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月光》有风焉

13、第 13 章

　　高中的运动会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闲，有比赛项目的就乖乖跑到操场上集合，半天下来累的要死要活，不用比赛的，也很少有人闲着，坐在板凳上肝周末作业。
　　没错，他们学校的运动会开在周末两天，但是学校丝毫没有减少作业的意思。
　　抠门！
　　铁公鸡！
　　压榨学生！
　　万子万本想空着手去给班上比赛的同学加油助威来着，转头一看学委拿着厚厚一沓卷子，才发觉自己要是不趁着运动会期间写作业，他就得熬夜肝了，于是他欲哭无泪地从桌肚子里掏出几张试卷，塞到背包里。
　　“谁能想到，我们今天穿这么好看，还是躲不过在操场的冷风里写作业的命运！”
　　十月中旬，天气转凉，在操场待两天肯定要瑟瑟发抖。
　　虽然说天气很冷，作业很多，但是同学们的热情不减。
　　这就跟放假一样，也没见得哪个假期作业少的，只不过在别处写作业和呆在教室里写作业的感觉终归是不一样的。
　　东陵市人口众多，一个年级就有七百多人，三个年级一起开运动会，操场上就更热闹了。
　　由于人数太多，年级主任在前面安排每个班级的进场次序，2班的人就原地坐下，等前面的班级先走。
　　苏月明有点嫌冷，戴着黑色卫衣的帽子坐在椅子上写物理作业。
　　从侧面看，帽子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小截高挺的鼻梁。
　　苏月明写作业速度快，在试卷上随便验算了几下就把答案往上面填。
　　但是，他虽然速度快，正确率却没有想象中的高。
　　苏月明以前也知道自己做题目心急，总是出现一些小纰漏，考试的时候就仗着自己比别人快几十分钟，所以来得及检查一遍，才不至于失分太多。但是平常作业他就没啥耐心去复查，所以老师有时候找他谈话，让他细心一点，可惜这位爷总不改。
　　我错了。
　　下次还敢。
　　“这道题错了，你单位没换算。”戚光冉不知道在后面盯了多久，突然伸手指了下他的过程，“题目里给出的单位和问题需要的单位不一样，所以你这一步算加速度的时候就错了。”
　　苏月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发现是真的错了，于是潦草一涂，把正确过程又写了又一遍。
　　手还挺好看。
　　苏月明还没细品刚刚随便一瞥过的戚光冉的手指，前面年级主任就催他们进场了。
　　“你这毛病得改改啊，后面考试运算量大了，你没时间检查的。”戚光冉提起椅子，跟在苏月明身后。
　　苏月明都知道，但是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了。
　　他敷衍地点了点头，跟着大部队往前走，显然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戚光冉无声叹了口气，小朋友够倔的，不过将来吃一两次亏就懂了。
　　全都入场之后，开幕式正式开启。
　　他们高一2班第二个入场，陈果果腿伤好了，穿着白衬衫红裙子站在队伍前面举着牌子，有些紧张地和后面的王成雪说：“我有点害怕。”
　　“别紧张，我们是最棒的！”
　　高一1班的班主任有点老学究做派，本来第一次月考他们班就低2班一头，所以更不想让运动会开幕式浪费同学的学习时间，简简单单敷衍了事，中途停下来就打了个太极拳。
　　“……”
　　听着广播里激情洋溢地吹捧高一1班青春活泼，热情洋溢，陈果果就很想问一句，你告诉我这青春在哪？热情在哪？
　　等前面那班人马收拾好打太极的道具刀和红色大扇子，陈果果提起一口气，露出营业式微笑，举着牌子带着全班人往前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2班人马脚一跺，东陵大地抖三抖！试问东陵谁最强，除却2班还有谁！”
　　“……”
　　“……”
　　这个傻逼口号哪个鬼才想的？
　　好弱智啊！
　　两位大佬走在最后面，表示不想加入这场声势浩大的全体降智商活动。
　　戚光冉还给了面子，嘴巴象征性地动了动，苏月明理都不想理，当着航拍的面垮起个批脸。
　　“……”年级主任脸色铁青，表示待会下了运动会一定要把2班班主任拉出来训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
　　成何体统！
　　但是校长倒是看着挺乐呵的，拍了拍年级主任的肩，说：“挺有朝气的，有我当年上学那味了，年轻人就是要狂一点嘛。”
　　哟呵，您还是个时尚的弄潮儿呢。
　　年级主任更无语了。
　　一席人走到主席台下就停下来，进场音乐停止，突然一声很酷炫的音乐炸裂全场。2班同学赶紧按当时排列的队形散开来，给跳舞的同学流出空位。
　　苏月明下意识把帽子给兜上了。
　　他不太想丢人。
　　他和戚光冉配合还算好的，节奏基本上都卡上了，可是后面那两对就不太可了——
　　罗星和周浩一紧张掉了半拍，万子万和白葛油腻得没法直视。
　　但奈何，两位帅哥太引人注目了，哪怕后面两对真的是滑稽得能让人爆笑出来，全场还是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
　　“我草我草我草，戚神好酷啊！”
　　“苏神也很帅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用帽子遮住脸啊，给我看一看啊！”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人群的心声，下一个互动动作时，戚光冉即兴发挥了一下。
　　本来的动作是两人迅速贴近，搭住对方的肩，戚光冉直接上手，轻轻摘掉了苏月明的帽子。两人的脸凑得很近，苏月明甚至感受到了身前人温热的鼻息。
　　刹那间，全场尖叫骤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摘帽子！我无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花了，戚神摘帽子的那只手是不是摸了下苏神的耳垂啊！”
　　“苏神耳朵红了妈妈！啊！我磕到真的啦！”
　　“……”
　　苏月明听到不远处的声音，耳朵更红了，但依旧冷着脸，恶狠狠道：“你完了！”
　　戚光冉微微一笑“啊呀，我好怕呀。”
　　毫无感情。
　　毫无忏悔之心。
　　下一个动作，苏月明狠狠把戚光冉推开，回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顺便自由发挥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炸毛小同学还挺记仇。
　　戚光冉咧了咧嘴，完成最后一个ending pose。
　　“草！刚刚觉得戚神很帅，我怎么觉得苏神这个抹脖子更帅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没了我没了我没了！”
　　“真的是配一脸啊啊啊啊啊啊！我把民政局搬过来，请你们就地结婚！”
　　重新整合队形，一行人随着一开始的音乐整齐退场。
　　“你们刚刚看到我酷炫狂拽的表演了吗！”从跑道上退下来，万子万一边小喘一边兴奋地手舞足蹈。
　　“且不说你刚刚多油腻多猥琐，全校的目光都在那两个自由发挥的爷身上，哪还有你的份。”王成雪翻了个白眼，“不过话说回来，戚哥苏哥，你俩自由发挥得真好，我听见全场都在欢呼！”恨不得给你俩现场打投。
　　“你看我说的吧，效果很好。”戚光冉凑到苏月明身边，笑眯眯地说。
　　“说你个头说，好你个鬼好！”苏月明白了他一眼，抬腿往前走。
　　接下来的几个班表现都挺不错，2班一席人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等所有的班级都进场之后，校长站在主席台上开始发言，发完言之后就是体育代表的宣誓，宣誓完运动会就正式开始了。
　　各个班级按照指定区域坐好，刚坐下，学委就掏出了试卷，戴上耳机，旁若无人地做起了题。
　　“我一直挺佩服学委的，说真的。”万子万回头瞥了一眼，就立即转过头来。
　　眼不见，心不烦。
　　只要我看不见，就不会有作业还没做完的愧疚感！
　　苏月明和戚光冉都有比赛项目，两人换了条运动裤就直接入场了。
　　苏月明的100米比赛在戚光冉前面，于是无可事事的戚光冉决定去围观一下同桌跑步。
　　运动员集合，站在跑道上，等预备响起，苏月明俯下身，双手指尖触底，一只脚踩在踏板，一只脚屈在胸前，触地蓄力。
　　少年人肩宽腰窄，腿部的肌肉线条被拉伸得很好看。卫衣下摆露出一小截腰，白得晃眼。
　　发令枪一响，苏月明腿部发力，冲了出去。
　　“苏哥！冲！”
　　“苏哥加油！”
　　后方2班的人不是运动员的进不来操场，只能扒拉在铁栏外面大吼助威。
　　“第一！第一！”万子万抓住铁网疯狂摇晃，引来隔壁班几人的白眼。
　　戚光冉笑着迎上去，看苏月明正弯着腰，双手抵着膝盖喘气，于是趁机撸了把苏月明的头发。
　　“你妈的……”苏月明刚跑完，没力气骂人，动也懒得动，索性就随他乱摸了。
　　难得炸毛同学没还手，戚光冉得寸进尺，又多摸了会。
　　过了会，戚光冉就转身去跑3000米了。当时他们班宁死没人报这个，戴青虽然是体委，但是爆发力很好耐力却不太好，跑个3000米能让他把肺管都给你咳出来，所以一群孙子求爷爷告奶奶，差点跪下来求人了，戚光冉虽然腹黑，但不至于吊着人家，在戴青差点以头抢地的时候，戚光冉答应了跑3000米。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也太没有尊严了。”看着一群人闹腾，苏月明白了一眼。
　　“尊严是什么？多少钱一斤？”戴青充分发挥了什么叫做不要脸。
　　他们学校男生3000米和女生1000米起点线都在一起，由于参加人数不是很多，而且是长跑，所以男女生混在一起一次性跑完。
　　陈果果腿伤痊愈，报了个1000米，和戚光冉一起站在起跑线做热身运动。
　　“你腿还行吗？”戚光冉显然不是很放心。
　　“没事没事，早就好啦，活蹦乱跳！”陈果果怕他不信，原地蹦跶了两下。
　　发令枪响，戚光冉和陈果果就跑了出去。两人节省体力，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开局就狂奔，但是戚光冉腿长，没一会就和陈果果拉开了距离。戚光冉一开始还时不时看一眼陈果果，发现她腿是真的没事才放心加快了速度。
　　就在陈果果跑第二圈的时候，一个男生从后面冲了过来，撞到陈果果之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往前跑。
　　苏月明一直在旁边晃荡，眼看着那个男生就这么把陈果果撞倒了，顿时来了脾气。
　　什么大傻逼？
　　撞倒人不知道道歉？
　　这么没有家教？
　　你家户口本上就你一个人吧？
　　他上前两步直接把那个人扯着衣领拽了过来。
　　草，居然还是个熟人。
　　苏月明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叫陆源的傻逼，手更痒了。
　　戚光冉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但是发现苏月明过去了，于是加快速度跑完了剩下的一段还没听裁判报的成绩就跑了过去。
　　王成雪把陈果果扶了起来，还好这次没有扭伤脚，但是膝盖和手掌都蹭破了，正在往外面冒血。
　　“你，给我道歉。”苏月明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泻出来的。
　　“你干嘛？老师都在这呢，你、你不能动手打人！”陆源有些害怕了，缩着脖子往后面退，但是苏月明就是抓着他的领子不放。
　　“那边什么回事？要打架？”这时有个体育老师走过来了，戚光冉在后面轻轻捏了捏苏月明垂在身边的手，苏月明狠狠瞪了陆源一眼，才放开了拽着他领子的手。
　　两天运动会很快就结束了，2班取得的成绩很不错，总分年级第二，要不是因为陈果果由于受伤退出比赛，否则他们就稳稳的第一了。戴青身为体委被周老板表扬了一通特别高兴，决定带参加运动会项目的几位去吃饭。苏月明本来不想去，但是看其他人都去了自己也没法推辞，于是只能跟着走了。
　　走到学校附近一家蛮有名的小饭馆，还没进去，就感觉到戚光冉轻轻拉了拉他的书包带子，示意他往旁边看。
　　呵，冤家路窄。
　　陆源正从饭馆里出来，往旁边的小道上走。
　　对了下眼神，苏月明和戚光冉悄悄脱离了队伍，跟上了陆源。
　　“欸，苏哥和戚哥呢？”进了包厢，万子万才发现两个大活人不见了。
　　“说不定去上厕所了，快点菜点菜。”戴青似乎并没有觉得两个大男人一起携手去上厕所有什么不对，抓着菜单就开始点菜。
　　与此同时，陆源并没有发现有两个人正在跟着他，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通电话。
　　“无语了，本来想让那个姓戚的分心，那晓得那个姓苏的也在。”
　　“什么不能惹，我跟你说，篝火晚会那天，那个姓戚的就没给我脸色看，他以为他是谁？不还是个穷逼！”
　　“你烦死了你，挂了挂了。”
　　刚挂完电话，陆源就被一股怪力直接抡到了旁边的路灯上，脑袋撞到杆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还没骂出口，就有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头发。
　　“声音不太脆，说明脑子里水太多，不行啊，同学。”
　　路灯散发出的惨白的灯光把戚光冉的眼神衬托得更加冷漠深邃。陆源咽了口唾沫，想起刚刚电话里那人急切的一句“你怎么就惹了戚光冉呢”，他本来没当回事的，但是现在他有点害怕了。
　　之前听过传闻，说戚光冉现在看起来佛的一批，其实以前真的是混的。下手没轻没重，还把人直接送进医院了。
　　“刚刚说我穷逼的时候挺拽的啊，现在怎么像个鹌鹑一样呢？”戚光冉凑近了些，手上微微用力，逼迫陆源的头微微仰起，眼睛和他对视，“你说啊。”最后三个字，轻轻的，但是又让人胆寒。
　　苏月明第一次看到戚光冉动手，他能感觉到戚光冉有点生气了。
　　没想到这么可怕。
　　还好之前两人没有真的闹掰。
　　苏月明看到他下手又狠又猛的样子，不自觉地手抖了抖。
　　他自己看上去很能打架，其实都是样子上装装，让他教训教训他哥还行，打架完全不在行。一是从来没有打过，二是自己没这个功夫。
　　“对、对不起，是、是我的错，我下次不敢了……”陆源被他拽得头发疼，只能赶紧求饶。
　　“明天，去给我到2班门口道歉，懂？”
　　“知道了，知道了。”
　　戚光冉刚想把他放了，又突然想起什么，趁陆源还没跑掉，转手扯住他的后衣领子，抬腿用膝盖在他后背狠狠一磕，陆源就这么冲着苏月明跪了下来。
　　“我差点忘了，你还差一个人的道歉。”戚光冉就这么站着，一脚踩在他背上，陆源霎时动弹不得。
　　陆源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才想起来之前瞎传谣言的事，颤颤巍巍地道了个歉。
　　苏月明还回味在刚刚戚光冉动手太猛这件事当中无法自拔，突然看到前面有个人跪下来了，赶紧回过神来。
　　“滚吧。”苏月明低声道。
　　戚光冉挑了挑眉，把脚移开。陆源狼狈起身，往巷子外面跑。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戚光冉低声说：“世界上，很多事不是你有钱就能解决的，你以前做过多少事，我都知道，所以安分点？”
　　最后一句明明是个问句，但是却不容人反抗拒绝。
　　陆源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仓皇而逃。
　　戚光冉站在阴影中，苏月明看不清他的表情，两人没有说话。过了会，戚光冉才说：“走吧，他们肯定等久了。”
　　两人并肩向饭店走去。
　　戚光冉已经佛系了很多年，他知道生活就是那样不公平，也太折磨人，所以他并不生气于陆源说他是穷逼。
　　这是事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别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去伤害他身边的人。
　　他曾经挨死挨活打好几份工，他不介意那些黑心店家滥用童工，也不对那些好心店家愿意收留他给他轻松的活而表示感激。
　　他曾经一度是个很丧很丧的人，直到他遇见了常枫，发现他们俩有相似的童年。
　　“你抬头往前看，说不定能遇到让你想要坚强着爬出黑暗的人。”
　　以前的戚光冉是为了他妈努力活着，但是现在，他有些不同了。
　　他看到了光。
　　一群人的光。
　　他们有理想有抱负。
　　他们很爱耍宝，他们很爱笑。
　　他们逐渐温暖了他的心。
　　他想好好地在人世间走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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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今日爆更。且，小孩子不要学戚光冉，不许打架，要爱护自己，遇到困难一定要和老师以及父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