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有色》路有林荫

65、“愚”

　　话音未落，林间响起一片枪声，惊翻地上卷曲的枯叶，枝条萧疏，光秃秃的山坡难以藏身。
　　“有人追过来了，走！”应缭尘拉着姜旧影往山坡后跑去，匆忙消身。
　　二人身影消失不久，一队执q的军队便出现在了山坡上，领头人一把揪着刚刚被他们逮到的王离，用q指着他的脑袋：“说，人呢？你不是说人就在这上面吗？人呢？！”
　　“刚刚他们就在这里，他们一定是刚刚听见枪声，往山后跑了。”王离殷切的指着山后的方向。
　　“带路，今天要是抓不到她们，我就拿你的命交差！”
　　“还不快走？”
　　“是，是，各位军爷。”王离低着头，踉踉跄跄的起身在前面带路。
　　领头人将队伍分成四列散在山头寻找，他就不信难不成还能让他们给跑了。
　　两人跑得急，姜旧影一个没留神被脚下的树根给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
　　“没事吧，旧影。”应缭尘急切道。
　　“没事，没事，我们快走。”
　　“在这边，他们在这边。” 朝他们这个方向，有士兵连放了几枪。
　　“不好。”应缭尘环视着四周，再这样跑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耗尽体力，成漏网之鱼的。
　　眼下，应缭尘看向山后最为陡峭的方向，“只有赌一把了。”
　　“站住！”
　　“给我站住，别跑！”
　　追来的人又急切的放了几枪，可显然，他们是奉命捉人回去，所以并不敢下死手。
　　姜旧影跑得双腿发软，她甚至能感觉到子弹擦耳边过的声音，“旧影，坚持住，快到了。”
　　应缭尘拉着她，踏过一块又一处陡峭的山坡，他衣服上满是泥土，俊俏的脸上也沾了灰尘，可此刻他的眼神却是那般冷静，一同往常锐利。
　　膝盖处隐隐传来剧痛，姜旧影紧咬着牙，任凭额间不停冒汗，她一定不能拖应缭尘的后腿，他们一定要活着出去。
　　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应缭尘拉过姜旧影上到最后一处时，他们已经站到了最高的山顶位置，应缭尘往下瞥了一眼，停了脚步。
　　“怎么了？”
　　“旧影，这次，我怕是赌错了。”应缭尘声音淡淡的，很平静，“可我不能拖累你。”
　　“应缭尘，你想干什么？”姜旧影敏锐的捕捉他话中的意思，“不，我说过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和你一起的。”
　　应缭尘不语，将腰间的短q抽出塞到了姜旧影手上，“用法我教过你了，还记得吧？”
　　姜旧影下意识的点点头。
　　可马上反应过来，“应缭尘，你……。”
　　执q的军队已缓缓朝他们逼近，应缭尘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冷冷的看向众人。
　　领头人道：“中将，许久未见，别来无恙阿。”
　　应缭尘已没心思和他说这场面话，他侧过脸，在姜旧影耳边低语：“旧影，我等会儿和他们谈判，会假意投降，他们押送我们回去的路上，我会找时机帮你脱身，你到时一路向北，跑去火车站……。”
　　“那你呢？”姜旧影打断他。
　　应缭尘顿了片刻道：“到时我自有办法脱身，况且再怎么说，我是应天勋的儿子，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姜旧影朝山顶下面远远望了一眼，终于明白为何应缭尘要作此安排，那山顶下是一汪深潭，他们已没有了退路。
　　“不，我不信，应缭尘，你别想骗我，如果你刚刚说的这招行得通，你又何必拉着我跑这么远？”
　　“你一定在骗我，我不信你。”
　　见她不肯，应缭尘有些急切：“旧影，连我你也不信了吗？”
　　“我当然信你，但我不要和你分开，应缭尘，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只是想确保我的安全，你不想让我陪你冒险对不对？”
　　“应中将，你们且随我们回去，有的是时间让二位畅聊，如何？”领头男子催促道。
　　这时，王离气喘吁吁的被人赶着上了来，见二人已被逼到山顶，已无退路，更加确信自己的倒戈是正确的。
　　“旧影，应中将，你们就缴械投降吧，说不定应司令，念在你是他亲生儿子的份上，就既往不咎了。”
　　“旧影，你好好想想，是你自己的命重要，还是你们虚无缥缈的理想重要。”王离言辞恳请，他实在是难以理解，怎么这两人的脑袋会愚钝至此。
　　姜旧影远远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应缭尘，她微微勾起嘴角：“应缭尘，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去哪。”
　　“旧影。”应缭尘眼波流转，有些动容。
　　姜旧影又道：“若你出了事，我也绝不苟活。”
　　对上姜旧影坚定的目光，他拒绝的话语终是没有说出口：“好，旧影。”应缭尘款款深情的看着她说：“那我们就赌到底吧，你抱紧我。”
　　姜旧影闻言照做，将头乖顺的靠在他胸膛，应缭尘，只要跟着你，无论去哪，碧落黄泉还是幽罗地刹，我都愿意。
　　王离看清二人的意图，他忙跑上前，却被身后的士兵一把摁住，他只能不住的呼喊：“旧影，你个傻子，你快投降阿，旧影！”
　　那领头男子不慌不慢的将手上的q上膛，直指二人：“应中将，三思啊。”
　　应缭尘低头轻声问道：“旧影，准备好了吗？”
　　察觉到女子闷声点头后，他抱着她的手又紧了三分，“旧影，别怕，我定会护你。”
　　与此同时，枪声响起，林间一片寂静。
　　“旧影！！”王离无助喊着，空谷幽寂，那对璧人只一瞬就在他们眼前跳了下去，几十米高的深潭。旧影，你为什么这么愚蠢，为什么这么傻？！
　　“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