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闲庆余年之闲云游记》吉人天相

60、刺客伏诛

　　张若昀有了休息时间终于缓过劲来，靠在滕梓荆怀里，声音很轻，手却捏得滕梓荆的手很紧：“滕梓荆你听着。”

　　滕梓荆从范闲身上收回视线，凝重地回他，“好，我听着，你讲。”

　　“我听范闲讲过你和他认识的故事，素来敬佩你的为人。”张若昀看着滕梓荆这张脸感慨万千，他闷闷地咳了两声，滕梓荆替他擦拭面上雨水。

　　“我叫你一声大哥，想来也不是不可。”张若昀微笑着看他，眼睛里有温柔有遗憾，滕梓荆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产生一种自己与他感情更深的错觉，他回握张若昀，沉声道：“好，这声大哥我应下了，不需结拜，今日起你我便是异姓兄弟。”

　　“你看范闲。”张若昀听他这么说，安心不少，用目光示意滕梓荆看向范闲，沉声说：“他曾经过得很苦，有时候精神。”他掩住口鼻，咽下一口腥甜鲜血，“有时候精神不太正常，需要人疏导。”

　　滕梓荆觉得他在交代遗言，不悦地皱眉，喝道：“别说这些东西，你死了我可不管范闲！”

　　张若昀借着滕梓荆力量坐直身体，笑着摇头，“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人总该为最坏的结果做好准备。”

　　“范闲他真的很可怜，本质并不太坏，只要。”他顿了顿，似乎在忍耐什么，“只要有人陪陪他，就能救他。”

　　“救他什么？”滕梓荆没听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觉得比起范闲，面前这人更需要急救。

　　张若昀眼神空洞了一阵，半晌才聚焦回来，似乎没听清滕梓荆问了什么，他自顾自地说：“救不了范闲，我来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低头看自己白净的双手，常年练习轻功制毒，又碍于云韵的身份，十指修长白皙，和范闲略带薄茧的手掌一点都不一样。

　　眼见那壮汉笨拙地爬起来，范闲依旧孤苦无依地瘫倒在地，张若昀眼里闪过决绝。

　　“借你匕首一用。”他往嘴里咽了颗“霸王丸”，又塞了一个瓶子在滕梓荆手里，运起轻功，诧异间，滕梓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抽出自己腰间匕首，白鸽一样朝那壮汉后心飞身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是锐器刺入血肉的可怕粘腻声，一把匕首整个钉入壮汉后心处，他转过身看着张若昀，眼底闪着暴怒的血光。

　　张若昀第一次亲身体会这种杀人的感觉，他意识有些混沌，生理性地作呕，勉强冷着脸，嘴角溢出的鲜血却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可能杀人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恶心又惊恐。

　　范闲骇然地看着他，一张嘴却被喉管里翻涌而上的鲜血呛得喘不过气。

　　快走啊！范闲掐着自己脖子用力排血，两侧的波浪卷混着血雨，红蛇一样血腥地蜿蜒在地上。

　　壮汉挥掌欲杀，张若昀鹞子一样侧身躲过，他内伤越发严重，几乎是一步一个血脚印，这四人把院子里弄得仿佛是个修罗地狱，血雨腥风在这个冰冷的秋夜异常令人恐惧。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张若昀看着壮汉尾随而上，内心几乎崩溃，他低估了程巨树的武力值！都怪他平时被保护的太好，太少经历生死危机，不明白高手之间的差距，如今到了真正的紧要关头，越发暴露出自己的经验不足来。

　　陈萍萍说得还真不错，心不够狠，太他妈难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

　　“若昀！”范闲强忍着疼痛站起来，勉强呼喊他一声，“你带枪了没有。”

　　张若昀和他背对背靠着，骂道：“你当我傻吗，有枪我能不早用，一梭子他就。”

　　他声音戛然而止，范闲连忙回头看他，张若昀一巴掌把他拍回去，低头咽了口血，“别看，对敌要紧。”

　　程巨树瞪着红彤彤的眼睛，喘着粗气朝他们冲了过来，身上裂开了许多斑驳血痕，后心处的匕首被肌肉夹得死紧，看起来惊悚可怖。

　　“我牵制，你去拔他后心匕首。”张若昀唇色苍白，冷汗顺着雨水滑落，再让他近程巨树的身真的是找死了。

　　两人之间默契早已不用多讲，范闲了然点头，右手按着左手骨腕用力一拧，“卡啦”一声脆响，脱臼的手臂又重新接了回去，刺痛感拉扯着范闲的神经末梢，反而让他更加冷静。

　　他还有爱人需要守护，不能有丝毫大意。

　　雨夜中，白莲绽放在水面上，漾着一圈一圈的血色波纹，身后的黑鱼紧紧跟随，迫切地想将他撕咬成碎屑。

　　“轰隆”的闪电惊驰而过，一道鱼叉落在黑鱼背脊上，范闲顺着匕首用力拧转，在他后背剜出一块血肉模糊的大洞，程巨树吃痛，双手背后想将背上的鱼叉拔下。

　　张若昀见范闲有危险，不再躲闪，快速上前一腿鞭甩在程巨树脸上，程巨树吐出一颗带血黄牙，握着张若昀脚踝把他摔在地上。

　　范闲衣衫被霸道真气吹得洌洌疾飚，海妖一样惑人的卷发在风中狂乱地飞舞，手里的匕首一下一下整个进入又整个拔出，在程巨树背后狠狠捅了他八刀才力竭倒地，嘴角溢出血水。

　　程巨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两个人，一个昏迷似乎死了，一个面露绝望，程巨树似乎想笑，却慢慢的滑坐在地上，表情逐渐慌乱了起来。

　　范闲惊恐的表情则逐渐变得邪恶，他大笑着爬到程巨树身边，倒出几颗脑白金三代。

　　“吃药。”他笑眯眯地塞了一颗到程巨树嘴里，拾起匕首剁掉他一根指头。

　　“多吃药。”范闲又塞了一颗脑白金送到程巨树嘴里，看着他越来越迷茫的眼睛，笑意更深。

　　范闲匕首横在程巨树脖子上，看着昏迷的若昀，慢慢闭上眼睛，嘴角兀的垂了下来，显得无情又冷漠，“多吃点药，身体好。”随着范闲最后一句话，一颗人头死不瞑目地瞪大了眼睛，咕噜噜滚落在院内。

　　不去管轰然倒地的尸体，范闲抱起若昀，抬头看向深沉黑暗的天空，雨砸在眼睛里实在是疼的厉害，范闲却不敢去探若昀鼻息。

　　他很想质问上天，送他穿越的目的难道是让他再一次经历绝望？

　　滕梓荆见尘埃落定，连忙三两步走到他们身边，把张若昀给他的瓶子递给范闲，只是几步的路，他感觉自己内伤更严重了，“你师哥给我的，我猜应该有用。”

　　范闲呆呆地看着他，机械接过瓶子打开轻闻，片刻后眼里瞬间有了光彩，惊喜道：“是芝蓉！”

　　芝蓉既然能称得上是百药之首，自然对续命也有不小的作用，传言甚至能起死回生，当初大剧院解云韵的毒也是芝蓉做的药引之首。

　　他迅速倒了两粒塞到若昀嘴里，就着雨水帮他咽下，两人唇齿间血水交缠，范闲却没有半分旖旎之心。

　　不会有事的，范闲暗示自己芝蓉是神药，这才找回了半颗心。

　　“你先回范府找若若医治，她能帮你。”范闲抱着若昀温热的身体，理智慢慢回笼，“我带若昀去三处找老师。”

　　滕梓荆只是受伤严重，却不致死，他知道范闲远比他考虑的周到，便点头叮嘱：“行，我在范府等你，不论发生什么，你总归要回来。”

　　范闲听着这话，含泪看他，“滕梓荆，人生能得一挚友足矣。”

　　滕梓荆看看他，又看看张若昀，长叹息道：“还好我没走，不然今天你们该怎么办。”

　　“快走吧。”范闲排出一口淤血，将张若昀横抱在怀里，眼里满是情真意切，“你也不准出事。”

　　滕梓荆不再多言，最后看了张若昀一眼，果断离开，他耽误不起范闲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