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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不明人士 ...

  •   她以为,爱情应当猝然而至,烨烨然,震震然,如九霄狂飙,席卷生命,叶子一般抓起意志,把整个的心带往深渊。
      ——《包法利夫人》
      榆桑在校门口被一辆不明车辆强行带走,秦炽锋正全力以赴地发动所有人的力量寻找被绑架的她。
      陈映受秦炽锋所托,到榆桑被绑架的现场,也就是她的校门口去找目击证人,那位擅长记忆之术的女老师,请她协助帮忙找到尽可能有用的信息。
      “你好,我姓陈,你可以叫我陈警官,请问您贵姓?”陈映一接到秦炽锋的电话,将调用监控等紧急事宜吩咐下去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校门口,看见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站在一旁,判定这一位就是秦炽锋所说的目击证人,他上前先做了自我介绍,想借此缓和一下女老师的心情以便得到更准确的信息。
      “陈警官是吗?免贵姓齐,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从刚才你过来的速度来看,你应该挺着急的,你放心,我的心理素质还行,可以马上接受你的询问,我们开始吧。”齐老师似乎对陈映的好意不买账,认为自己已经有足够充分的准备可以开始接受例行问话。
      “那好,齐小姐,我们现在开始。请你将你所看到的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叙述一遍,谢谢。”陈映立刻进入状态,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展开对话。
      “我今天照常来学校上课,然后看见那个女孩走出校门,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高兴,然后一个男生追了出来,叫了她一声,没想到她一回头的功夫,一辆车就停在了她身后,下来两个人,一个捂住她的口鼻,一个强行把她带上了车。那辆车是黑色奥迪车,车牌号是k5678,它离开后向东南方向直行,在第三个路口,拐进了人民大街,不出意外,应该是往郊区方向行驶的,这些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的朋友了。还有一点,是我的个人猜测,仅供参考,我想那辆车会绑架那位女生应该是有预谋的,而且关键目的不在那个女生。”齐老师把自己看见的全部告诉了陈映,并在最后说出了自己的一项推论。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呢?”陈映想知道为什么这位女老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虽然他知道它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正确的。
      “我开车到学校的时候,看见我旁边停着的车就是一辆黑色奥迪,跟掳走人的那辆是同样的款式,那辆车是从停车场那个方向开出来的没错,而且等那辆车走了之后,我特地回头看过,那辆停在我旁边的车子也不见了,因此我说它们可能是同一辆车。而且我经过那辆车旁边的时候,那个女孩正好出来,我听见车里的人在说话,声音比较大,说这次要让那小子好看,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们说的是小子,应该指的是别的什么人,而不是那个被绑架的女孩子。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我个人不成熟的猜测,请你谨慎采纳。对了,如果你需要那两个绑匪的画像,我可以提供给你,我脑子里比较清晰的轮廓还是有的,我会办公室画出来之后发邮件给你,麻烦你给我一个邮箱地址。”齐小姐讲了她这样猜测的原因,并愿意为陈映绘制那两个人的肖像。
      “谢谢你,齐小姐,你说的这些为我们提供了很大帮助,十分感谢你的合作,我现在就把邮箱地址写给你。”陈映对这位齐老师愿意给予这么无私的帮助表示感谢,以最快的速度写好地址之后交给齐小姐之后又问她要了手机号码,请她如果想起别的什么立刻给他打电话,她欣然应允。
      “看来这帮人的目标不是榆桑,那会是谁呢?”陈映坐在车上开始思考这次绑架的真正目的到底会是什么,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陈警官,找到那辆车了,监控录像显示它往西郊方向前行。我查了一下,那里有一个废弃的厂房,比较适合藏匿人质。”警局的小刘将得到的一些信息告知陈映。
      “小刘,辛苦了。麻烦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谢谢了。随时保持联络,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
      陈映挂断电话后立刻把相关地址信息传到秦炽锋的手机上,他自己也立刻出发,前往那个废弃的厂房。
      “老秦,地址我发给你了,榆桑很有可能在里面,不过我觉得这次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地绑架榆桑,目标不在她,而在你,你不是前几个月刚被一帮人莫名其妙地警告过一次吗?我怀疑还是同一伙儿人,榆桑只是一个诱饵,所以你自己小心一点,凡事别逞强,我马上就到了,有什么事等我到了再说。”既然目标不是榆桑,那很有可能就是秦炽锋,陈映把自己的推测跟秦炽锋说了,让他万事小心,他自己也紧赶慢赶地往那边去,希望能追上秦炽锋。
      榆桑被拉上车后,又被强行戴上了眼罩,车上的人都不说话。
      车子开得很快,一段时间之后,车子停了下来,榆桑被带下了车。那两个人让她坐在一张椅子上,将她的双手反绑在椅背,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整个空间静得可怕,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在这个十分空旷的地方,鞋跟与地面之间的敲击声显得异常地响亮,榆桑的心没由来地一紧,这声音正在接近她,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她这个方向而来。
      秦炽锋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发挥他最好的飙车水平,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到了陈映给他提供的那个废弃工厂。
      安静,一种诡异的安静,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秦炽锋不禁怀疑是不是陈映的情报错误,然后他在靠近工厂的地方看见了车轮的印记。
      是这里,没错了,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出现轮胎痕迹本来就很奇怪,而且看上起像是刚压上去的样子,他们果然把榆桑带来了这里。
      打草惊蛇是肯定的了,紧闭的厂房门是那种推拉式的巨型铁门,打开或是闭合必定会发出很大的声响,这时候的秦炽锋脑子里充斥的全部是榆桑的安危,哪里还在乎陈映所说的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的谨慎策略,能马上把榆桑救出来才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
      秦炽锋连观察形势都懒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拉开厂房的大门,然后大大方方地走进去,他根本不是来解救人质的,倒像是来赴一场早已计划好的约定,坦坦荡荡,正大光明。
      大门拉开的瞬间,通过稍显昏暗的光线,秦炽锋一眼就看见了榆桑,坐在厂房的正中间,眼睛被蒙住了,双手则被反绑着,头发一反常态地披散着。
      “榆桑,你没事吧。”秦炽锋叫她。
      “秦,啊!”榆桑刚叫出秦炽锋的姓,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略显凄厉的惨叫声。
      这时候,太过于关注榆桑以至于忽略其他状况的秦炽锋才注意到榆桑的身后站着一个人,他的脸隐在黑暗中,可他的手正在抚摸榆桑的头发,替她梳头,以一种相当亲昵的姿态,像是亲人,而且是有着极其亲近关系的亲人,像是父女,这姿势不正是父亲给女儿梳头的时候的样子吗?
      “囡囡,一点都不听话,让你乖乖坐着不要动,你看,弄痛了吧。没事,梳一梳就不疼了。”榆桑后面那人说话了,语气温柔慈祥,像是在诱哄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可在秦炽锋听来却有着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是谁?抓榆桑做什么?”秦炽锋对着那人厉声喝道。
      “阿锋,连叔叔都不认识了?”榆桑身后那人说话了,自称是秦炽锋的叔叔,算是回答了秦炽锋的问题,带着无奈的笑意,语气也很是宠溺,像是那种拿调皮的孩子没办法的长辈。
      “叔叔,你从国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秦炽锋话虽然是这么说,显得轻松而随意,但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没有一丝一毫地放松,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榆桑他们靠近,力求用最有效的攻击成功将榆桑带到自己身边。
      “好了,囡囡,梳好了,你看女孩子就要好好打扮打扮才漂亮,这不是好看多了。”那人好像对秦炽锋的靠近丝毫没有察觉似的,全副心思专注于编织榆桑的头发上。
      “叔叔,最近几年过得好吗?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你怎么都不打电话去家里,我和父亲都很挂念你呢。”秦炽锋继续跟那人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而他自己离榆桑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他伸出手就可以够到榆桑的时候,一直没有回答秦炽锋任何问题的那人说话了。
      “阿锋,我教过你‘猛兽将搏,弭耳俯伏;对人将动,必有愚色’,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太浮躁。”
      接着,榆桑听到极响的一声身体与地面之间的撞击声,随后是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声,她不知道到底是谁落败了,但她直觉情况很不乐观。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一个结,能超越它,也许就是另外一种人生;不能超越它,这辈子就从那里开始走下坡路。
      ——张洁《无字》
      秦炽锋马不停蹄地赶到榆桑被囚禁的厂房,打开铁门,看见的是一副极其诡异的画面,一个人正在给榆桑梳头,而那个人自称是他的叔叔。
      两人刚刚还在谈话,当然主要是秦炽锋在说,榆桑还能听见秦炽锋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但是,在极响的□□落地的声音和轻微压抑的闷哼声出现之后,空旷的厂房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时候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阿锋,别忘了,你还没有出师,现在就来挑战我,你还太嫩了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像个莽夫一样,冲动莽撞,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那人在教训秦炽锋,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
      “秦叔叔,你没事吧?”从刚才那人的话足以判断,秦炽锋被狠狠地打败了,收到了教训,不仅仅是言语上的,还有身体上的,榆桑看不见,但是听起来就知道那一下挺重的,恐怕秦炽锋伤得不轻,她非常担心,感到很是不安,急切地想要知道情况到底怎样了。
      “我没事,榆桑,你不用担心,等会儿就带你回家。”秦炽锋听出榆桑声音里的焦急,急忙出言安慰她,尽可能让她免于担惊受怕。
      那人听完秦炽锋的话,发出一声带着轻蔑一位的嗤笑,然后又给了还趴在地上的秦炽锋极重的一脚,秦炽锋的身体飞出去很远,将近有五米的距离,快要到厂房门口了,他离榆桑又远了许多。
      秦炽锋喷出一口血,估计是内脏受损,要不就是肋骨断了,毕竟这一脚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人用了将近八成的力道。
      “秦叔叔,你怎么样?你快走吧,别管我了,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秦叔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快点离开这里,不然他会打死你的。”榆桑听见秦炽锋被踢之后压抑不住的呻吟声和随后传来的液体喷涌的声音,认定他肯定伤得极重,于是她劝秦炽锋赶紧离开这里,这种打法是个人都承受不住,血肉之躯哪经得起这个变态跟打沙包一样的打法。
      “榆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如果先走,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回家之后那老头子不得把我的皮给揭了,你放心,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家。”秦炽锋咽下阻塞在喉头的一口腥甜的血液,尽最大的努力用再正常不过的声音来跟榆桑说话,让她听不出任何不对劲。
      “断了两根肋骨还说没事,阿锋,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就是太爱逞强了,说得好听一点叫爱面子,说得不好听就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知道好勇斗狠。前段时间不是警告过你,让你离杜家的女人远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上次不过是小惩大诫,打断你一根肋骨,看来你恢复地不错,现在又活蹦乱跳的了。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记吃不记打呢?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太轻了,这次加倍,让你长长记性,现在告诉我,以后离这个女孩远一点,你记住了吗?”那个人用亲昵的称呼,温柔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做着最可怕的事。
      那人说完之后,等着秦炽锋的回答,极其有耐心。
      厂房又恢复成安静的状态。
      秦炽锋貌似说了什么,可是声音太轻,榆桑没听见,但显然站在榆桑身边的那人听见了,因为他开口说话,语气不再温柔,像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辈,而是带着怒气,濒临暴怒边缘,一言不合就要开揍的父亲。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那人此刻的状态就像是对晚辈好言相劝,却被忤逆的长辈,压抑着怒气,等待着让它爆发释放的机会。
      “休想。”这次榆桑听到了秦炽锋的声音,中气十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华丽的吐血声。
      “冥顽不灵,阿锋,家里的前车之鉴你都看不到吗?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这个做叔叔的就替你的父亲,我的亲大哥好好教育教育你。”那个对秦炽锋顽固不化的态度感到很是气愤,他决心要让秦炽锋吃些苦头。
      那人一步步地向秦炽锋逼近。
      “秦叔叔,你快走,快离开这里。他会打死你的,他真的会打死你的。”榆桑听见那人的脚步离她远去,朝着秦炽锋所在的方向而去,那声音在她听来就像是秦炽锋的催命符一般,极其可怖。
      秦炽锋不开口,他连闷哼都没有发出来,他的态度很明显,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妥协的。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以后都不会再见他的,这样行不行?你别再打他,他快被你打死了,是我主动找他帮忙的,有什么你冲我来,你放过他。我们谈谈吧,好不好?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榆桑没有听见秦炽锋的回答,在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忍不住朝着那个人喊话,代替秦炽锋答应他的要求。
      榆桑的话似乎起了作用,那人朝着秦炽锋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囡囡,不是让你乖乖坐在那里吗?你说的话不算数,你不是阿锋,我要亲耳听到阿锋的承诺才有效。你听话,乖乖地坐在那里,不要说话。嘘,不然我真的要生气咯。”那人对榆桑的话显然不买账,几秒钟短暂的停留之后,他继续沿着他先前的轨迹向秦炽锋所在的方向前进。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榆桑知道这就意味着他离秦炽锋越来越近,她坐不住了。
      一阵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传进前方背对着榆桑的那人和趴在地上喘息声粗重的秦炽锋的耳朵里,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这种有些刺耳的吸引,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倔强的女孩子身上。
      榆桑的眼睛被蒙住,活动范围被限制,她完全不具备拯救别人的条件,但当她觉得秦炽锋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她不能任由自己待在原地,坐以待毙,虽然束手无策,可她还是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可能地减少伤亡。
      她被黑布遮住了眼睛,可她在挣扎,奋力地挣扎,尽力用自己的方式向前挪动,尽管每次亲近的距离很小很小,却需要花费很大很大的力气,但是她依然在前进,哪怕花光所有的气力,她也在努力地靠近他。
      秦炽锋眼中的榆桑正在花费在别人看来的是徒劳的功夫,做着最傻最蠢的事,为的只是能够靠近他一点。
      “我怎么放弃这样的你?”秦炽锋轻声呢喃,声音虽然低但满是喜悦之情。
      “别白费力气了,囡囡,今天除非他自己答应我的要求,否则谁也救不了他。”那人似乎在嘲笑榆桑在做无用功,“好心”奉劝她,他说要不是秦炽锋亲口承诺,事情再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那人只是被榆桑分散了几秒钟的注意力,不久又重新出发,在榆桑听来脚步声越发重也越发坚定。
      榆桑加快了速度,可她心里的绝望却随着那走向秦炽锋的脚步越来越绝望,心底仅剩的一点希望之后也快要湮灭了。
      秦炽锋的情况和榆桑完全相反,那人离他的距离越近,他唇边的笑意越深,嘴角裂开的弧度越大,心情似乎越来越愉悦的样子。
      那人的脚步声停了,因为他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此刻他正站在秦炽锋面前。
      “我最后问你一遍,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还是坚持最初的答案吗?”那人就像刽子手在行刑前给犯人一个说出最后愿望的机会,他给了秦炽锋最终的选择权,是坚持初衷还是妥协放弃。
      “明知故问。”这四个字就是秦炽锋的答案,相当于秦炽锋自动放弃了那人给的最后的机会,对那人来说就是对他的一种赤裸裸的蔑视,因为用这样简洁有力的回答来回应他给予的“恩赐”,很大程度上是对给予这“恩赐”的人从骨子里产生的轻视。
      “你找死。”那人哪里受得了一个晚辈用这样不尊重的语气对他说话,他的要求哪里容得下拒绝,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既然做下了他绝对不容许的事,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这因为被拒绝而怒火中烧的心灵,只有这样他才能恢复心的平静。
      从那人不正常的说话方式,这种从齿缝中硬生生把字挤出来的方式,就可以知道他火气很不小,是准备放开手脚,狠狠地发泄一场的预兆。
      “不要。”还在路途中,没来得及赶到目的地的榆桑发出一声响亮的惊呼,在空旷的厂房之中被复制成好几声,听起来很是凄厉。
      正在这时,厂房的铁门处冲进来一个人,站在逆光里,看得清轮廓,辨不出真身,看不见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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