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下》TXYLYH

10、结束。

　　墨涟依回想起了她一塌糊涂的人生，突然有点想笑。

　　在高二那年之前，她的整个校园生活被“恐惧”两个字掩盖。

　　流言蜚语一点点吞噬着她的精神与傲骨，她知道她没有做，知道她没错。可是，当所有人都在说你有错时，

　　你……真的没错吗？

　　她不知道。

　　当你有错时，所有的欺凌早已脱离了欺凌。它叫做“正义。”，可以把一切都归为理所应当，自作自受。因为这是你的错啊。

　　可以掩盖一切的“正义”。

　　她曾无数次的去想，是不是她错了，是不是她死了，一切就过去了？

　　很庆幸，她撑了下去。

　　也很庆幸，在高二那年，她遇到了她的光。

　　不需要多么惊天动地的关心与拯救，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我相信。”就足够了。

　　她是真的想好好活着的。

　　“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都不敢去游泳吗？”

　　没有等到白书俞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道，“初中，我被他们压在了水里，不能呼吸，直到我窒息的前一秒，才让我呼吸。”

　　“他们把这个行为，叫做‘审判’。”她神色淡淡，语调里甚至还有一丝随意。

　　白书俞张了张嘴，却感到语言匮乏。墨涟依不需要她的同情，也不需要她的可怜。

　　“……老师呢？”这是他能问出的唯一问题。

　　“丢了。”墨涟依嗤笑道。

　　她不是没有找过老师。几年前，她被人故意推到了桌子角上，后背上出现了一大片黑青，牵扯一下，都能让人直抽冷气。

　　她去找了老师，得到的回答却依旧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开玩笑。”

　　也是很久之前，她忍无可忍还了手，人被她推到了地上，磕破了皮，一大片的那种。

　　面对气势汹汹的父母，老师的道歉至今她都没能忘记。

　　“这个姑娘父母没了，是个孤儿……教养方面有点疏忽……我会好好教训她的……对……”

　　可是那时候，被校服遮住的膝盖上，甚至还在流血。

　　“他们……也在？”

　　“是，”墨涟依干脆道，“主力军，打头的，官职还不错。”

　　她轻笑道，“你看啊，哪怕是在这种前提下，我也只是想，好好的活着。”

　　白书俞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抱歉，扯远了。” 她向白书俞的点点头。

　　她抬头，看着天空。上面只有几颗微弱的星星在闪着光。

　　“我的异能，是‘剥夺’。”她轻声道。

　　“剥夺他人的异能为己用，看上去就好像拥有了多种能力。这就是为什么我能以死人的身份站在这里。”

　　“这种能力看似无敌，但实则，它的代价，是生命。”

　　“比如说……这样。”似乎是压抑不住，墨涟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她没有遮掩，鲜血从她的嘴角划过。

　　将嘴边的一丝鲜血抹掉，墨涟依的神色依旧平静，仿佛生命垂危的人不是她。

　　“我足足等了五年。我想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过愧疚。”

　　“可惜，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

　　明明杀了人，为什么都能当作没有发生过的一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徒留她一人，在黑暗中沉浮。

　　“你之所以……”白书俞睁大了眼睛。

　　“时间不多了呢。如果执意要等，恐怕你们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墨涟依似笑非笑。

　　可她的眼睛里，平静的就像一谭死水。

　　这种事情，哪怕是在法律上，都需要警察来走一遭的。可是，四个人，一笔钱，一个随意可以按下的键，就掩盖了真相。

　　她以她的生命，去给自己找回了一个公道。

　　“值得吗？”白书俞问她。

　　几乎是瞬间，他又下意识回答自己，“值得。”

　　值得？她回想着这个问题，突然感觉到了莫大的讽刺。

　　她的目光越过墙面，看向远方。

　　这里是市中心。一墙之隔，有人在晚风中漫步，有人在街市里叫卖，有人在和家人同行。

　　喧嚣灯火，万家人间。

　　可是她却感觉不到。

　　所有积极，正面的情感，都像是被黑洞吸走了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明明可以看到，明明可以察觉到，却始终无法去拿手触碰。

　　她看着他们在笑，在哭，在拥抱。

　　与她无关。

　　她伪装了五年，试图去把自己融入这个
　　社会，去假装和他们一起哭，一起笑。她骗过了许多人，可却没能瞒住自己。

　　她被抛弃了。

　　彻彻底底。

　　墨涟依早就死了。活下来的，不过是个怪物。

　　那是她曾经无比彷徨的过去。

　　值得吗？

　　管它呢。反正，她是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

　　墨涟依无所谓地勾了勾唇，“既然我已经下了地狱，再把他们拉下去，又何妨呢？”

　　白书俞沉默地看着她，少女平静的眸子下压抑着的是无尽的疯狂与偏执，他突然感到了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你疯了。”

　　墨涟依坦然，“我也觉得。”

　　至此，这场连跨五年的连环杀人案，结束了。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故事。而如今，也以简单的方式收场。

　　没有人笑得出来。

　　“走吧。”白书俞道，他刻意避开了尸体，态度就像是去请人做客。

　　“手铐，不带吗？”墨涟依问道，嗓音平缓。

　　“不戴。”白书俞干脆道。

　　墨涟依看着自己的身上，衣服上布满了杀人而留下的血迹。“还是戴上吧。”

　　“毕竟，杀了人，我就已经犯法了。”

　　在白书俞给她带上手铐的那一刻，墨涟依突然侧身，擦过他的耳边，声音低微，“不是天生的。”

　　语调平缓，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几乎是在瞬间，白书俞也冷静了下来。他暼了一眼四周，把心底的惊涛骇浪压了下去。

　　当冰冷的手铐铐在了墨涟依，，她苍白的双手上时，她的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归为平静。

　　黎水琴就站在暗处，一个墨涟依看不到的角度。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甚至可以看到墨涟依手上的青筋，有些狰狞。

　　黎水琴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墨涟依喜欢去喂野猫，手心里毛茸茸的感觉，会让她下意识的弯了弯眼睛，眼里充满了满足。

　　她甚至还能记得墨涟依说她以后要养一只小猫时的憧憬与向往。那时候，她的眼里，带着温暖的光芒。

　　而如今，只剩下了冰冷。

　　走过的那一瞬间，墨涟依看到了黎水琴，失神了片刻后，她偏了偏头，目不斜视地离开。

　　她报了仇，可却也不是她了。

　　黑暗中，两人擦肩而过。

　　*

　　东方，天渐渐亮了起来，微弱的光芒顺着地面一点点攀爬上来。

　　尽管有些被遮住的地方依旧黑暗，可是终归，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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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真的不留个评吗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