“老大，今天我们去哪里？”沈小妖的一众手下围着沈小妖，热乎地问着。他们现在过得可滋润了，白天跟着沈小妖四处“横行霸道”，晚上回家吃饭睡觉。平时能得到百姓们的“敬重”，月终还能领到沈小妖给的辛苦费。日子别提有多美。

　　“这些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天后我家的招聘会上，除了你们，一个都不许出现！”沈小妖郑重地拿出一本册子，里面详细记录着沈家夫妇重金托人制作的所有通江镇适龄男子的信息。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沈小妖压低了声音道。
　　一干手下传手翻阅着册子，不多时，就各自协商好了负责的人选。

　　“老大，你放心，我家亲戚多，女孩也多，这么多适龄男子，我一定都给她们分配好。”
　　“老大，你放心，我家兄弟多，回头我就找人去请他们来我家做客，一对一看管，保证一个也不会出现在招亲会上。”
　　还有一个有些结巴的，磕磕绊绊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完了，原意是：他家祖传都是做冰人行当的，他自己口吃帮不上忙，但他就算拼上他自己嫁人，也绝对不会让一个人落单。
　　沈小妖感慨地看向她的手下们，一个个都是好样儿的。她果然没有白花钱！

　　言归正传，接下来的六天里，整个通江镇像被一锅被大火煮开了的汤——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的百姓们每天都有各种唠嗑的话题。

　　“你知道吗？我三姑家二侄子的妹妹昨天嫁人了。听说拜高堂的时候新郎一直在哭。”
　　“这算什么，我隔壁的隔壁，他家五个儿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抢了一屋子男人锁在家里，还说什么最近不许成亲。”
　　“哎呀，你们说的都不稀奇，我跟你们说呐，最近那些冰人们都发了疯似的给男人们说亲，你说这不是害人嘛，还一害害俩。”
　　“你说的这个我也听过，不过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嘴巴多厉害，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我那天跟着听了半晌，听的我呐，心里那叫一个激动，你说这养儿防老，我养一个再娶一个，那我不就多赚一个儿子？还不用准备彩礼！”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闲话，而话题最中心的那些适龄男子们，各人各命，但基本都哭丧着脸。

　　而掀起巨浪的沈小妖，正在摩拳擦掌地挑灯夜战。她要设计最完美的招亲计划，以确保能够顺利地与管仲宁成亲。至于管仲宁，自从被沈小妖逼迫着答应参加招亲会以后，他就开始对沈小妖避而不见了。
　　而他，也同样没有走出沈宅去听一听流言八卦，不然，恐怕沈小妖的计划就要胎死腹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