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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学堂(1) ...

  •   酒过三巡,饭菜过半。

      许是开心坏了姜洛举着酒杯突然开口:“桃枝、姜懦,你二人今日生辰想要什么啊?就是要星……就是要星星阿爹嗝……阿爹也能给你俩搞来!”

      他夸下海口,从额头一直到脖子都是通红的,看样子是彻底醉了。

      洛云遮笑他这副模样,却又细心的轻轻拍着他的背。

      话一出姜怯就停下了扣弄指甲的动作。

      “去学堂。”她思索了一下,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阿爹,我想去学堂。”

      上一世她在阿爹入狱时什么都没法为他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如若她知识足够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出那份参书的漏洞,就能去帮阿爹申冤了呢?

      姜洛听到她这番话后把酒杯重重的撂在桌子上,他低着头让人估摸不出他此时的表情,但整个人都看起来是要发怒的样子。

      女子能上学堂的事是瑜京去年才施行的,且不说学堂收不收的问题,大多人家还死认“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理。

      但姜怯仍然是昂首挺胸的抬着头,直面看着姜洛没有一点畏惧。

      无论阿爹是训她也好还是罚她也好,哪怕就是让她挨鞭子,这次她也断然不会松开。

      以至于她没看到自己身边的洛言蹊看着现在的情况无意识的勾起唇角。

      吵起来吧,然后姐姐愤怒离去,最后自己就可以坐收渔利去安慰她了。

      但他心里是这么想着可嘴上却没那么说。

      他装出不知所措的样子出来缓和气氛,糯糯的劝道“将军,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姐姐若真想是去学堂……那便让她去就是啦。”

      他眼神里都透出些小心翼翼,像是个生怕自己说错了话的孩子。

      若不是他特意强调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姜怯差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正想张口说些什么姜懦就先她一步的“扑通”的跪在了地上。

      洛云遮想要扶他起来却被他轻轻拂去了手。

      他语气诚恳:“阿爹,我认为桃枝想要去学堂是件好事,而且可以让桃枝去我和二哥所在的学堂那里也好有个照顾。”

      姜懦顿了一下:“如若您生气的话那尽管罚我就是了,我和桃枝相处时间最长,怪我没给妹妹做个好榜样。”

      少年又咬了咬牙,心一狠:“那今年我的生辰愿就是能实现桃枝的愿望。”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就一直低着头认错,可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迟疑。

      明明他期待了许久的生辰愿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没了。

      他和姜怯是龙凤胎,小妹做什么事情他总相信她有自己的想法,从来都是没有一点怀疑的支持她。

      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少年好像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小妹。

      而此刻姜洛终于抬起了头。

      那个被称为“不败战神”的姜将军,他他他他竟然哭了起来!

      他用袖子抹掉眼眶里的眼泪,左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一脸骄傲的哭着:“我们家桃枝太有出息了!太格老子的给咱们姜家长脸了!”

      “……?”

      “那您是同意的?”姜糯眨了眨眼问道。

      姜洛一脸感动:“同意啊!我当然同意!明日阿爹就去给桃枝找全瑜京最好的学堂来让桃枝去看看!”

      许是在战场上呆久了学会更多的是随机应变,对于女子去学堂这方面他并不古板,既然孩子想要去试试姜洛没有理由不同意。

      之后姜怯是想呆在学堂也好或不想呆在学堂也无所谓,他总能好生养着姜怯直到她有了心上人想要出嫁的时候。

      姜洛身边的洛云遮轻轻的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打趣:“你瞧你给孩子们吓的。”

      姜洛听到这话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姜怯一下子哑然失笑,她都忘记了阿爹有一醉就反差的毛病。

      姜懦失望的“啊”了一声,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膝盖,可怜巴巴的问道“那阿爹我能不能重新许愿望啊?”

      姜戾轻“咳”了一声,一只眼闭着提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姜懦愁眉苦脸的样子引得所有人眉开眼笑。

      只有一个看上去格格不入的人在袖子里默默握紧了拳头。

      静静的看着这夫妻恩爱、母子情重、父子情深、兄妹和蔼的一家。

      等姜怯出来时阿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拿起灯笼点燃蜡烛,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进去?”

      阿杳摇了摇头,指了指姜怯又指了指自己,用手比划着。

      “里面,都是,小姐的,家人。我,进去,不好,只要,等着,小姐您,就,行了。”

      姜怯叹了一口气:“你也是我的家人呀。”

      阿杳不解的看着她,连忙摆手。

      “您,是主,我,是仆。”

      姜怯无奈的挑灯走着也不准备过多的和她解释,阿杳这个人从小就认死理,改不掉的。

      回到“桃枝院”后姜怯并没有立马入寝,反而是把灯笼放在长廊上照亮。

      她从床底拿出一坛之前从姜愿那偷来的上好的桃花醉,拉着阿杳硬是直接坐在长廊上喝了起来。

      姜怯连续喝了两碗酒后白皙的脸颊就微微染上了红晕。

      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

      她晕乎乎的伸出手指着最北面那颗孤零零的星星冲阿杳笑着:“阿杳你瞧,原本那颗星星就是我。”

      前世,姜府所有人都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到最后就只剩下她一个女儿家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不得不说,那段日子太难熬了。

      她身边的阿杳摇了摇头,指了指月亮。

      “那,才是,小姐。”

      姜怯哑然失笑,眼睛里有点点光亮:“是啊,后来我就又变成了自己的月亮。”

      “那个是阿爹,旁边的是阿娘,还有一个是阿杳你,另外几个分别是姜愿、姜戾和姜懦……”她突然眯起眼仿佛在云里雾里,喃喃自语的说:“最中间的……是我啊?”

      也是,一切都回来了。

      院外,洛言蹊背抵着门墙,他此时眼眸如墨,面容如冰,与白日那双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相差甚远。

      他心里的那朵花骨朵含苞待放,但只需轻轻触碰就会立马绽开。

      少年嘴角挂着笑,抬起头看着最北面的那颗星星,缓缓伸出手透过五指间的缝隙仔细一看,那颗星星旁还有一颗星星若隐若现着。

      “真想把你变成那颗呀。”

      *

      次日,一大清早姜懦就来敲响姜怯的房门。

      昨日与姜怯说好的事情他还一直记在心里。

      但他想要进去可阿杳偏偏不让,双手张开死死的护着门前。

      他已经在姜怯门前与阿杳僵持半个多时辰了,少年眉眼间尽露焦急之色。

      姜懦好声好气的双手合十冲她眨了眨眼睛:“好阿杳,我找桃枝真的是有事,昨日的生辰礼还在我那屋里头放着呢,这不正好练完武来找她去拿嘛,你就通融通融吧。”

      若是旁的女子定是要被他这副样子给迷了心窍,可惜阿杳是个木头脑袋听到这话本不为之手。

      她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冲他比划着。

      “你,是男子,小姐,是女子,不行。”

      姜懦皱着眉只看到她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房门,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没看懂她在比划什么。

      正当他想问继续求下去时房门突然开了,一直倚在房门上的阿杳一下子没了依靠眼看就要向后倒去。

      她想要伸手抓住什么,但看到眼前只有惊慌失措的姜懦后又默默收回了手。

      但她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姜懦见到她后欣喜若狂,一下子就松了口气委屈的说道“桃枝你可总算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可真的就要被阿杳气死了。”

      姜怯没有去理会他,反而是摸了摸阿杳的头,笑着道“一大早就投怀送抱吗?”

      她自然是故意说的这番话,她早就醒了,只不过一直在拖时间在屋里头听门外的姜懦嚷嚷。

      阿杳听到这话立马从她的怀里逃了出来跪在地上。

      她认真的看着姜怯,那眼神似乎在说自己没有想要投怀送抱。

      “地上脏,且我又不会怪你不需总觉得自己有错。”姜怯无奈的叹息一声,把她从地上扶起,“今日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下小二了。”

      阿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比划起来:“会,好好照顾,小二,不,麻烦的。”

      一旁的姜懦看着二人没有一点障碍悠闲的聊着天早就不耐烦了,他一把拽过姜怯的手就带着她向外跑。

      二人在走廊上跑着一时间忘了姜戾教的规矩,正欲到转角处姜怯一手提起裙摆边跑边想提醒着姜懦。

      “姜懦,前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懦给打断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她:“什么前面,再不快点人家可就要等不……”

      姜糯突然停了下来,他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吃痛的捏了捏鼻梁,一抬头就看到了姜戾那张冰冷的面孔。

      “我就是想提醒你二哥在前面。”姜怯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小声道。

      姜戾暼了他正拉着姜怯的手一眼:“你想拽着桃枝上哪去?”

      姜懦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理直气壮:“我想带桃枝去我房里挑选礼物。”

      姜戾一肚子训斥的话在想到他同行的姜怯后又咽了下去:“我说过在府里莫要疾步,当心跌倒。”

      他说完又转眼看向姜怯叮嘱着:“你挑好后就早些回来,未时初你若准备好了话就可同我与姜懦一齐去学堂了。”

      姜怯没想到姜洛的速度那么快,她以为起码需要两三日。

      不过来的越早学的就越多。

      她听话的点了点头,庆幸好在昨日自己没怎么饮酒。

      姜懦见姜戾走了后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了下,立马拉着姜怯继续向前走着:“完了完了,让人家等急了可就不妙了。”

      终于一路小跑到姜懦的院里,姜怯推开房门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一眼就认出那是洛言蹊。

      她脸上没有一点惊讶,像是早就料到洛言蹊会来似的。

      上一世也是这个背影。

      只不过那时候背影比他现在要高上很多。

      那时候姜府被判罪,她弃去一身傲骨,不顾颜面的在众人面前跪在地上一下一下一下的给他磕着头。

      眉间一大片都染了红,像只狗一样苦苦的哀求他救救姜家。

      那时候他是怎么样来着?

      哦对了,他温柔的拿出帕子把她额头上的血擦干净。

      然后转身装出不忍的样子说“无能为力。”

      可笑,事情背后的主谋对着她说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姜怯的指甲用力掐着手心,但很快她就松开了,将手向袖子里藏了藏。

      此时洛言蹊正背对着他们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姜怯想若是手里有把剑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和他请教剑法。

      她不是做事不考虑后果只顾一时之快的傻子,尽管洛言蹊并不受宠可总归是个皇子,是要杀人偿命。

      但她要做的是一步步摧毁他的矛与盾,只等洛言蹊真正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鱼肉。

      洛言蹊听到了动静后立马起身,嘴角微微翘起朝姜怯与姜懦走了过来。

      见到他朝这边走来姜怯不动声色的往姜懦身后躲着。

      姜懦没察觉到她的有意避让一手挠了挠后脑勺,上前不好意思的冲洛言蹊道了声歉让他久等。

      “没关系的,只要能等到等多久都没事啦。”
      洛言蹊嘴角含着笑意摆了摆手,这样子就像是失望了多次却仍然坚持不懈的孩子。

      姜怯突然笑了起来,上一世自己可没少因为他这样子去可怜他、依着他、信任他。

      无非就是善心作祟觉得他太可怜了早早就没了娘亲还不受父皇的宠爱。

      于是上一世的她像是个被烧了骨灰没有脑子的傻逼玩意的引狼入室特意让阿爹给他收拾间院子好让他常常住下,这才让姜府的种种事件落入他眼中!

      与其说上一世她是不小心来晚了而今日她是刻意让阿杳在外头拦着姜懦半天。

      洛言蹊笑吟吟问道:“姐姐笑什么呀?”

      姜怯也面带盈盈微笑的看着他,忍着恶心昧着良心:“没什么,我笑你仍能抱着一颗天真的心。”

      这话带着些嘲讽的意思却被姜怯隐了起来,就好像真的在夸赞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样。

      洛言蹊咬了咬唇,少年眉眼润泽,红着耳根站在原地小声的道“我觉得姐姐才是最天真的。”

      姜怯自嘲的笑了笑,是,她上一世还真的就是个天真的傻逼。

      她随意的应了声,又问向姜糯道“生辰礼呢三哥?”

      姜懦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手手心,这
      才想到自己唤她来的主要目,带着姜怯与洛言蹊去他院里的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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