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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回头见杏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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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朱红色栏杆上,苏妆撑着手,晃荡着腿,悠哉坐着,头发挽了个双髻,发髻上绿色的长飘带,随着风胡乱飞着。
殿内关于辽国与太元的外交细节仍在商议。
一道尖锐的声音直击苏妆耳膜,“此言不对!苏大人这件事应该......”
苏妆无奈揉揉耳朵,嗯,是商议吧。
思绪飘远。
穆清的封信总算是送到了,在路上苏妆不止一次想到,要不要不顾道义偷偷瞧一瞧穆清写了什么,好推测一下他究竟要去干嘛。
穆清他是个正气的人,从他苦心经营花红楼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成为一个有点名气的花楼就可见一斑。从不接受人贩拐卖的姑娘,从不去攀附权贵,弯弯绕绕的路他不会去走,他坚守自己心中的道,可苏妆深知这个世道却没有那么单纯。
她想保护穆清,就像穆清曾经保护自己一样。
然而苏妆想了这么多,穆子胥在得知自家大哥来信了的时候,迅速地拆了信封,若无旁人大声念了出来,“阿音有了消息,你速速调动暗处来见我。”
念完信,穆子胥气的拍桌,背手围着苏妆就转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定是那个小妖精又有麻烦了。”
苏妆不明所以,拉住穆子胥的衣袖让他停了下来,“阿音?”
穆子胥痛心疾首地锤胸,“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那朵朱钗,穆清的朱钗!
苏妆记得朱钗上别着云烟形状的装饰,想必是一个很风雅的人,看来穆清那块木头真真是背着自己偷偷开了花,苏妆想偷笑,穆子胥担忧的语调响起,“那个人又来祸害哥哥了。”
苏妆宽慰道:“看来穆清的情路不太平呀,你也别担心,既是情爱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自古以来,唯有经历更多才会爱的刻骨铭心嘛。你可知道,穆清说过青楼是为了一位故人而开,想必就是这位姑娘了,穆清那壮硕的样子开镖局还差不多,开了座青楼,哈哈,那必是爱得深了。”
“话本里怎么说的来着,深闺大小姐为爱出逃,深情戏子卖身供书生科考,比起这些穆清不过去找了自己的爱人也算不得什么。”苏妆为自己这几天的大惊小怪松了口气,想来穆清扭扭捏捏不肯说也是太过害羞了吧。
这是一件大喜事,第一,穆家的暗处算是佼佼者了,那穆清的安危就不必担心了,第二,穆清他终于要去找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姑娘了。
想到这里栏杆上的苏妆笑出了声,声音清脆的像床边‘铃铃’作响的风铃,轻松而愉悦。
“想什么呢?”面前穆子胥背手而来。
“小事小事,倒是你偷偷跑出来可以吗?”苏妆瞥了一眼半开的殿门,竟瞧见一本书卷飞起来正中一位大人的面门,‘咦’苏妆跟着那大人龇牙咧嘴,瞧着就疼。
“偷个小懒罢了,今天状况良多呀,不过你瞧着,那位可比我还悠闲呢。”
的确这样,大殿左边的栏杆坐着苏妆,而右边靠着斐琅。
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左一右两神兽镇守大殿,不过苏妆是小白兔,而斐琅是凶狠的猛兽。
斐琅双手搭在栏杆上,弯着腰,头趴在手臂上,看起来柔顺的发散在蓝色的衣袍上,与复杂地云纹交织,如果没有那城外的一见,苏妆必然会觉得这是个毫无心机的俊美郎君。
穆子胥走到斐琅身边,“六殿下。”
斐琅给面子的转过身,有些慵懒的味道。
“皇女留在太元的日子不多,归期将至,大小事宜还在商议,不过这流风回雪处还有一点麻烦。”
“慕容岭?”
穆子胥面露难色,“是的,流风回雪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若是回辽路上有所不对,对其铜体的大大的损伤。可偏偏养护流风回雪的慕容大人这几日称病在家,我们也就一直不敢搬动流风回雪。”
“既如此,我会去处理。”
“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我找一人与殿下随行。王文,王文大人!”穆子胥冲殿里喊道。
殿里吵吵嚷嚷却无人应声。
斐琅略带讽刺,“怎么?子胥君还怕我和慕容岭合起伙来给你使绊子?”
穆子胥脸不红心不跳,“殿下误会了,想着王文能带慕容大人来驿馆,也不用殿下来回这一趟。”又踱步到大殿前,“王文大人,出来一趟。”
“你这小官怎的如此不要脸,我辽国一年才产多少骏马,你不过几匹破布居然要换我们这么多宝马?”
“啊!破布?你......”
王文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正激动已经分身乏术了,苏妆估计是后者。
“子胥君连这点人都拿不出来吗?”
“殿内太过嘈杂,王文恐怕没有听见,呃,不如,这。”穆子胥左右巡视了一下,“苏妹妹代替王文好了。”
“嗯?”苏妆一脸懵逼,“不是,那......”
“商议事务良多,殿下,我就先告退了。”穆子胥冲苏妆一点头,又回到殿里去了,腰间的环佩响了起来,苏妆从背影里瞧出了一点视死如归的样子,果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外交辩论也是一场战争。
穆子胥这几日也过得不容易呀。
苏妆无奈拍拍手从栏杆上跳下来,裙摆晃了晃盖住了绣有蓝色小花的鞋。
按礼仪,苏妆过去朝斐琅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礼,自己不过是个小小舞女,揭穿斐琅在城门外杀了朝廷官员没有这个必要,更不会有人相信,再则,看在子胥君的面子上,斐琅他也该不会再追究了。
斐琅直起身,长身玉立,对苏妆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斐琅先苏妆一步下了宫殿的台阶,身后是一道亦步亦趋的脚步。
“在城外时,我倒是没想到能再见到你。”
苏妆笑嘻嘻回答:“这恐怕就是缘分。”
“噢?”斐琅压低嗓子,声音低沉的很好听,“你跟着来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苏妆顿了一下,收紧自己的手,“你不会的。”
“嗯?你这么确定。”
其实苏妆并不确定,初见时,斐琅给她的感觉就像可怜的小猫,后来明白了他是落魄的野兽,杀人不见血。苏妆觉得他并不暴戾,可连顾大将军的独子都不管不顾就地斩杀,又让苏妆怀疑自己的判断。
两人拐过一个红漆的宫门,灰砖青石铺路,琉璃瓦片飞檐,在小角处开一朵我见犹怜的雏菊,羞杀蕊珠宫女。
“我的马车在北门,去领自己的马车来北门。”斐琅安排道。
“坐你的马车不就好了。”还要绕回去真麻烦。
像是看透了苏妆的心思,斐琅解释,“我的马车可坐不下三个人。”
也是,要去接慕容岭的,苏妆拼命脑子里搜索还是没能回想道今天早上是从哪个门进来的,面对斐琅这张没好气的脸,苏妆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自己不识路才跟着的。
看着苏妆的脸上一副‘我不认路的表情’斐琅冷哼,“傻子。”
苏妆理直气壮地说:“殿下讲什么呢,我先坐殿下的马车去,再坐慕容大人的马车回驿馆,也节省了时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