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薛晓同人文——蒹葭》关秋木

3、冤冤相报

　　晓星尘的头好痛，他甚至本能的有点同情面前的薛洋，可又谁来同情他？他这一生尽毁于薛洋之手，更为可恼的是因自己，而让宋子琛也折在这个魔鬼的手里，他后退着摇着头，"不对…你，薛洋！你丧心病狂，灭绝人性，我怎会在意你，那时我在意你也是不知你是薛洋，若知道，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怎会与你日日相处。"

　　"晓星尘。"薛洋忽然激动起来，他强拉起晓星尘的手去摸自己躺着血的心口，"可是那时的我就是我，就是真正的薛洋，道长你来摸摸这颗心里装满了什么？"他神情里添了几分愤恨。

　　"为什么？你看那天上的神官们有几个不是满手鲜血一身罪恶，可是他们还是庙宇遍地，信徒无数，魏婴难道手上没有数千人名？可却得含光君生死相护，就连那品味低下劣迹斑斑的青鬼，竟也有愿为他修法飞升愿守护在他身旁的爱人，为什么我没有？难道我薛洋生来就应该什么也没有吗？"

　　他眼眶红了，"我做了这么多不过就是想能够在你身边啊，道长……"

　　宋岚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晓星尘神情痛苦，一边摇着头一边努力想把手抽出来，他的手被薛洋死死的攫着，那恶魔眼里似乎闪烁着精光，本能的，宋岚奔上前一剑刺穿了他的喉管，因心口上覆着晓星尘的手，宋岚怕伤到他，所以刺了同样致命的咽喉，薛洋回过身来，有一刻，宋岚似乎看到了薛洋眼里滔天的杀意，可只是一刻就消失无踪了。

　　晓星尘"啊"的叫了出来，听不出是惊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宋岚觉奇怪，薛洋似感觉不到疼痛般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喉咙，一边勉力去捡那掉在地上的折子，宋岚虽不知他要干什么，但觉得他绝无好意，于是他提起剑又刺了他的小腹一剑，这一剑用了十分力，薛洋腹下登时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肚肠近乎都流出来。

　　若是常人，痛怕是都痛死了，骨灰无恙薛洋不会死，可他会痛，却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仍是站着，他身形有些晃，拿着那折子对宋岚用几乎不是人发出的声音道"宋道长，请你看最后一页，上面有我找到你门中轮回之人，重建白雪观的地点还有重生舌头的方法。"

　　那声音勉强才能听出字句，宋岚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薛洋，却不去接他递过来的折子，他素有洁癖，那沾满薛洋血的折子与他而言是再腌脏不过的东西，甚至连拿剑尖挑过来都会令他作呕，薛洋似乎支撑不住了，这时晓星尘终于似忍不住般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

　　宋岚默然，其实他听了薛洋所言，虽不知真假，亦晓得需得把此物拿到手，这时薛洋撑着的一口气松了，他整个人在晓星尘面前跪下去，身体承受了极大痛苦让他眼和鼻中都冒出鲜血。

　　"还有"他说"虽说我割了无数人，可也只有这一条，便还与你罢，权当报仇了，宋道长。"他猛然发力，霜华被他抢过来熟练的拿在手中，毫无迟疑，就在顷刻之间，地上就多了一截紫红的舌头，

　　晓星尘又"啊"了一声，这次听出来了，这声音中不仅有惊讶竟还有几分悲痛，霜华从薛洋手中掉落，他的身体也倒了下去，宋岚厌恶的瞧了一眼地上的薛洋，道："星辰，我知你心最善，可他这番皆是报应，莫要同情于他更不要再管他"

　　晓星尘有点呆滞的点点头，撕下折子上的最后一页，字迹歪歪扭扭却把这两桩事记的很详尽，看罢，宋岚又疑又喜，忍着恶心把那纸折起来放入袖中，又嘱托了几句，便急急奔赴纸上所记地点，宋岚走了好久，晓星尘才鼓足勇气般回过身来去看地上的薛洋，他已经被伤的不成人样，浑身是血，惨状不堪入目，可一双眼睛还是睁着，定定的看着晓星尘的方向，忽然薛洋张开没有舌头的嘴，对他说了什么，他发不出声音，可晓星尘认出了口型。他说 ： "好痛"
　　那个被人捅一刀还能云淡风轻的谈笑风生的恶鬼，他说，好痛。

　　晓星尘再也看不了眼前的惨状急急转身而走。

　　林中已晚，该是雨师降灾，忽而狂风大作，暴雨夹着冷雹，尽数落在薛洋身上，有一些还穿过他张着的伤口砸进他身体里，他躺在地上像极了一具尸体，偏他死不了，虽然极为痛苦，但他还是有点庆幸，他不会死，晓星尘成了灵也不会死，等几年，等他好起来他又能去找他的道长，他要去找他要糖，不，不用几年，他要快点好起来，一年，几个月就够了，很快，他就又能见到晓星尘了。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痛。他眯起落满雨水的眼睛，从前当他很痛苦的时候，他都会拿出晓星尘给他的最后一颗糖，他舍不得吃，拿在手心里抚摸一番就能感受到这颗糖的甜，可后来那糖碎在了义城，彼时他还是孤魂野鬼就连地上的糖渣也无力捡起，他在那糖边守了不知多久，终于，糖纸不知被风卷到了什么地方。他眼看着糖一点点被风化，直至消失的一点痕迹也没有了，他薛洋，再也没有糖了。可是他还是有很多痛苦，于是后来，每次他很难受的时候他就会想想在义城的日子，想想他钻入晓星尘怀里的晚上，想想他给晓星尘削苹果时晓星尘的笑，想着想着地上的他好像没那么痛了，甚至，不可思议的，他嘴边漾起了一个带着甜蜜的笑容，他的神智飘飘忽忽，好像回到了义城里，晓星尘坐在桌前白衣飘飘。晓星尘啊，再给我一颗糖吧，哪怕是要与阿箐那小瞎子一起分的也好啊，我答应你，有你在，我再也不会去作恶了，我不去动不动屠人满门了，我也不会再炼阴虎符了，我什么都不做了，我就乖乖呆在你身边，好不好，晓星尘……他的眼泪淌下来混入雨水中，任谁也不会相信，原来那个张牙舞爪见人便要寻些麻烦的小流氓，竟会痛哭啊。

　　但只哭了不久，薛洋就觉得他脸上没有雨雹落下来了，霍然睁开眼，头上罩着一把素色的油伞，上面依稀还有水墨点缀，再往上看去，撑伞的那人长身孑然玉立容貌清秀俊雅，好看的眉微微皱着，那是他的道长啊！

　　"晓星尘！"他喊了一声，灌满血与雨的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撕心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不是梦，他惊喜若狂，支撑着坐起来，嗓里呜呜咽咽像野兽在悲嚎，只愣了片刻，晓星尘迅速的把薛洋背起来，朝林子的尽头走了出去，薛洋觉得安逸极了，饶是他满身窟窿痛彻心扉，可是他还是觉得十分舒适，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攥住晓星尘肩头的衣服。

　　我不怕，三千业障，诛尽我魂，亦不怕，滔天祸报，毁灭我身，我只是怕，怕那人说我不可救，我只是怕，怕那人不愿共我游，身魂灭，神智陨，却终不甘，那人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