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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俞冰,中午来我家吃饭吧”
      “周静一,你能清醒之后再打电话嘛”,俞冰看了看时间,翻着白眼抱怨。
      “小冰啊,过会就过来啊,阿姨烧了你喜欢的菜”。
      “真的!我过会就去,好久没吃阿姨您烧的菜了”。
      “俞冰,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吧”,周静一叫嚷着 穿上拖鞋朝卫生间走,“你跟我妈说话的那个温柔劲匀出来一半,至于昨天跟人家门口大叔吵成那样嘛,你见谁家蛋炒饭不要蛋的,你……”
      “我昨天只是恰巧不想吃鸡蛋,况且我也没说少付他钱,我替他省了成本他不领情我有什么办法”,俞冰和那时候一样逻辑清晰,楞把无事生非洗白成一桩成人之美的善事,论辩论周静一一向不是她的对手,不过要是说严谨一点,应该算到她们认识的两个月后。
      “是,周大小姐,你含着漱口水还能替一个不认识的大叔辩解,看来你的思维还没清醒到能明辨是非的地步”。电话那头没人应答,只传来咕噜咕噜的漱口声,俞冰无奈的摁下挂断键,换了双鞋准备出门。
      今年是俞冰和周静一认识的第七个年头,尽管中间失去过联系,但不可否认的是,俞冰的生活因为周静一注入了鲜活的色彩,而周静一也因为她的出现不断经历着未曾想过的改变。

      七年前,想想真的挺远,那时候刚升高二。不出意外,周静一又起晚了,抓起桌上的三明治胡乱往嘴里塞,活着牛奶硬吞进胃里就往楼下跑。每到周一,对周静一来说都是次生死轮回的开始,她可以接受晚自习上到晚上九点钟,但为什么要把晨读时间定成六点半,这简直是比抢了周静一早饭还要恶劣万倍的地狱规定,这才仅仅是高二,不知道升了高三班主任又会发什么人来疯呢,光是想想周静一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呢”!苏奥远远的就摆着手喊,“我的姑奶奶,你敢不敢再慢点”
      “别抱怨了路上跟你说”,周静一抱着书包艰难的跨上车,“不跟你说让你把这电驴的后备箱卸掉嘛!每天腿都得踢老高跨上去,那动作也太损我形象了”。
      “我这一天天的载你上学就不错了好吧,今天又要被门口大叔记名字了”。
      周静一没理他的抱怨,好不容易从长跑缓过来气,“我家对门搬来人了,大早上搬家公司就在楼下搬物件,你是没看见,我在摆满道儿的家具里跑出来多不容易”,周静一双手捂住胸口,十分满意刚才的解释。
      “那倒也是,你能“挤”出来确实不容易”,苏奥刻意加重了“挤”字的发音,他怕周静一的大脑在早晨不足以运作到能听懂这个略带弯路的关心。事实证明,他的顾虑是正确的,周静一掐他的动作比预计时间晚了很多。其实周静一倒也不算胖,十七岁,个子不算矮,体重也就九十多斤,只是饭量真的容易让人误解,你可以吃完一整份比萨再跟服务员说来份盖饭,并和对方解释刚才的披萨只是饭前点心吗?至少苏奥没这个本事。

      如果说在临近打铃的时候,看到校门口有人和你热情的招手,除了推着小车想在上课前再揽些生意的商贩,那剩下的一定是门口的保安。果不其然,大叔板着脸伸出手并递上登记单,“班级姓名写下来“。周静一见躲不过,赶紧跳下车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拉着大叔的胳膊痛苦的说:“叔叔,他是我哥哥,在这个学校上学,能顺便让我进去上个厕所吗?”大叔脸色瞬间柔和下来,“快去吧孩子,肚子疼还坚持送哥哥上学,真是贴心”,大叔摸摸她的头满是心疼,“进去右拐就看到了,快去吧”。“嗯,谢谢叔叔”,周静一抿住嘴唇乖巧的点点头,扭过头来提醒道:“哥哥,都说让你快点起床,又迟到了吧,我先挤进去喽”!苏奥攥紧车把,如果殴打周静一算作一门课程的话,他现在一定能以绝对的优势拿到A+。

      周静一和苏奥算是从娘胎里就互相看着对方长大的“好朋友”,当然了,这个称号只有在双方家长眼中生效,高中之前,两家住在一个小区,苏奥的妈妈总会站在窗口等他回来,因为周静一的准点回家,苏奥从来没办法找到任何借口放学晚归,当时他也试图和周静一商量过,能不能晚点回家,让他也能在外面玩会儿,他至今都忘不了周静一拒绝的理由:“我得回家吃饭,这是我在校内学习的唯一动力“。
      不过遇到一些必须参与的“大事“,周静一也会松口通融,条件是在校门口寿司店里消费,等苏奥办完”大事“回来结账。如果你以为周静一只是个爱吃不胖的吃货,那可以把你堵在嗓眼儿的黑血回收遣送了,毕竟还有继续用它来化解内心愤慨的时候,每当苏奥以她吃饭不长肉浪费国家粮食的理由拒绝投喂时,周静一一句“涨分”足以让苏奥甚至苏奥的父母都主动投喂,毕竟周静一自打上学以来,从来不知道跌出前三是什么滋味。

      “她很独立,也是她自己的骄傲”,这句话自从听到之后,在她的头脑里回荡的很久,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认为自己做的还不够,不能成为对方的骄傲,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后来的日子里,这句话成为她去到陌生的城市,离开对方的拥抱,甚至是被告知离开之后,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

      九月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俞冰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条纹衬衫准备出门工作,尽管白天跟着搬家师傅楼上楼下跑了一天,这份刚做没多久的工作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吸引力。
      大概一个星期前,俞冰去到那家酒吧,当时是工作日又是在白天,酒吧里连嗨点的音乐都还没播,俞冰点了杯鸡尾酒在吧台边默默坐着,调酒师打趣道:“怎么点了不敢喝看你还小,没调多烈”,俞冰抬头笑笑,“你缺搭档吗我来这工作吧”
      调酒师放下手中的杯子,这明明是个问句,俞冰的语气里却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续杯的顾客顺口一提“帮我加点儿冰块”,顾客说的随意,他也心安理得的接受,唯一的区别就是面前的这个女孩没有烂醉,他们之间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等了一会老板,她看俞冰坚持,并且承诺每天都会准点到店,也不需要休息日,假意周旋一会儿便答应了。刚来当然做不了调酒师的工作,即使是搭档也自然不够资格,这星期俞冰也就送送酒和水果,过了整点帮忙收收桌子,没做什么值得记心里的事。

      “怎么样,还习惯吗?俞冰一惊,除了刚来第一天见到的调酒师,没几个人知道有个新来的,更别说问问她习不习惯了。
      “嗯,老板也没安排多难的工作”,俞冰轻轻放下托盘,尽量不被看出内心的波动。
      “别叫老板了,叫我艺姐吧,大家都这么叫”,樊艺刚跨过30的大坎儿(当然这个坎是在女生的眼里),“忆在酒吧”算是她给自己30岁的礼物,三个月前酒吧准备开业时,工作人员只有她和男朋友,也就是俞冰见到的调酒师,酒吧不大,也不会通宵营业,平常客人不是很多,在行业里也没激出多大的浪花,毕竟这年头很少有人愿意为别人的情怀买单,尤其是别人们。

      回家的时候已经夜里两点多了,出门带上的衬衫果然派上了用场,俞冰抱着胳膊把衣服裹紧,想起樊艺她心里总会莫名敬佩,第一次见面那天,樊艺走过来微笑着说:“我是这里的老板”。俞冰打心眼里欣赏这句话背后的底气,而今天的见面同样挑动了她内心尚未窥探出的领地,酒吧的灯光打在她亮片般的耳环上,那张脸上成熟又自信的魅力,便是俞冰休学以来最想开发的新领地。

      白天,夜晚,都不过是钟表里时针划过的一圈,如果非要把他们的意义究出个所以然,便说有人愿意在光亮里走进世界,有人愿意在黑暗里找寻自己好了。

      “忆在酒吧”听起来是个文艺的故事,这也是樊艺取名的原因之一,哪个女孩心里没有个理想的净土呢!尽管净土下依旧是利益的沃土,所以经营伊始,他们就没把撒文弄墨,鸟语花香,祈愿世界和平的文艺人当作主要的客人,毕竟在酒吧说自己是文化人的要么是撩妹时给精神世界镀层金,要么就是,醉了。
      傍晚六点多,角落里的一位客人引起了俞冰的注意,一般这个点,先来的客人都会挑个靠近演出台的位置坐下,驻场的乐队没什么名气,客人们也喜欢坐在最前面,这样才会等值他们今晚的消费。
      不过最让俞冰好奇的是那份熟悉,和她第一次进酒吧的那天一样。
      她一个人愣愣的坐着,散在肩膀上的头发隐约看的出发圈缠绕的痕迹,看样子刚放下来不久,也许是临街的高中刚放学,没有哪个社会人来酒吧会带着,双肩包,纯色的大口袋那种。
      估计那天艺姐看我也是这种感觉,俞冰心里不经意的想着。再抬起头,那个学生把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根据经验判断,她绝对不是在懊恼发泄,毕竟心情再差也没必要一边用头砸桌子,一边还握着没喝完的酒杯朝脸上倒。她可能真的只是个简单的文化人,并且在仅仅续了一杯的情况下就失去了对“嘴在哪里“的正确判断。

      “你,还好吗“?
      “你,你们是不是在酒里下药了“?
      “需要现在买单吗“?
      “别想了,我是不会屈服的,多少钱都不行……“
      “……”
      “我,我家就在前面K小区,都,都是罩我的人”
      “……”
      俞冰没继续接话绝不是在装酷,在大脑以超过光速的反应频率过滤了刚刚那段谈话后,她感到胸口千万条绳索同时被受力拉紧,而拉绳的队伍还在接近头盖骨的位置喊着震耳欲聋的口号,她果断地收回刚刚“看着熟悉“的念想,先不说这一杯倒的酒量,哪怕她被灌到酒精中毒也不至于说出如此狂妄并且神奇的发言。

      店里的客人走差不多了,那位对外貌高度自信且高度警觉的学生还在昏睡,俞冰晃晃她的肩膀,毕竟用“推”不足以达到叫醒她的目的。
      “起来收拾收拾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去,我知道你想把我带,带去什么地方”
      “……”
      回去的路上,俞冰无数次想把她连人带包塞进垃圾桶,她以为在喝下一杯并且已经昏睡了三四个小时的情况下,智商应该会找回来一半,面前的景象告诉她这不是个按正常套路出牌的人。出了酒吧俞冰就解释过只是回家顺路,她恰好也刚搬进K小区,但整段路上,围绕俞冰的声音依旧是各种匪夷所思不着边际,“你人怎么那么好啊“?”你也看出来我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了“?”“没事,这片连路灯都是我管,它刚才还冲我笑呢”……

      无数次道德与良知的阻挠下,俞冰成功把她丢回家,没错,就是丢,没有谁会在别人问她住在几栋的时候,中气十足的唱起“我家住在黄土高坡~,那里有漫山遍野~大豆高粱~”,如果不是大腿残存着对回家的记忆以及她那把连房号标签都没撕的钥匙,俞冰对自己良知的底线在今天便会产生答案。
      俞冰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望着身后刚带上的房门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来的俞冰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让她怨气满腹,百抓挠心,噬脐无及,以为再不会有任何交际的女孩,未来却产生了千丝万缕的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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