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天天在作死》风过春江

5、第 5 章

　　昊天剑宗设在九天城下的逍遥山上，天时地利得天独厚。
　　五座山峰巍峨青翠，山顶上终年围绕着洁白的灵力，如云如绢，阳光照耀时呈现出七彩虹光。遥望逍遥山叠翠的峰峦，好像五位仙人，傲视六界。当你走到近前，站在逍遥山山脚下的时候，你会顿感无形的威慑力自天上压迫下来，令人从心底产生无限的敬畏。
　　昊天剑宗的入门测试中规中矩，分为灵根属性测试和灵力实操考验两部分。对于旧时这样天资卓越，练气十层的少年来说，这只是小儿科而已。很快，旧时脱颖而出。接下来便是通过入门测试的优秀少年们步入逍遥殿，行拜师礼了。队伍里竟有两个熟人，一个是人间晶莹雪一般的云如瑶，另一个是金冠宝剑、目光阴沉的金世荣。
　　初暖打了一个哈欠，暗自感叹高处不胜寒啊，当他第二个哈欠尚未打完的时候，他发现原来他认为能闷死人的拜师礼，比入门测可有意思多了。
　　五座峰的峰主、掌门清扬真人，还有旧时的原配师傅东游长老，当着新晋弟子们的面，为了争夺旧时差点打了起来。很快，新晋弟子们就接收到了很多宝贵的仙门八卦，例如：银桦峰峰主欠了冷杉峰峰主一百八十颗上等灵石拖了一百年还没还，冷杉峰峰主还真以为他是因上次下山诛魔受伤而失忆了，便更勤地借钱给他，希望他哪一天能想起来；紫桐峰峰主在上届宗门大比里使坏用符咒赢了雪松峰峰主一招，害雪松峰峰主没进前三，紫桐峰峰主后来要请雪松峰峰主喝一坛神界好酒，可雪松峰峰主说至少得三坛，否则这事完不了；西鸣长老在五十年前为炼丹而潜入后山禁地偷仙草被掌门逮了个现行，许诺他今后帮宗门免费摆平三件事，到现在耍赖一件都还没做……
　　眼看着昊天剑宗高贵冷艳的人设就摇摇欲坠，掌门清扬真人才勉强让一屋子金丹和元婴大能闭上金口。他暗中松了口气，转脸继续带着慈祥和蔼的微笑，对旧时说：
　　“孩子，你也看见了，这么多峰主要收你为徒，但你只有一个人，无法分身。所以，你来选师吧，你选定哪位便是哪位，其他人不许再争。”
　　最后一句是朝殿内的峰主和长老们说的。这个法子虽然百年罕见，但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办法。于是，满殿的仙界大佬亮起星星眼，露出最慈祥和善的微笑，盯住旧时。初暖看过去，发觉看来看去，候选师傅们里面还是东游最好看。东游长老看起来并不老，三十上下的样貌，眉目秀美，气度清华，配得上“温润如玉”一词。
　　旧时按照上一世的剧情，抬手指向东游长老。
　　这一段插曲过去了之后，峰主和长老们一一收了新一代的弟子，拜师礼眼看要散场了。谁知，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沉香峰峰主段月昭忽然对东游道：
　　“我有意将十羽换予旧时师侄。”
　　殿内的人无不震惊。沉香峰的十羽是什么？上品的飞行法宝，具备卓越的防御和逃生功能，在昊天剑宗十大法宝排名里都得有它的名字。
　　东游沉吟着望着段月昭，段月昭果然有下文，他继续道：“我想换他的灵兽。”
　　“刷拉拉”，初暖几乎都能听见所有人调转目光到他身上的动静了。他大吃一惊，这个剧情里没有吧？
　　【统统，这是神马意思啊？】
　　【我也没明白啊，按说宿主你是不错，但也不值一个上品法宝啊。】
　　【……我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可能由于紧张，初暖在旧时的衣襟里抓紧了他的领子，然后他感觉到一片温暖，是旧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抬眸，他遇到旧时有些担忧的目光。他明白了，沉香峰峰主比起现在的旧时显见是条更粗更壮的大腿，他忙“喵喵”（我不要）叫着摇头，表忠心。
　　他们一人一猫的交流全都落入了段月昭的眼中。果然，这猫聪慧过人，非一般灵兽可比。虽然已经被收服，但他有办法斩断他们之间的血契。至于感情，以后慢慢培养就是了。
　　这厢，旧时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他安抚地朝初暖点了点头。才十岁的少年，这一刻的目光竟让人觉得如此坚强，如此可信赖。
　　旧时在一众羡慕嫉妒以及少数——诸如金世荣的人投递来的——恨的目光中，他先朝段月昭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朝东游道：
　　“师尊，我自幼无父无母，身边只有初暖这个朋友。别人可能以为他只是一只猫、一个妖兽，但于我而言，他是唯一的亲人。”
　　说着说着，瘦弱的少年眼里泛起闪亮的泪光，任谁看此情景都会觉得如果再问他要猫，简直铁石心肠、猪狗不如。
　　东游的目光在初暖身上流转，随即眸光一凝。他抬头看了一眼段月昭，暗道此人心思缜密、目光敏锐，他绝会止步于一峰之主的地位。旧时已经将话说到此，段月昭自然不便再要了，他看了看初暖，道：
　　“我也是看着它漂亮，才想要的。一只灵兽而已，你喜欢便留在身边，我的话也不必放在心上。”
　　段月昭从怀里取出一物，运用灵力将其送到旧时面前。那是一个小小的沉香木嵌碧玉的牌子，他道：
　　“欢迎你带它来沉香峰做客。此灵兽天资虽好，但有缺陷，化形的时候会有问题。他化形的时候，你可来找我，我或有办法帮他。”
　　东游轻哼了一声，真是笑话，这猫妖即便真有困难，也是由他这个做师傅的来帮他们，也是一定能帮得的。
　　段月昭也不在意。这个事也就过去了。

　　旧时跟随东游回到位于逍遥主峰山腰上的居所。那是一处翠竹围绕的院落，乌瓦白墙，菱花窗棂，一派优雅俊逸之风。两层小楼上悬挂牌匾，上书“听风揽月”四个字。
　　东游将他引至正堂，命他伸出手腕。旧时乖巧地照做。东游三指搭脉，将细小一股灵力轻柔地进入旧时的体内。很好，是非常纯粹的天灵根，天生的修真奇才。东游满意地点头，撤出灵力，又道：
　　“旧时，将这猫的爪子拿上来。”
　　旧时一怔，没有动。东游失笑，道：“你自己的身体让我检查，可却担心它吗？我不至于会对一只猫妖下重手。”
　　旧时低头看了看初暖，初暖抬起猫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喵”了一声告诉他“没事”。然后，他从旧时的衣襟里钻出来，轻轻一跃，跃上东游近前的桌上。他前腿半跪，朝东游俯下了身，那姿势竟如屈膝跪拜一般。
　　“喵。”（师尊好。）这一声猫叫拖得长，听起来十分端正，竟像是拜师的意思。
　　东游惊讶地仔细审视这猫妖，近看来，可真是一只异常漂亮的猫。虽然妖兽都是开智的，但是他还没见过聪慧至此的猫妖。
　　“好。”东游忍不住露出温和的微笑，柔声道，“我别无他意，只是发觉你的先天好似有缺陷，这种天生的毛病越早治越好。明白吗？”
　　“喵喵喵。”（好的，师傅，辛苦师傅了。）
　　然后他看了旧时一眼，朝他点头叫了几声，旧时也点头回应。东游的目光闪了闪，他问旧时：
　　“它说什么？”
　　旧时先前听闻段月昭说初暖有缺陷，就有一丝担忧。他想着，上一世他可没有什么缺陷的毛病，想来是段月昭得不到猫而故意给他添堵。现在听师傅也这么说，心下是确定了他这毛病，便一心便想让师傅医治好他。于是，坦白道：
　　“回师尊，初暖说的是，多谢师傅，辛苦师傅。然后，他说放心，他吃嘛嘛香，还能再活五百年。”
　　东游笑了，点了点初暖的额头，戏谑道：“你叫初暖吗？我只是收了你主人为徒，可没收你，不必一口一个师傅地叫。”
　　初暖“喵”了一声，拿柔软的头去蹭了蹭东游的手，虽谄媚，但可爱，真情流露。东游笑着将灵力探入他的身体，慢慢地，他的笑容消失了。
　　果然如此，竟然如此！他再次运转灵识缓缓地围绕着那颗金色的妖丹打转，他还是不相信传说中的上古修罗灵猫竟能现于今世。
　　相传，上古妖兽中有一支名为修罗灵猫，兽形美，化形后男子俊美无双，女子妖冶惑人。其性善妒、偏激。天生资质异常，可仙魔双道同修。化形后，其内丹亦异于他兽，辅助修为之功效列六界之首。
　　在神识中，系统将东游脑子里走过的古籍的记载提取出来讲给初暖，然后总结道：
　　【简单说呢，就是你可以一并修仙魔两道的功法。别人爆体而亡，而你翻倍晋级，你修一年相当于别人修两年。当你迅速修到可以化人之后，你的内丹就相当于唐僧肉，谁吃了谁长生不老啊。厉害了我的哥！】
　　【……】
　　【宿主，你怎么了？瞧把你激动的……你是要吐血吗？】
　　【对，我激动，我太激动了！我问候你老板祖宗十八代！我问你，上一世初暖不是这倒霉体质吧？】
　　【对啊，我这不也奇怪呢，是彩蛋吗你说？】
　　【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你老板最大的人生乐趣就是玩死我。】
　　【……我以为他最大的乐趣是不给涨工资呢。】
　　【……】
　　他们俩在神识里费劲，那厢，东游已收回了手指。旧时忙问他：“师尊，他如何？”
　　东游抬眸，淡淡道：“没大事，他的内丹先天有一点弱。我回头配点固本的药，让他吃个把月就好了。”
　　“多谢师尊！多谢师尊！”
　　旧时不疑有他，放下心来，高兴地拜谢东游。然后，他一把抱起了了猫妖。他低头看，有点奇怪，猫妖神情恹恹的，毛绒绒的大耳朵耷拉着。这是——饿了吗？
　　东游的目光在初暖身上游走，这猫妖为何突然垂头丧气了？莫非他是知道自己是修罗灵猫？不应该，否则他不会这么轻松地让外人进入自己体内探查。那是为何呢？他思前想后，想不明白。罢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因果命数，今后的祸福留待今后再操心吧。
　　半晌，东游转向旧时，给了他一沓基础心法《天剑心经》，以及自己的毕生所悟《折羽十七式》剑谱。他给旧时演示了一遍，甩下一句“用心领悟即可，六个月后来此见我”，便让管事带旧时回他的房间了。
　　出了听风揽月阁，管事带旧时他们来到东侧一排厢房中的一间。这间房不大，但窗明几净，被褥干净柔软，还有一个很大的书桌和书架，上面摆放了文房四宝和一些必备的丹药。
　　旧时朝管事道谢。管事对长老这个内门弟子很是青眼相看，格外的客气。他乐呵呵地给了他这月的份例，跟他说了说听风揽月阁里的规矩并生活后勤等事宜，便让他安心修炼，告退出去。旧时送管事走出东厢的院门，回来后关上门，把三十中品灵石的份例递给初暖。
　　初暖一愣，问：“干什么？”
　　旧时道：“你不是有个纳虚戒吗？装起来吧。我闭关修炼，想必你会无聊，明早下山玩玩去吧，想买什么就去买，不用跟我说。”
　　“哦，好。”初暖没出息地心情变好了些。
　　“刚才管事师兄说，西厢院里有咱们自己的小厨房，比外面的大厨房精致一些。你要饿了就去那吃饭吧。他已经同厨房说好了，他们会给你吃食的。明早厨房还会从山下进新鲜的鱼。”
　　“哦，好！”初暖心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