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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坦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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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皇帝…北周皇帝。该说他两面三刀不配为帝?谨之想着,如果我是皇帝,有这样的人在侧,我也会夜不安寝,我也会杀了他。父亲说的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位传说中的北周皇帝,大抵还是不错的,灭赵氏而登基,一登基便定了国号永安,好像以此为名便可长盛不衰一般。不过百姓们好像还挺吃这一套,纷纷备受鼓舞:咱们必能永安。说的也是,谁不想安呢?乱离人不及太平犬,不管是兴是亡,百姓皆苦。所以父亲即便憋屈也不得不为这天下考虑吗?就因为姓慕便要用一己之躯承天下之重吗?
自己以后也要这样吗?
向东而望,繁华的皇城就在眼底,一副百姓和乐纸醉金迷,二十年前的旧事又有谁知道,有谁记得?父亲的姓名又有谁知道?
青史无名,此名太重,写不下。又或者执笔之人不公,不愿写。
这边太子宫中,一切摆设都显得井然有序,不见纷乱,布置淡雅而不失庄重,简约而不失大方,对门的案几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方砚台,一侧竖直的站着笔架,笔架上整整齐齐地悬着几支笔,笔尖的走势甚至都出奇的一致。靠东侧的窗边摆着一副棋盘,顺着窗户看去也不见有什么名贵的花,不知名的碧草充斥着眼帘,鼻尖也有淡淡的草香。棋盘对面坐着的正是化名李墨、李沐的李长信与李沐风,二人面色都有些严肃。
“大哥,父皇如何了?”
“药送去了,无需担心。”一时想起什么,面色有些不忿——
“今日出门之事隐秘,除了我信得过的人便无人知道,浮玉山山崖的刺杀显然是蓄意为之,沐风,你今日行程都有什么人知道?”
李沐风低头沉吟片刻,“我今日出门府上的人都看到了,但是我未曾说过要与谁同去,去哪里,能在那么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山崖边,应是一路跟踪而去,找个合适的机会下手吧。”
“呵,我的好二弟真是本事渐长,京城边上刺杀的事情都做的明目张胆了。”眸色微冷,面容严肃。
李沐风提醒道,“大哥,咱们没有证据。”
“沐风!就是因为你每次都想找到证据,名正言顺的定他的罪,才让他侥幸至今。”李长信皱了皱眉,不赞同李沐风的想法,声音抬高,“难道咱们就这样一直忍下去吗?你忍得了,我忍不了!”
“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向来不愿意想,觉得是阴谋,但是阳谋的结果又如何呢?以杀止杀罢了,即便手段不怎么光明,结果是好的便是了。”
李沐风知道他的大哥又要开始劝他了,忙岔开话题,“今日大哥看起来是在怀疑谨之的身份。”
一提到此李长信的表情更是纠结,“父皇登记以来便一直寻找慕氏后人,想要除之而后快,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慕家人血脉奇异,若是落入他国之手只怕于我北周不利。”
“即便是不落入他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慕氏血脉能力强劲,只怕稍不留神易被反噬。”忽的神情一变,一脸轻佻,“还是说咱们沐沐不舍得那孩子?”
李沐风佯怒,“哥!!你正经一点!”
“哈哈,好好好,咱们沐沐害羞了。”顿了顿,恢复了语气,“我实在想不到如果不是慕家人,那在山崖下他是如何救得你毫发无伤,而自己却吐血昏厥的。”
二人沉默良久。
李沐风还是开了口:“不是说慕家人代代单传吗?他说他有兄长。”
“沐风你还是太单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你总是把别人往好了想,须知人性本恶,他人心里究竟如何想又怎会告诉一个刚认识的外人。”
李沐风低头不语。
“好啦,再说你就要生气了吧,我也只是怀疑,现在未有定论,你既然相信他,他又对你不错,你就好生与他相处,日后再做计较。”
李沐风却突然抬头,神情少有的严肃,“哥,若你真的找到了慕氏后人,你会杀了他吗?还是会交给父皇?”
“怎么这么问?你觉得我会吗?”
“我…我也不确定,想亲耳听一听哥哥的答案。”李沐风回答的有些踌躇。
李长信沉吟良久,“若能为我所用,便留。”便没再说下去了。
“我懂了,多谢大哥直言。”李沐风好似也松了一口气,“如果他真的是,请大哥给我一些时间。”
李长信打趣道:“呦呵,紧张什么?紧张自家救命恩人?放心吧,我有分寸。”
二人又聊了半晌,李沐风便退了出去。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李长信朝着窗外叫了声“墨云!”
窗外进了一人,单膝而跪,“属下在。”
“去给老二提个醒,做什么事都给我注意分寸!别以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藏得好了便不会有人知道。”没证据也照样敲打。
“是 。”
“另外,去查查…”想了想白日里看到的那张略微发白的脸,不知为何改了主意,“算了,你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言罢便闪身而退。
李长信终于舒了一口气,抬首往御书房去。
御书房侧,咱们英明的帝王正用他那提过永安国号的珍贵双手逗起了自家鹦鹉儿子。不仅如此,这双手功能之繁多让人着实羡慕——毕竟不管是遛鸟还是遛猫遛狗,又或是赏玩玉器字画,都是需要家境殷实且有权有势的,可不是嘛,天底下钱与势再没有比皇帝更大的了。于是乎,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滚雪球似的往御书房堆,皇帝也整日里摆弄这些东西忙的不亦乐乎。
若是有人跟他说:“陛下,丞相大人求见!”
那回话大约是:“不见不见,没看见我正忙着吗?让太子去!”感情生儿子的最大作用是能代自己干活,受自己使唤。
白手起家的皇帝做成了有史以来最不像皇帝的皇帝,太子则配合着成了最不像太子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