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故事》堆糖

6、占医生 你不要太护短

　　今年江城的天气有点古怪，入夏慢，入冬也慢。作为交通枢纽城市，争取下来今年能在江城举办第七届军人运动会，政府自然是很重视的，每个部门都有分工。
　　江城医院就在市中心，程程作为导医台的工作人员，被分配和电梯运行的阿姨一起挂号横幅，今天的任务是从一楼门诊大厅到五楼，都要挂上红色的鼓动人心的横幅。
　　江城精神：敢为人先，追求卓越。
　　程程心想，这也很像她此时的精神。
　　十一假期结束后，来整形科的人不算多，占医生早早结束门诊后打算去住院部看下最近住院患者的资料。
　　看到一个粉红色的背影，十月份，还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她一踮脚，裙子便又往上挪了一点，占医生顺着看去，这样会让人联想。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实在是不妥。那个人还在踮脚想挂横幅，突然被人给端了下来，她吓得差点尖叫，一回头，原来是他。
　　“你这样很危险，容易摔倒，我来吧”没等程程回答，占知任就站上凳子给挂好了，程程抬头，白大褂的背影，衣冠楚楚。“谢谢占医生”他看了他一眼，“天气变凉了，你最好上班时可以穿裤子”便离开了。
　　程程又开始神游，和占知任，总免不了各种猜测，是刚刚走光了吗，还是占医生单纯的关心？
　　无解。不过中午回去后，程程倒是很听话的在护士服里穿了裤子。
　　最近儿科的病患急剧增加，可能是换季的原因，整个一楼大厅，人声鼎沸，伴随着小孩子们的哭闹声和大人们的争吵声，让人心声烦躁。
　　程程很怕吵，今天来例假的原因，又是痛经体质，觉得很难捱。
　　“小姐，今天王医生的号捏，么样挂不辽了啊”是说着本地话的婆婆问，“挂完了，明天早点来”程程头都没有抬，有气无力的回答到。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伢病了是可以等的事？”程程皱着眉头，忍者一口气说“那你想看病的话，就自己去想办法”
　　面前的婆婆瞬间炸了，“哎你们快来看哟，随便什么人可以在这里上班，有没点责任心，拉低医院的质量。”
　　马上有人围观看热闹，跟这个婆婆同样情况的人也因为没有挂到号而烦恼，于是一起指责，好不热闹。
　　程程心里冷哼，即使心里不舒服，也是不敢吵架的，无论是自己的性格，还是在医院作为病患的对立方，医院的工作者，无论无何，都是不敢的。
　　婆婆性格太急，见程程一直没有回应，突然拿水泼了她。
　　她感觉到温热的水从自己头上低落，在看看衣服都湿了，马上感觉到凉意。
　　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屈辱，一向不坚强的程程，鼻子已经开始酸了，每次要哭之前，脸上的皮肤由鼻子开始变红，然后是眼周，她心想，不要哭不要哭，不要丢人。
　　“发生什么事？”她听到他的声音，于是在婆婆的骂骂咧咧中，占知任大概听到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清楚的回复，声音保证让周围的人能听到“王医生也要保证看病人的质量，孩子病的严重的话先看病要紧，您挂一个普通号，先看上，医生觉得病情紧急的话，自然会给您安排的”
　　就这样三言两语，浇熄了婆婆们的气焰，对着程程，婆婆还是不依不饶的补了一句“多学下别人，你还够没，差伙！”这句话的意识是，你太不行。
　　占医生没有多说什么，拉着程程的手腕就去了电梯“我带你先上去换身衣服”轻轻的说。
　　刚刚的场面，程程忍住没有哭，听到这句话，好像拧开了自己眼泪的水龙头一样，占知任只听到抽泣声。
　　低头看身边这个女孩子，她也低着头，眼泪啪嗒掉在地上，等到了他的休息室，眼睛已经红了一圈，也肿了。
　　程程坐在凳子上继续抽泣，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占知任蹲下来看着她“程程，我还没有批评你的意思”
　　语气很轻松，他是在哄她。
　　程程抽噎着说话“我就是觉得委屈占医生，我肚子痛……”
　　说完，哭的更厉害了。
　　占知任有点郁闷，自己平时相处的同事和帮自己工作的护士，都没有这样过，不能像对同龄人一样，也不能理性对话，想到她肚子不舒服，他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碰到肖铭。
　　她刚刚看到占知任领了一个人上来，便问情况，占知任简短说明，但是肖铭还是忍不住心里发酸，却还是玩笑了一句“占医生，你不要太护短”
　　占知任把热水递给程程，她接过来喝了一口，继续抽泣，中间还拿了卫生纸擤了一下鼻涕，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占知任就这样看着她，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这个小孩估计是哭累了，又喝了口水，发现占知任打趣地眼神看着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就擦了擦脸，没有继续。
　　“哭完了？”程程没有回话。占知任看着她湿了一大块的衣服，把屏风拉好，示意她进去换衣服，于是递上自己的外套。
　　深蓝色的夹克，程程换好拉上拉链出来，虽然自己在女生个子里还算出众，但是换上占知任的衣服，还是快到大腿根了，占知任看面前这个人穿着自己衣服，空空大大，下面的紧身牛仔裤完美勾勒出身形，露出脚踝的脚上一双白色球鞋。
　　本来想教育她，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知道当初程程报考医学院的目的，作为医护工作者，专业的同时，也要能处理好医患关系，特别是，能经受的起比这件事更多的委屈。
　　“把脸洗一下吧，我带你去吃饭”本来要去住院部巡视的他也被耽误了，干脆先把她这件事处理完。
　　他带她去院外，让她上车。
　　“占医生，带我去食堂就可以了，不用那么麻烦”声音有点哑，带着哭腔说出来，也有点嗲。
　　“先上车，你的眼睛这么肿，我和你去食堂，不想看到人就解释一次，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
　　程程听话上车，对上他的目光，想起来一句话：温柔的光能融化冰雪，温暖的目光能融化人心的胆怯，给予人前进的力量。

　　程程胃口不佳，筷子每回就沾上几粒米，一点一点的吃，不像在吃，倒是像在玩。
　　占知任看在眼里，“你等我一下”几分钟后他回来，原来是去便利店。
　　塑料袋里是一些零食，占知任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知道这个年纪的肯定是喜欢吃零食，想起她上次喝奶茶，应该是喜欢吃甜食，于是买了些糖，巧克力，红枣和红糖。
　　作为医生，对于女孩子的肚子疼，也有些无能为力。
　　占知任送她回宿舍，“这几天不要喝奶茶，里面有咖啡因，会加重你的疼痛。”
　　程程没有回答，跟他告别后回到宿舍，马上打开塑料袋看这些零食，看到红枣和红糖，程程脸红了，心想，他还是很会照顾人的。
　　晚上庆子们想拆她的零食，程程拒绝，要吃什么我再给你去买吧，这个不行。
　　她们笑她重色轻友，程程也不反驳，小心翼翼把那盒巧克力装起来，舍不得吃。这个夜晚，她伴随着肚子的疼痛和甜蜜的心情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