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一条不开心

14、第14章

　　车厢里人潮涌动，郝辰把两人的背包都塞上储物架，侧过身子让何晓坐进里面靠窗的位置。
　　“你紧张什么？”郝辰放下两人前排靠背上的小桌板，又拿了几袋零食开了包装搁在桌上，看何晓紧紧拽着车票的样子，忍不住顺口调侃。
　　何晓扫了眼车厢过道上的行人，“我第一次坐动车。”
　　郝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不也第一次坐，放轻松啦！话说你一直拽着票干嘛？”
　　何晓斜眼看他，“你没听刚才那检票员说么，一会儿还要查票的。”说着又拿起车票反复翻看，“你这票是真的吧，一会儿不会赶我们下车吧。”
　　郝辰：“......”
　　因为都是第一次坐动车，多少都有些兴奋，两个人吃了许多辣鸭脖水也喝了不少，何晓光厕所就去了三趟。过了一开始的新鲜劲儿何晓就有些困了，车里开着冷气郝辰怕他感冒，就掏出包里的薄外套给他盖上，让他靠着自己睡了。差不多晚上七点何晓才被饿醒，郝辰泡了两碗泡面端来一起吃。
　　何晓一边往嘴里塞着泡面，一边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天都黑了啊。”
　　郝辰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七点半了，估计还有两个多小时到站。”
　　何晓吃完最后一口面，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屁股都坐疼了。”他站起来一条腿跪在座椅上，双手扒着车窗向外看。
　　郝辰也站起身收拾桌上的垃圾，“那我们去那边的餐车买点水果吧，顺便活动活动。”
　　何晓猛地回头，瞪大了一双眼睛，“还有餐车呢！那我们赶紧去看看。”一边说一边背上随身的小包就往外走。
　　他们所在的位置到餐车之间还隔着一节车厢，何晓颠着步子走在前面。
　　“我们小豪真乖！快亲爸爸一口！”中间车厢里一个男子抱着个男孩，笑得很开心，男孩看外形大约十岁左右。
　　小男孩别扭的推着男人的胸膛，微微皱着眉，“我已经十一岁了，不能随便亲别人的！”
　　男人又发出一阵大笑，还用手轻拍了拍男孩儿的屁股，“哈哈哈！你这孩子！我是你爹！我能是别人吗！”
　　男孩儿还是扭着脸，看起来不情不愿的样子。坐在两人身边的女人，笑看着父子俩的互动，一边还帮着腔，“小豪啊，爸爸不是外人，没关系的！这是表达爱的方式。”
　　男孩儿略微侧了侧头，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就算是亲生父母，该避嫌还是要避的！”何晓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眼前一家子的对话，也把后面跟着的郝辰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拉了拉何晓的胳膊。
　　原本笑着的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退了个干净，瞪着眼怒骂，“你TM谁啊！我们一家人说话关你什么事儿！”
　　男孩儿似乎是被何晓突然冒出来的话吓着了，紧抿着嘴巴怯生生地看着他。旁边的女人一把抱过男孩儿半藏在男人身后，“就是！这是我们自己的儿子，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
　　听到这边的动静，四周的乘客眼神都聚集了过来，何晓丝毫不受周围的环境影响眼睛一眯，视线锁定男孩儿探究的眼神，“这个世上有太多披着人皮的妖怪，他们往往就潜伏在你身边，随时伺机而动，血缘关系尤为不可靠，所以永远不要因为对方的身份亲近而放松警惕，你能信任的只有你自己！”说完还轻蔑的扫视着那对夫妻，“你们不仅不正确引导孩子保护自己，还说是表达爱的方式，我很怀疑你们的动机！”
　　男子怒火蹭地一下窜了上来，霍然起身就要去拽何晓的衣领，郝辰先一步拉了何晓挡在身后。
　　“你TM说谁是妖怪呢！真是个没家教的东西！我看你就是个神经病！有病就好好在家呆着，少TM出来祸害人！”男人气的不行，脏字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
　　何晓还想走上去说什么，被郝辰一把拦下往回推，“不好意思，我朋友心情不太好，我们这就走。”何晓被郝辰推搡着不情不愿的往回走。
　　男孩儿被刚才的争吵吓坏了，埋着头躲在女人身边，女人伸手轻轻安抚着孩子。
　　“真尼玛晦气！遇上这么个东西。”男人的声音还是怒气十足，何晓强压下动手的冲动，“哦！我猜这小子怕是跟自己爹妈□□了，所以才反应这么大！毕竟在变态眼里全世界都是变态嘛！”突然，男人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得意洋洋地朝何晓喊着。
　　“嘭！”一声巨响，何晓推开郝辰挡着自己的手，大跨步冲上去照着男人的脸颊给了一拳。男人结结实实地接下了这一拳，整个人翻倒在地上，鼻血瞬间就流了下来，蔓延在脸上看着有些骇人。
　　“干嘛呢！干嘛呢！”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就出现在了车厢里，瞪着一双眼睛呵斥。郝辰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死死地拉住了何晓，阻止他再有其他过激行为。
　　四周的乘客看列车治安员来了，都七嘴八舌的开始讲述事情的过程，偶有添油加醋也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刚才人家一家人正说着话呢，这小伙子一过来就说了些难听的话，还动手打了人。您看，人现在还流着鼻血呢！”
　　“是啊是啊！我刚才全看见了，人家一家子没说半句不对的话。”
　　“得赶紧把那小子抓起来，万一再伤到我们怎么办？！”
　　听着群众都向着自己，女人更拿腔作势起来，“哎呀！老公啊！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这必须得赔钱！”甚至连男孩儿看向何晓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怒气。
　　为了不影响其他乘客，他们几人被带到了乘务员休息室。男人坐着室内唯一一把椅子上，乘务员正找了医疗箱给他处理脸上的淤青，女人则带着孩子站在男人身边。休息室很小站不下那么多人，所以何晓和郝辰，还有刚才的治安员就都站在门外。
　　从打了男人一拳之后，何晓就没再开口说话，只是一直低垂着眼安静地站在一边。
　　“小伙子，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治安员盯着何晓，抬手捏了捏眉心。
　　郝辰也担忧地瞥了一眼何晓，见他不打算开口的样子，随即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道歉，“嗳，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在这儿跟您赔个不是。”说完嘴角又撇了撇卖起了惨，“哥，其实我俩一直是三好学生来着，这回也是趁着暑假出来学习的。他家里条件比较困难，为了这次学习的机会，他爹妈都累病了，又因为不能辜负两老的苦心也就没法留在家里照顾着。他这一路上心都揪着呢！可能也是看那大哥一家子幸福心里酸的很，又想起家里遭着罪的两老了，所以才犯了浑，实在是对不住了！”
　　看着他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何晓有点想笑，但场合实在不适合他也就硬生生憋了回去。两只手掌为了忍笑下意识攥紧了上衣衣摆，看起来倒像是一副难过又后悔的样子。
　　治安员的眼神在两人身上逡巡片刻，看着郝辰一脸诚意十足的表情，他微微叹了口气，“你们跟我道歉也没用啊，得跟受害人说，年轻人别太犟了，一会儿跟人大哥好好谈谈，低个头认个错人也不会跟你们一般见识。”
　　郝辰伸手抓起何晓的手，对着治安员点头哈腰的，又在治安员的带领下跟那男人反复的道歉。自始至终何晓都没有说一句话，那对夫妻一开始闹得挺凶，在郝辰答应赔偿500元后才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放弃了追究责任。
　　这事情闹完，车内广播就提示前方到达S市了。
　　何晓一直不说话，郝辰也不介意，安静地收拾着东西。
　　“对不起...”何晓垂着头站在一边，眼睛死死盯着鞋尖不敢看郝辰。
　　郝辰一前一后背上两人的包，牵起何晓的手笑了起来，“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刚才我对他们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解决这件事，你别想太多。”
　　何晓被他牵着往车门方向走，“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不觉得是我做错了吗？”
　　郝辰头也不回，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没有，在我眼里你为人处事的方式就是我判断是非的标准。”
　　何晓难以置信的抬头盯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人，手被他紧紧牵着，那个宽厚的背影让人不自觉地安心。好像只要有他在自己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不论是对或错他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这就是被偏爱的感觉吗？’何晓心里暖洋洋的。
　　年轻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们循着导航找到民宿的位置时，基本就把这件事全都抛之脑后了，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除了让他们的资金用度缩减了不少以外，对两人都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影响。
　　进了民宿郝辰给老板出示了一下身份证，两人就被引着去了楼上的小房间。房间里带有单独的卫生间，装修也和普通的酒店没什么两样，除了房间比较小倒也还算干净漂亮，一扇小窗子正对着马路，偶尔有车飞驰而过。
　　何晓放下东西，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桌边，“只...只有一张床啊...”
　　郝辰暧昧地靠近，贴着他的脸轻声说：“我是你男朋友，还要分开睡吗？”何晓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闭了眼，结果郝辰越过他伸手拿了包里的内裤，浅笑着开口，“我先去洗澡。”然后转身去了卫生间。
　　何晓感受到面前的人离开，红着脸睁开眼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暗骂了一句“混蛋”。
　　何晓坐在床边，故作镇定地玩着手机，耳边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了，他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没一会儿郝辰从卫生间走出来，何晓抬头看去呼吸一滞，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发尖还挂着水珠，一点不避讳大大方方地朝何晓走过来。
　　“宝贝，你手机熄屏了。”郝辰眉眼含笑，在何晓头上轻拍了一把，“快去洗澡。”说完又挑了挑眉坏笑着补充，“我等你。”
　　何晓一把扔下手机，逃跑似的抓上衣服就奔进了卫生间，一直到洗完澡他的脑子里都还充斥着郝辰刚才的样子。他悄悄推开门，看到已经用被子盖住身子的郝辰，暗暗地松了口气。
　　听到动静，郝辰从薄被里探出头，何晓不出所料地穿着整齐的睡衣，郝辰的眼底划过一丝失望，转瞬即逝却还是被何晓发现了，气氛稍稍有点尴尬，何晓站在原地别扭的扯了扯衣角。
　　郝辰勾了勾嘴角扬起了笑容，“你这是准备站一晚上？”
　　何晓翻了个白眼，迈开步子走了过去，背对着郝辰躺进了被窝里。
　　没过十秒，郝辰就赤着身子挪了过来，长臂一伸就把何晓带进了自己怀里，何晓一惊不自在的扭了扭。“我就想抱着你，今天坐太久车都累了，快睡吧。”郝辰低沉的嗓音贴着何晓的后脑勺传了过来，说完郝辰还微微低头，亲了亲何晓的后脖子。
　　感受到郝辰的手只是老老实实地抱着自己，并没有其他动作，何晓也就不再推拒，乖乖的窝在郝辰怀里，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郝辰听着何晓均匀地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睡熟了，强忍下心里的躁动。怕吵醒他郝辰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些，黑夜中郝辰眼里满含爱意，心里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郝辰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他觉得就算哪天何晓要他的命，他怕是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无条件双手奉上，只因为这个人是何晓。
　　也许很多人会说，这不过是年少轻狂时懵懂的感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爱到了何种地步。何晓每一次为他做出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知道何晓过去的生活是灰暗的，但现在他渐渐能看到光了，关于两人充满希望的未来的光。
　　郝辰闭上了眼，紧了紧怀里的人，‘真好，他是我的。幸好，他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