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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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阿繁睁大了眼睛，后退了两步，脱口而出了好久没说过的丧尸语言。
“对！就是何府。”小孩眼眶忽然泛红，能看出在极力的忍着泪水。
“我不知道何府在哪儿。”阿繁摇头表示爱莫能助，上一秒才瞬移过来，她连自己现在在长安城的何处都未知。
阿繁说完，就见小孩垂下了头，张开的双臂无力地放在身侧，慢慢的侧过身子不再阻拦她。
果然，又被敷衍拒绝了，也是，自己与娘现在这幅样子和这繁华浩大的长安城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这一路沿着东边逃难来长安城，银子没有了就只能沿路乞讨，受了那么多的白眼，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吗。
小孩努力控制住颤抖的下巴，他的鼻腔很酸却一直低头盯着地面，不让自己在陌生人面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瞪大了眼睛不让自己流泪，可泪水却直接滴落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水花。
“你哭了。”他听见女子的声音，就像是寒冰下的埋藏着的透明玉石，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你怎么哭的和他们不一样。”
阿繁歪头，她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弯下腰想看清这个人类幼崽的表情，看见这小孩就让她想起几年前的裴玉锵，也是这么黑这么瘦这么丑，但是哭的不一样。
小孩茫然抬头，面前是女子放大的俏颜，他被吓得退后了两步。
“你为什么哭？”阿繁站直了身子，眨巴眨巴眼睛：“你哭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声音。”
人类幼崽哭起来比粒子弹还可怕，阿繁宁愿被粒子弹炸上天，也不愿意他们的哭声在自己耳边炸开。
“我。”小孩被问的愣住了，他没想到这种天生就会的事情会在这样的状况下被人以这种认真的语气问出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问错人了，他不应该找这人问路。
“咳咳。”猛烈急促地咳声从拐角处的巷子里传来，女人就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身上盖着的草席上染上一滩血液。
“娘！”看见娘又咳出了血，小孩跑过去扑在女人身边，跪在地上轻轻拍着女人的背帮她顺气：“娘，您一定要撑住，我现在就去磕头求他们给您治病，您一定要撑住。”
“不！”女人虚弱的睁着眸子，沙哑的声音坚定有力：“我能跪，你不能跪，你身上流的是他的血，这是你们何家人骨子里的血气！”
说完这句话，女人捂着胸口又咳出一大片血。
“娘！呜呜”再也抑制不住地小声啜泣从喉间释放出来，
“不，不准哭。”女人无力的呵道：“懦弱！”
小孩闻言止住了哭声，他咬紧了嘴唇唯有一两声嘤咛啜泣从唇间溢出，将已昏迷女人的两条手臂缠在自己脖间想将其背起来，可他的力量十分有限，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成功，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擦干脸上止不住的泪水，却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阿繁跟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极力忍住哭的模样让阿繁似曾相识，脑海中的记忆在不停的翻滚，最终却什么也没找到，拍了拍脑袋最终放弃。
拍脑袋的声音太大，引起了那对母子的注意。
“你怎么...”小孩诧异，他听见娘发病了一时心急，竟没有发觉有人跟了过来。
只见那女子走了过来，挥了挥手示意他去一边，然后将他娘背在了身上。
“走吧，带路。”女人很瘦也很轻，阿繁很轻松就背起来了。
“你做什么！”小孩喊道：“快把我娘放下来！”
阿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见他毫不畏惧的一脸戒备的瞪着自己，阿繁不悦，她丧尸大王难得的发善心，居然不领情！
“看病呀，我有钱，带你娘去看病。”阿繁瞪了他一眼，把怀里的钱袋子掏出来再小孩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又快速的塞了回去，抬起下巴傲娇的重复了一遍：“我非常有钱，快点带路去医馆。”
终于遇见一个哭起来不炸耳的人类幼崽，可要好好观察观察才行。
小孩知道穿过这条小道有一家最近的医馆，三人在无人的小道上，忽然沉默了好久的他抬起头小声问：“你不嫌弃我们吗？”
阿繁面无表情的跟在他身后：“为什么嫌弃你们？”
他们母子二人虽然没有裴玉锵身上的香味，却也没有王老虎身上那样的臭味。
“我们...我们很穷，很脏，是逃难来的。”小孩深吸一口气，他的拳头握紧：“身上穿的也很破烂...还有难闻的味道...”
“所以呢？”阿繁奇怪的问他，
“所以，大家都对我们避之不及。”小孩将脸扭向另一侧。
“是吗？”阿繁面无表情的点头：“那他们错了。”
衣衫褴褛不是偏见的原罪，满是疮孔的心才是。
小孩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忽然眼角扫到拐角处出来了一个推车的男人，他头戴的草帽压得很低，将半张脸都遮挡住，推着的车板上用一块破布盖着一个东西。
男人似乎没有料到这里还有人，小道很窄很难同时通过，他顿了一下而后将车停在了原地，握着木柄的左手微微用力。
阿繁背着女人经过时闻到了一股怪味，她拱了拱鼻子嗅了嗅。
就在这时耳边听到了男人悲戚的低哭：“弟弟啊，早就劝你不要喝酒不要喝酒，现在喝酒喝死了，让我怎么回去和母亲交代啊，呜呜呜。”
原来是酒味，阿繁了然，两百年的时间死人见得多了，喝酒喝死倒也不算稀奇。
阿繁又看了一眼，看到那布并没有盖严实，露出了那具尸体的右手，好像是天生少了一节小拇指，阿繁移回目光。
等二人都通过后，男人扭头看了一眼，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尽头，一直放在腰后的手放了下来。
“刚才那个人很奇怪。”小孩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这间医馆很小，来看病的百姓很多，女人一直在昏迷，就先躺在了里间的床上，阿繁和小孩坐在与医馆门口的石阶上，等着大夫抓了药将药煎出来。
阿繁揪着石阶缝隙里长出来的野草，侧脸问他“怎么奇怪？”
“他的衣着打扮是个庄稼汉子，可是我刚才看到他怀里好像有一本书。”只露出来一角，但他看清了第一个字，是个‘论’字。
“可能长安城的人都爱读书。”阿繁没有在意。
裴玉锵有很多书，隔壁的周公子也有很多书，所以阿繁认定书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不知道普通百姓家里基本上没有书，饭都吃不起哪里会读书呢？
小孩点头：“或许吧。”
这条大街上还算热闹，叫卖声如缕不觉，太阳暖洋洋的阿繁眯着眼睛晒太阳，忽然面前的太阳被一片阴影遮住了。
阿繁被人拉了一下，小孩拉着她给两人让路，那两个人大热天的还穿着护甲，手里并没有拿兵器，可是身上有一股血气。
不仅医馆门口，好几家铺子前都穿护甲的人。
阿繁听到那两人在问大夫是否有两个儿子。
“军爷，我大儿今年不过十四啊，他还太小...”
“十四正好，你们明个儿就让他来军司署吧。”
“军爷！军爷！”大夫在呼喊着，而那两个军爷留下了这句话与一块刻有他儿子的木牌，头也不回的去了下一家。
大夫的夫人从后堂出来，看见了那块木牌哀嚎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苦命的儿啊，谁都知道那驷芜人形如鬼怪，凶狠至极，我儿若是去了哪儿还有命回来啊，呜呜呜，我苦命的儿啊。”
何少将军都死在驷芜的兵马下，现在长安城内人心惶惶，大家都在传驷芜的军队如鬼魅恐怖，哪里还敢让自家孩儿去参军。
老大夫安抚：“军爷说了，咱家志儿是续备的，现在还不上战场。”
何少将军带领五万大军在翼儿谷中计，全军覆没，虞勒兵力孱弱，驻守在宜旸的骠骑大将军何鹤捷失去独子悲痛万分，但他深知以国为重，他早已不再年轻，面容苍老布满白发，颤抖着擦干泪水，拿起长、枪，当即带了部分一半兵力前去支援，誓死守住虞勒，同时请求朝廷派兵增员。
明景帝痛失一将与五万子民，当即调遣长安城内续备兵力前去支援，同时让领兵之人带去帝谕。
请卿定要守住虞勒、宜旸！
——
廉国公府，书房内。
“父亲，事情办妥了。”
廉国公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那副字，上面‘俯首听命’四个大字力透纸背。
他面前的少年十七八的模样，面如冰雪，无论外貌还是肤色都随了荣夫人，唯独那一双眸子与他一样，就连其中的狠历都与他年轻时如出一致。
这是最不像他的儿子，却也是最像他的儿子。
“晋儿，你的婚事，你可是心中有怨？”廉国公问，杨家小姐相貌普通，才学平平，做晋儿的正房确实委屈了晋儿，但其性情温良极好拿捏，最重要的是她是杨齐坚那个老狐狸的女儿。
此次正好探探他究竟是真心投诚还是虚与委蛇。
“一切都凭父亲做主。”荣子晋面色平静，声音听不出一点愿意却也听不出任何不愿，婚事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的志向不在此处。
“你可比你大哥聪明多了。”
想起那个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大儿子，廉国公面容冷了下来，他将那张字交给二儿子：“我要他...彻底对我荣家....”
荣子晋应声要退出去，廉国公叫住他：“别伤太狠，吓唬即可。”
“是。”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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