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琴瑟起》一点零一km

3、第 3 章

　　第二天早上。
　　“不用，我一个人去。放心吧。”关覃洲挂断电话，站在穿衣镜前，扣上了身上那套黑色高定西服的最后一颗袖扣。一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了京郊某墓园，手捧一束白色海芋花。这里清幽静谧，寒松修竹，树影婆娑，风水极佳。只是四下无人，有些冷清。
　　关覃洲走到了其中一座墓前，墓碑上的人淡如海芋。他先是看了一眼照片，继而眉头一蹙，一束白色海芋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墓前，鲜活又刺眼，应该才放下不久。
　　关覃洲望了望四周，空无一人。
　　是他？
　　不可能。阙万里只知道在外面拈花惹草，久不归家然后回来送他妈一捧玫瑰，但他却从来不知道他妈喜欢的是海芋。况且，他现在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关覃洲似乎是猜到了送花人，极其愤怒把花拿起狠狠摔到一边，原本光鲜亮丽的花忽的就残破不堪。
　　“你也配？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放过你们顾家吗？顾罗崭，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家的，我都要千倍万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家破人亡的痛苦我也要让你尝一遍。”
　　他眼神充血，似乎每个毛孔都充满着仇恨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他慢慢俯下身，极其温柔的将手中的花放到墓前，又饱含深情的用手指细细摩挲着墓碑上那女人的脸。张淑芬，1972.9.10---2010.5.23.那张恬静的脸下面刻着这样几个字。
　　“妈，生日快乐。我来看你了。”他似乎在对照片上的人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妈，你想我了没？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你理理我好不好？是不是我一直没来看你，你就装睡，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不会的，你从来没生过我气，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错了，妈。你跟我说说话吧，我好想你。”
　　这一刻，关覃洲似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心墙，又变回了五年前的那个男孩。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抹去了眼角的泪和眸子里的温柔，眼神又变得和平常一样阴戾凛冽。
　　“妈，你放心吧。那些把我们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天凉了，该让顾家还债了。”
　　同一时间，京州政法大学阶梯教室门口，顾罗崭扎着马尾，穿着一袭白衬衫，黑西裤，笔直挺括，清爽又干练。她倚在墙边，不时的拿出手机看时间。
　　手机显示10：21，还有9分钟下课。
　　刚把手机丢回兜里，手机开始震动。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钟师兄”，随即往左一划。远离了门口之后开口道：
　　“喂，师兄。”
　　“你见到江教授了吗？”电话那头说话不疾不徐，咬字沉稳如山。
　　“还没呢，江教授今天有课，我在教室外等他，马上就下课了。”
　　“那行，一会儿你就跟他说是我让你去的，我之前已经和他说好了。本来你上午请了假，不该让你”
　　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顾罗崭便开了口：“没事的，我反正顺路，我一会拿完回律所，估计得一点钟了，你那边来得及吗？”
　　“应该没问题。下午和客户约的两点，你先别着急回来，把中午饭吃了，别到时候你哥又来找我麻烦。就算你来晚了，我这边先兜着。”
　　“好，那我先不说了，这边下课了。”
　　教室里面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等人稍微少些了，顾罗崭走进教室。
　　“江教授，您好，钟南师兄让我过来取一下资料，他应该跟您说过了吧。”
　　江教授从桌上拿过一个文件袋，递给她，又在她的脸上打量了一下：
　　“你是顾罗崭吧？”
　　顾罗崭觉得有些意外：“江教授，您记得我？”
　　“你之前上过我的课是不是，正对着我讲桌的第一排，平时上课也很积极啊，我记得你之前交了一篇关于无权处分和善意取得的论文，我印象很深刻啊。”
　　“是，那是大二的时候了，老师您都还记得。”
　　江老师笑了笑，又推了推眼镜：“怎么不记得呀？当时前排都没人敢坐，后头乌央央的睡倒一片，只有你，整个学期，位置都没变过，上课聚精会神，腰杆挺得笔直。现在毕业了吧？”
　　“嗯。毕业好几年了，现在在律所工作呢。”
　　看着这个熟悉的老师，还有这个熟悉的阶梯教室，顾罗崭忽然觉得，原来五年，不过须臾而已。
　　“不错，有出息了，不过老师一直不理解，你当年平时那么认真听课，怎么期末就不来考试呢？多可惜啊。”
　　顾罗崭出了教室，拿着资料走在校园里，学校很小，从教室到校门口不过几分钟路程，学校里种着很多银杏，如今树叶都金黄了，那些走在路上的面孔这些年换了一批又一批。
　　“去一食堂还是二食堂？”
　　“二食堂吧，那边的菜好吃一点。”
　　两个穿着裙子，画着精美妆容的女生从顾罗崭身旁经过。曾经她也无数次下课后和室友上演着这样的对话。不过那时候她们都是素颜的。
　　顾罗崭打开了微信，点进了一个微信名叫“yzszd”的对话框。
　　“猜猜我在哪？”
　　很快，对方给了回复。
　　“答不上来，下一题。”
　　顾罗崭笑了笑。继续输入。
　　“我在我们学校。”
　　片刻，一个电话呼了进来。
　　“你回学校居然不带我，你变了，说，你在外面是不是有狗了？”
　　说话的是付卷耳，顾罗崭的大学同学，大学室友，大学上下铺，目前室友兼闺蜜。她是一个资深腐女，在她眼里，是男皆可嗑，当然，长得丑对不住观众的除外。
　　在她的世界了里，所有男的都是弯的，那些还没出柜的，只是没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而已，两个男的，只要距离一米之内，那都是在秀恩爱，一米之外的，都是暗戳戳的秀恩爱。
　　在她的世界里，男的只分为两类：男的，和顾云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