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甜茶》豆角角豆

6、重逢

　　姜茶住的房子是一个单间。面积不算大，但五脏俱全。
　　靠近门口有一个卫生间，左手边是一个简易的厨房。
　　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屏风，简单地隔出一个客厅。客厅里有沙发和电视。里面是起居室，放着一张单人床，还有衣柜书桌，一些简单的家具。

　　门口的鞋柜放着两双拖鞋，但都是女式的。
　　他蹬了鞋，穿着袜子踩进去。小心翼翼地把姜茶放在床上，替她脱掉鞋子。

　　睡着的姜茶，眉头微蹙。
　　程宙挪开了目光，转而环视屋里。他猜姜茶在这里没住过多久，屋里收拾的整洁干净，东西也不多。但一眼能看出是女孩住的地方。

　　他在床头柜上找到空调遥控器，调到合适的温度。屋里渐渐凉爽起来。
　　摸索到厨房，烧了壶水，翻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倒好一杯水放在床头，她能够到的地方。

　　程宙看了看表。这个时间，宿舍早已经门禁了。今天是周末，宾馆大多数都被热恋的小情侣们占了个满，但愿还有空房间。有的同学晚归了会在网吧包夜，但他不太喜欢在网吧待了一夜以后身上萎靡的气息。
　　转身要走。刚走两步，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见姜茶竟然已经坐起来，下了床，赤着脚。
　　程宙：“你干嘛？”
　　姜茶抬头看着他，眼神呆呆的，“我要洗澡。“
　　“明天再洗吧，你现在喝多了。“
　　“我要洗澡。”姜茶像没听到一样。
　　程宙有点无奈，“非得现在洗？”
　　对方点了点头。

　　姜茶赤脚下了地，往浴室走去。
　　程宙从门口鞋柜里拿一双拖鞋给她穿上，无奈地跟着她走到浴室门口。
　　又进去替她打开花洒调好水温。

　　姜茶一屁股坐在马桶上，一脸困惑地地托着下巴看。
　　程宙不太放心，这个样子洗澡没问题吗？
　　他蹲下身来，对着姜茶说，“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
　　不对，叫他也不行。
　　程宙抓了抓头发，有点混乱。“反正你随便洗洗就行。”

　　姜茶依然一脸困惑，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程宙一脸无语，“……你说呢？”
　　“啊。”姜茶一拍手，“我知道了。”
　　程宙有点好笑，“你知道什么了，说给我听听。”
　　姜茶两手拢在嘴边，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小声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程宙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姜茶像是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她凑到程宙肩膀上，压低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的呼吸带着酒气，轻轻扑在他耳边。

　　程宙没有喝醉过，他不知道喝醉的人所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如果我说是呢。”程宙看似不经意地问。

　　姜茶凑近他的脸观察，盯着他的眼睛看，仿佛在判断他值不值得喜欢似的。
　　程宙的身体素质好，今晚背着她走了一路，呼吸也没乱。这会儿，他突然有点呼吸不稳起来。

　　他们之间离的很近，很近。
　　姜茶的皮肤很细腻，离的这么近也看不见任何瑕疵，只在眼角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她的鼻尖小巧，嘴唇红润，长发乌黑泄在脑后。
　　程宙觉得此情此景下，他心里产生的任何想法都是可以原谅，可以理解的。

　　他凑近她的唇。
　　他看到姜茶不躲不闪，依然用毫无防备的眼神望着自己。像山林里喝着溪水的小鹿，意识不到危险，把一切举动都看成善意。

　　这是一个喝醉的人。程宙对自己说。
　　于是他没有吻上去，在最后一刻退了回来。

　　姜茶的脸却跟着凑上来，在这一刻吻上他的嘴角，尽管只有极快极轻的一下，像一片羽毛从他嘴角划过。

　　程宙顿了一下。
　　姜茶却很无辜的看着他。

　　程宙气的掐了掐她的脸。然后往后退一步，“不是要洗澡么，快点洗吧。”
　　他迅速起身，走出浴室，关上门，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一套动作迅速连贯行云流水。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拿出手机，有未读的微信，来自顾莹。
　　“东西找到了吗？”
　　他随手回复，“嗯。”

　　过了一会儿，水声终于停了下来。
　　程宙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啊！”
　　他来不及思考，冲向浴室，推开门。却见姜茶在洗脸台前，举着牙刷，捂着一边腮帮子，整张脸皱成一团。
　　“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戳到牙龈了。”
　　“……”
　　程宙低头看了看姜茶，她只裹着一条浴巾。
　　他叹了口气，喝醉的女人太危险了。
　　从衣柜里给她翻出一套睡衣，把姜茶关回到浴室里。
　　“换上换上。”
　　程宙发现自己的语气开始有点烦躁了。

　　他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

　　姜茶早上醒来时，先是感觉到头痛，然后便是嗓子火烧火燎的疼。她端过床头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半。
　　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已经过了中午了。
　　郑瑜发来两条微信。第一条说自己早上来过，看她睡的晕晕乎乎的便没吵醒她。店里有自己看着，让她好好休息。
　　第二条提醒她别忘了今天下午约了陈龙去4S店看车。

　　姜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在楼下吃了碗粥，便往4S店去了。

　　S大学附近有一个国贸商场，不算太远。陈龙的４Ｓ店就在商场旁边。
　　营业员一听姜茶是来找陈经理的，便热情地把她引到会客室。
　　没想到一进会客室里，坐着两个人正喝茶聊天。
　　一个是陈龙，一见姜茶就起身迎接。另一个人，虽然背对门口，但姜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姜茶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但惊讶只维持了一秒，姜茶迅速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礼貌与客套维持的很好。
　　“周以也在，这么巧。”

　　一时无话，微妙的气氛在蔓延。
　　陈龙身为销售的职业本能，或是身为老同学的心知肚明，都迫使他自觉承担起气氛的调节者。
　　“哎呀，这不巧了么，姜大美女找我买车，周大学长找我聊天，赶到一起了，哈哈。”

　　越描越黑。陈龙干涩的笑声将尴尬的气氛推向了高峰。
　　“看车吧。”姜茶主动提起今天的正题。
　　“好好好，车在外面。”陈龙如释重负。趁姜茶往外走时，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在后面拉住周以，“学长，剩下的靠你自己了，兄弟在精神上支持你。”
　　周以笑笑。

　　姜茶草草地看过车，便说要回去再考虑考虑。陈龙回答的热情干脆，没问题，回去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想看车了随时再来。

　　姜茶走出４Ｓ店，周以跟在身后出来。
　　今天从见面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这会儿紧跟两步，走到她身边。
　　“去哪儿？我送你。”
　　姜茶不看他，往旁边商场一指，“你先走吧，我还要买点东西。”
　　周以说：“正好，我也买东西，一起逛逛吧。”

　　姜茶终于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周以笑，“干嘛，这么烦我？”
　　姜茶依然没说话。
　　“昨天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没接。”
　　姜茶终于回答他，“周以，我似乎早就说过，我们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
　　周以的表情有点受伤，“分手了还可以继续当朋友吧。”
　　没等姜茶回答，他又接着说，“都说如果分手了当不了朋友，十有八九是还爱着对方。”
　　姜茶皱着眉，“别油腔滑调，和你周老师的身份气质不搭。”
　　周以笑了笑，又说：“好了好了，我真的要买东西，想请你帮我看看。”
　　中午的太阳很烈，姜茶背后热出一层汗，她叹口气，“走吧。”

　　首饰店里，妆容精致的营业员在热情推荐，把各种款式的项链在玻璃柜上摆了一排。
　　周以转头问姜茶，“哪个好看？”
　　营业员察言观色，立刻识趣地凑上话，“这一款是今年的新品，美女皮肤这么白，戴这种特别显气质的。”
　　姜茶头也没抬，“不是我戴。”

　　“买给我母亲的，她要过生日了。”周以朝姜茶说，“帮我挑一款。男女的审美差异大，我不知道你们会喜欢什么样的。”
　　姜茶没什么表情，“女人和女人的审美差异也很大。”
　　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指了指柜台里最角落的一款，“那些都太花哨了，沈阿姨应该会喜欢这种简洁的。”
　　周以点点头，“那就它了。”

　　在等营业员包装项链的时候，姜茶对周以说，“替我祝沈阿姨生日快乐，礼物我就不送了，她应该也不会想收。“
　　周以看着她的眼睛，“人是会变的。”
　　姜茶没看他，“有些事不会。”

　　甜品店里，三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吃东西，两个女生，一个男生。
　　顾莹突然趴到玻璃墙上，“哎？那个不是周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