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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又是奇奇怪怪的一天 ...


  •   “程——何——限——!”
      “叫爸爸干什么?”程何限双手插兜,用脚把最后一排的一张椅子勾开坐下。
      “来来来,儿可想死你了,爸爸抱抱!”柳晟毫不要脸,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被他无奈伸出一只手糊上脸。
      “不带这样的啊,好久不见你难道就没想我吗?”
      “也才几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知道吗?”柳晟委屈。
      程何限乐了:“得了吧你。”
      “哟,你俩都在呢。”徐超穿着白色卫衣,右手拎着校服脚下还勾着个篮球,从后门闪出。他拍了拍柳晟的肩,“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来这么早?”
      “滚滚滚,你爷爷我就没有哪一天没早到过。”
      “行了吧你,我刚在门口听到你叫咱限哥爸爸了,我可不想当曾孙。”
      程何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要乐意也不是不行。”
      徐超没理会关于辈分的问题,笑嘻嘻地看着程何限:“后天放学那场和五班的篮球比赛还打吗?”
      “不了,你们打吧。我到时候去看看就好。”
      “限哥脸怎么那么白?病还没好?”
      “嗯。”程何限点头。
      他们两个都以为他只是生病。
      “那行吧,柳晟你叫上王欠欠一起。”
      “好嘞。”柳晟应着就要转身去叫人,“话说他今天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哟,一大早就找我呢?”被他们称作“王欠欠”的少年恰好走了过来。实际上他不叫这名字,他叫王歌,但他们几个总觉得这个名字故意占便宜,就干脆叫半边。
      “后天球赛去吗?”徐超直截了当。
      “好啊。”王歌也爽快。
      柳晟拍拍手,刚想和他们一起讨论,门外走廊传来的厉喝让他停住了脚步。
      好奇心驱使他跑到门口观望了一眼。
      “哪个班的啊,要上课了不知道吗?!你以为学校是干什么的?给你玩的啊?要上课了还在走廊上晃什么?啊?!”门外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师,西装都有点兜不住他的肚子,他唾沫星子四溅,指手画脚地骂着一个学生。
      “啧啧啧,真可怜。”柳晟摇摇头,正打算坐回座位。
      “站住!”
      “???”柳晟看了一眼,悄悄地问他们仨,“老严不会在叫我吧?”
      三人点头。
      “二班后门那个,别给我进去,出来!”那老师骂着就要过来抓人。
      “?????”
      “去吧,我们会为你收尸的。”程何限惋惜地摆了摆手。徐超也点头,忙不迭回到座位。王歌附和着,还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被称作老严的是高三年级主任,也是个历史老师,全名严雳,人如其名,确实严厉。高三就没几个不怕他的,就算不怕的也不会主动去惹他。除了严厉之外,更多的是高三所有人都觉得他故意找茬,只要哪没做到完美就是作业加倍,程何限有一次就差点栽他手里。
      此时他已经转移目标,朝柳晟走了过来,揪着耳朵就开始喊:“说你呢,过来!要上课了知不知道啊?还在这看热闹是吧?你以为看个热闹就没你事了是吧……”
      “老师我没有!”
      果然,漫漫历史长河中,总有那么几个说一句回十句的历史老师:“还敢狡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高三了?要高考了知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啊,你在这浪费时间还好意思狡辩?”
      冤啊……柳晟内心欲哭无泪。

      平息这场“单方面战争”的是他们二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老丁头,姓丁,单名一个进字,和严老师脾气截然不同,全年级出了名的老好人。感觉像是天生没有愤怒情绪感知,碰到再大的事都不会指着鼻子骂街撵人,顶多提高音量重复几次,人称“佛系DJ,在线打碟”。
      虽然才开学,见到这位“老好人”也才不过一两个月,但是没几个人喜欢听他的课。用柳晟的话来说就是“毫无起伏的念字机器”:所有内容毫无创新,单纯对着课件一通读还不带情绪起伏,点名回答问题就是一列一列点过去还让人重复答案三次……唯一让他庆幸的是,他坐在最后几列的角落里,本来就不怎么点名的老丁头基本不会点到他。
      “严老师。”丁老师怀揣教案走了过来。
      柳晟顿时像见到救星一样看着他,差点就要扑过去抱大腿了。
      “丁老师啊,这是你们班学生吧?你看看要上课了他还在外面晃荡,成何体统?”
      “是的,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行吧”,严老师不耐烦地挥手,“去吧去吧上课去。”
      “谢谢老师!”柳晟溜得飞快。
      “怎么样?老严的骂技是不是又升了?”程何限用笔头戳了戳柳晟后背。
      “我猜肯定。他可是谁?咱二中容嬷嬷啊。”徐超忍俊不禁地望着他。
      “滚滚滚,有本事你们去试一次?”柳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可没你那个福气。”
      “咳,后面某几位啊,别开小差。”刚走上讲台的丁老师咳了一声。
      柳晟立刻:“是!”
      全班突然统一嗤笑。
      “行行行,都别笑啊,好好上课。还有,下课之后,柳晟和程何限来一趟我办公室。”

      课后。
      柳晟撞了撞程何限的胳膊肘:“怎么还有你啊?”
      他歪头,摊手表示“我也不知道”。
      “诶仔细想想,老丁头讲道理可不是一般的磨人,赶紧道歉才最快完事儿。”一看就是多次去办公室喝茶的人了,柳晟侧身看着他,掰着手指一条条的分析,“是不是你没认真听课?还是平时下课和我们玩得太疯?不过老丁头也不是会抓这种问题的人。难道是你哪一次作业没写?但是我记得你每次都给我抄了的啊……”
      “你知道就好……”
      柳晟哥俩好似的将一条手臂搭上程何限的肩:“啧啧啧,难得咱限哥去次办公室,说好了啊,‘谁先出门谁是狗,看谁比谁训得久’。”
      “其实我也不是很少去。”
      “和我比比不就没那么多嘛!”
      “也是……”

      “丁老师。”
      “老丁。”
      “柳晟你好好说话,面对老师不要叫外号听到没有?”丁老师放下鼠标,清了清嗓。
      “哦。”
      “你也是个高三学生了,是个学生呢,就要好好学习,快要上课了就应该回教室做好课前准备,这些东西你肯定也不是第一天听了,但是我还是要强调。平时也没少见你来办公室,和程何限玩的那么好怎么就不学学别人呢?不要让父母老师操心……”丁老师不紧不慢地说着。
      程何限瞟了一眼柳晟,只见他微微前倾,看似是盯着丁老师眼镜片后和善的眼神,实际上可能是在瞥着他身后那叠试卷最上面一张的选择题答案。
      “我说你啊,在学校里和同学关系还不错,要是成绩再好一点就更好了,多进步一点,努力一点……”
      柳晟看样子是记好答案了,连忙点头,一口气说道:“好的丁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改正!”
      “去吧去吧。”
      但他没动。
      “老师你能不能让我呆在这里听你训完程何限啊?”
      “要上课了,做课前准备去。”
      “老师!”
      “你怎么今天突然喜欢留在办公室了?”
      “因为……”他欲言又止。程何限努力憋笑。
      “去去去快去,不然等下罚你扫厕所。”
      “哦……”
      程何限手伸到背后对他比了个“V”字。
      “程何限啊,”丁老师喝了口水,待柳晟一脸不舍地离开,继而语重心长地将话题转向他,“我听你妈说了,你是这几天生病了是吧?”
      他点头,心说其实不是这几天,是我可能只有这几天活了。
      “我看你平时也没少锻炼啊?高考还有一年,时间更加宝贵,不应该因为生病这种小事就被打倒,反而更应该坚强,平时你成绩和表现都不错,这一年也是最能展现自己的时候了,努力学好,高考一定要考个好成绩啊。”
      “嗯老师我知道了。”
      “你不要跟柳晟那家伙学,我知道你们几个玩的好,你多帮帮他把成绩提上去,我这个做老师的能教你们的也就那么多了,剩下的都要靠自己。”
      “好的。”
      “去吧。”
      “谢谢老师。”

      “来,叫声听听?”出了办公室门,他就看到一脸愤慨站在边上的柳晟。
      “滚滚滚。”
      他笑:“不是说‘谁先出门谁是狗,看谁比谁训得久’吗?”
      “我又没听过DJ同时训几个人,他平时不都是一个一个或者一起训嘛,我怎么知道他这次单独谈话了?”柳晟撇了撇嘴。
      “行行行,那你还是好好当我儿子吧,我也不希望后代不是人。”
      “好嘞爸!”

      放学的时候,丁老师难得没有抓着全班进行一个小时的念经,所有人一听到下课铃响,便默契地收拾好东西离开。
      程何限总感觉今天一直有道目光在注视着他。之前以为是人多的错觉就没太注意,但现在——整个楼梯口就他一个人。
      柳晟王歌徐超都去打球了,他在学校里没其他朋友也没结下什么梁子,难不成还真会有觉得他长得帅悄悄瞄他的?
      “真是见了鬼了……”他喃喃。
      “我可不是鬼。”话音刚落,一个高瘦的身影从上层楼梯跃下,跳到他面前。
      “……虽然说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但现在好歹还是个活人,经不起吓。所以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
      “难道你不觉得我老远就站在校门口看着你跟我打招呼更吓人吗?”惟江风双手枕着后脑勺,晃悠着下楼。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招呼?”
      “喂,不要这样吧?毕竟都是一起睡过的人了。”
      “你话说清楚行不行?谁和你一起睡过啊?”程何限抿着嘴角。
      “你啊。”
      程何限歪头看着他:“那要不这样吧,今天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别睡我屋那沙发了。”说罢便径自走出楼梯口。
      “诶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惟江风急忙快走几步跟上他,“每天在街上晃悠太难受了,救救孩子,让孩子睡个好觉吧!”
      “爸!”在练球的柳晟正好朝楼梯口望了一眼,跨半个操场朝他吼道。
      这一吼把惟江风吓得不轻,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就他一个人,然后指着柳晟问:“你是他爸?”
      程何限轻提嘴角,并不说话。
      “我怎么没想到你这么老呢?”
      他看了一眼惟江风,回了个白眼。

      后天放学和五班的球赛,实际上只是两个班的日常交流而已,每周三都有。一开始有点嚣张跋扈的意味,后来比得多了,就没那么强势了,但这时候看球的人反倒渐渐多了起来,当然多半是跑来看帅哥的女生。
      程何限以前也常和他们打,他和队长徐超是主力。最近这个月他不打了之后,主力的位置就顺其自然地给了柳晟。即使他觉得充斥着迷妹们尖叫的比赛没多大看点,也还是会去看,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多从旁观者的角度观察,说不定就能发现自己队的不足了。
      他还在想着球赛。
      不仅是与五班的较量给了他坚持的动力,更多的可能是和朋友、对手的相处。终究是活一天少一天,能和兄弟们一直这样下去、平平淡淡过完余生最后一年也是好事。

      “走吧,限哥来了。”徐超说着,转动手腕,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落入篮筐中。
      “中了!”
      程何限笑笑,将弹过来的球接住,偏头扫了一眼校门口,“今天去哪吃?”
      “王欠欠那吧,我觉得他们家粉味道真不错。”
      “吃粉啊!我超喜欢吃粉的。”程何限身旁的惟江风突然雀跃。
      “你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程何限叨了一句。
      “啊?限哥不是你问的去哪吃吗?”徐超不解。
      “哦没事,去吧,我也觉得你们家粉不错。”
      “那当然,我妈做的粉不是一般好吃!”王歌拿出手机,“我跟我妈打电话,吃什么码的,我让她给你们都做大份的!”
      柳晟率先表态:“肉末啊肯定肉末!”
      “我还是要碗杂酱的吧。”
      “好,限哥呢?”
      惟江风举手:“三鲜!三鲜的超好吃!”可惜没人听得见。
      程何限面无表情地瞅着惟江风:“三鲜的吧。”
      “诶限哥你以前不是吃红油的吗?”
      “生病,”他淡淡道,“红油反胃。”
      “哦好,”王歌拨通他妈的电话,“那我让我妈少放点油。”

      程何限又面临着一次世界难题。
      胃虽然比之前要好很多,可依旧苦水翻腾。美食就摆在眼前却吃不下去,这无疑是人生一大悲伤。
      反观那几人,已经吃得狼吞虎咽了,王歌见他在迟疑,还问了一句:“诶限哥你不吃吗?”
      “我……我不是太吃得下。”他如是说。
      “要不你打包?”
      “好,能不能再给我一碗,我妈应该没时间做饭。”
      “限哥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得给啊。”王歌放下筷子,对着厨房大喊:“妈,再点份三鲜打包!”
      “谢谢了。”
      “限哥你跟我客气啥啊,不就是碗粉嘛有什么大不了,后天球赛一定要来啊!”
      “那肯定。”程何限把这碗粉用纸碗装起来。
      “五班还是那几个吧?”
      “对啊,他们班估计除了他们几个也没会打球的了,还每次找我们battle,有意思吗?”柳晟吸着粉条,嘴里含糊不清。
      “你小子还会说英文了?不错啊。”徐超猛地一拍他的背,顿时一口粉喷在桌上。
      “徐超你有病啊?!”
      “失误,失误。”徐超抱拳。
      “可惜了这么好的粉……”
      程何限看着他俩,喜不自胜。
      “哟,聊得这么欢呢,”王歌他妈笑吟吟地走过来, “谁的粉?”
      “阿姨好。”
      “阿姨好!”
      惟江风也在一旁道了句“阿姨好”。程何限扭头,心说反正他们也看不见你。没想到惟江风迎上他的目光,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笑了笑:“基本礼仪还是要的嘛!”
      “谢谢阿姨。”程何限接过那碗还冒着热气的三鲜。
      “那我走了。”
      “限哥拜拜!”
      “明天见。”
      “明天见!”

      程何限指着桌上微凉的粉:“还不吃要凉了。”
      “哦哦哦不愧是你,真有心。”惟江风赞扬了一句便扑上去。
      “不是你说要吃的吗?”
      惟江风惊讶:“我还以为你真给你妈带的呢。”
      “她啊,和我爸一样,工作日多半都不回家,就算回来也是在公司吃了员工餐才花了的。”
      “那你呢?”
      “你不是看到了吗?去王歌他们家粉店吃。不然就是在楼下随便吃点。”
      “所以你不会因为这个才引起的肺炎吧?”惟江风看着他。
      他纠正:“是肺癌。”
      “没必要把自己死期摆得这么明白吧?”
      程何限举了个例子:“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不会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死?”
      “这个比喻,说实话,不怎么恰当。”
      “……有可能。”程何限顿了一会,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啧啧啧,年轻人啊,不注意身体怎么行。”惟江风带着一丝戏谑,像个前辈一样摇了摇头,“那我昨天碰到你的那家小吃店老板看起来和你挺熟啊?小时候经常去吗?”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惟江风嬉笑:“好奇嘛。”
      “对了,你们后天的球赛我能不能去看啊?”
      程何限纳闷:“你不是游魂吗?真想去看我还能拦得住你?”
      “我可是高级游魂。”
      “那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越高等就越接近现实,自带特殊buff也越多,说不定还可以重新做人呢!再说了我们高级游魂很忙的。”惟江风凑近,神秘地笑,“想不想知道我们平时忙什么呀?”
      程何限其实没兴趣,但是为了配合还是说:“忙什么?”
      “不知道了吧?我们平时要做好多善事的!”
      “膳事?做吃的?”
      “哎呀不是,是善良的善,就是帮助别人。”惟江风吞下口中的粉,得意洋洋,“游魂都可以通过做善事来提升等级,我就是经常帮助别人才成为高级游魂的。嗯不得不说这粉真好吃,他们那店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氏餐馆。”
      “王,氏,餐,馆,”他一字一顿,“我记住了。”然后接着说:
      “也有游魂就喜欢当个低级游魂飘着走,但是太低等会消失的。一般的善事就是救济流浪猫狗啊、接住高空抛下的物体防止砸到人什么的,当然也会有游魂为了帮助生前对自己有恩的人而失命什么的,总的来说,游魂就是能让我们保持原有的思想,以另一种方式活在异度空间的第二条生命。” 他皱了皱眉,“其实当游魂也不好,吃东西都不能明目张胆。”
      “你们还需要吃东西?”
      “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嘛!”
      程何限心说其实你不就是前世好吃死了之后没吃够吗,但嘴上还是敷衍:“听起来挺有趣。”
      “那当然了,有机会我再慢慢给你讲啊。”
      “恐怕没有那个机会。”
      “怎么可能!你别老那么丧啊,还有一年多呢。”
      “一年又不长。”
      “也是。不过没事,讲个故事还是可以讲完的。”
      程何限匪夷所思。
      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要和游魂谈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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