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痴狂》君水益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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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水益/文

　　傅晟瞳孔一缩，在毫无防备之下同唐柚视线对上，还是在他想‘偷袭’的情况下，唐柚会做什么反应？
　　会不会又像当年一样，激动、厌恶、反感……无数画面从他眼前飘过，他浑身一僵，一时竟不知做什么反应好，仍然保持着即将碰到唐柚的动作。

　　唐柚的反应却很奇怪，她像没看到眼前这个大活人似的，揉了揉眼睛，转了个身，坐起来，然后不住地眨眼睛揉眼睛，四处张望。

　　傅晟心里怪异。
　　他屏着气，伸手在她眼前一扫，唐柚依然没有反应。

　　他猛地后退一步！
　　他终于知道唐柚出什么事了！

　　病房里响起‘砰’地一声关门声，很轻。
　　但是对于唐柚来说，因为无法视物听觉自然变得灵敏，很容易觉察到这声异动。

　　“谁？”
　　女孩子软糯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响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唐柚向声源的方向转头，手攥紧被子，再一次出声：
　　“是医生还是护士？”
　　“有人吗？”

　　可是不论她说什么，都没有回应。

　　眼前是无尽黑暗，连带身体仿佛也陷入黑暗之中，她分不出距离和方位，再无法根据周围影像来做出判断，唐柚从来没有一刻深刻认识到黑暗如此令人恐惧！

　　房间里可能存在的未知事物令她害怕，唐柚想起身，匆忙转身胡乱摸索，手却因为感知错距离直接按空床侧，直接往床下摔去，一头磕在地上。
　　失明和失重感包围着她，她晕乎乎稳住自己，想起身却感到脚踝处一阵剧痛。

　　她半弓着身抽气，一手撑着膝一手向旁边摸索，试图抓到点实物，很快的她摸到床边的矮柜，一顿，手向桌面移去，没等她把位置形状摸出来，下一秒不知撞到什么，手边一件物品被她扫开，发出‘嘭’一声闷响，一阵滚动，最后‘咣’一声坠地，滚到她脚边。

　　唐柚吓到了，呆呆地站着。
　　这一刻终于被逼接受之前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她真的失明了！

　　不是做梦！这全是现实！
　　她成了个独立行走都成问题的废人了！

　　唐柚慌乱地想走，却不知该往哪走，一抬脚直接踩在刚刚被她摔落的水壶上，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

　　医院的医生值班办公室，此时传来谈话声。
　　洪楷喆笑着和医生护士打太极，委婉探听唐柚病情，傅晟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站在后方一言不发，却奇异地夺去在场所有人注意力，特别是护士们，一个个面带疑惑不住地向他打量。

　　托傅晟的福，这群小姑娘为了多看帅哥几眼，在洪楷喆声称他们是肇事司机找来了解情况之后，一下子把唐柚的病情倒了个遍。

　　傅晟将前后事串连在一起，终于知道大概情况。
　　——唐柚出了车祸，踝关节扭伤，颅内有淤血，暂时失明，肇事司机不肯负责，如今还在警局，而唐柚的随身证件和手机全丢了。

　　他握紧拳头，眼里闪过一抹暴戾的暗光，转身开门走出去。

　　洪楷喆跟了出来，见自家老板站在走廊一动不动，心里着实为难。
　　白天还在好端端地开演唱会，结束后接到电话却脸色一变，紧接着衣服没换妆没卸，撇下所有人飞车到医院。
　　来到医院后却像根木头似的守在病房外，一守大半天，这到底还是不是傅晟？

　　洪楷喆不得不小声提醒：“明天你还有行程……”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傅晟的眼神过于犀利。

　　傅晟冷冷看着病房，“把这几天的行程都推了，我没空，你没事先回去，不用跟着我。”

　　他就知道要把工作推了！洪楷喆欲哭无泪，但也无法改变傅晟的主意，只能坚决表示要跟着他。
　　开玩笑，要是不盯紧一点，明天‘傅晟陪女孩子进医院’的新闻就会上头条，作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一定要把这些潜在危险扼杀！

　　傅晟没管洪楷喆如临大敌的神色，他思索了会儿，走近病房，轻轻拧开门。

　　“谁？”

　　有些嘶哑的女孩子嗓音，软软的，像羽毛一般轻挠着他，傅晟神色微敛，关上房门。

　　唐柚面如白纸，双眼通红、眼角湿润，警惕地‘看’着他的方向，她并没有在床上，而是站在通往小阳台的落地窗前，窗户打开大半，夜风吹进来带起女孩子飞扬的衣摆，一瞬间像是要羽化登仙而去。

　　傅晟扫过地上扯落一半的被子，还有滚在床脚的一个水壶，眼神晦沉，慢慢向她走近，想说的话太多，最终只说了一句：“不用怕，我会把你的眼睛治好。”

　　唐柚没听明白对方的话，只对于病房里突然多出一名陌生男性感到排斥，她背贴着落地窗，声音紧绷，“不管你是谁，请你出去！”

　　傅晟掠过她泛红的茶色眼眸，不敢直踩在地只用脚尖点地的受伤左脚，薄唇抿得更紧。
　　他哑声道：“你受伤的事我会负全责，不管是医药费还是后续的治疗，你……可以相信我。”

　　突然窜出一个陌生男人说会对她负责？这人是肇事司机？是他撞到自己？

　　“你的脚是不是很疼？我抱你去床上？”
　　她感觉有人靠近，那人还试图抱她，唐柚一下子如临大敌，直接推开他，“不要碰我！”

　　男人一阵沉默，片刻道：“我只是想帮你。”

　　“不用你帮忙！”

　　唐柚侧开一步想拉开距离，不想一脚用力过度，左脚踝关节处一阵刺痛，她疼得皱眉，嘶地倒抽一口气。

　　然而就算这样，她还是想往旁边走去，夜风急急吹在她身上，带飞女孩子披在身前身后的长发，她就这样一脚踏出阳台……
　　没等她的脚落地，她闻到一阵轻淡的松香味，随即双臂一阵扯力，有人将她揽过去，下一刻整个人腾空而起！
　　唐柚瞪大了眼睛，开始挣扎，“放开我！”

　　傅晟无视她的推打，稳稳抱她走回房间，将她放到床上，这才温声解释：“阳台上有积水，你光着脚，踩出去会摔的，再说你的脚和眼睛不方便，抱歉唐突了。”

　　唐柚重新坐在床上，手紧紧攥着被单，只觉得气到头晕。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你是不是觉得撞伤我很愧疚！我不用你赔罪！你赶紧消失！你快点走！我不想看到你！”

　　唐柚果然还是那个唐柚，再生气说出口的话依然没什么杀气，连粗话都不会说……男人脸上泛起怀念神情，没有因为她的排斥而生气，反而轻扯嘴角。

　　他看了唐柚一眼，默默把摔在地上的水壶捡起来，把掉下地的被子拍干净放到床尾，正想说点什么，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护士和洪楷喆。

　　护士看了看站在床尾的傅晟，又瞄了眼满脸气愤的唐柚，有些摸不着头脑，“先生，就算你要负责，现在谈话也太晚了，请明天再过来，把住院手续……”

　　洪楷喆赶紧上前把傅晟头上的鸭舌帽往下按。
　　“是是，护士小姐姐说得对，我们现在就走……唐小姐，我们明天再来！”
　　说着连拖带拽，眼神几番暗示，才把不情不愿的傅晟拉出病房。

　　护士奇怪地看着他们，望向唐柚：“唐小姐，你没事吧？”

　　唐柚沉默，问道：“刚刚那人，是肇事司机？”
　　护士：“哈？他？他不是啊，听说是肇事司机的老板……”

　　那男人并非肇事司机，据说和肇事司机有过一段雇佣关系，他无意中听说了司机这事，听说唐柚一个女孩子被撞伤在医院无理人，这才过来看看，并表示愿意负责。

　　这世界上竟然有这种好心人？

　　护士笑道：“对呀，我们办公室都在说，这位先生看起来挺年轻的，说不定是什么天真的富二代，不管怎么说，你暂时不用担心了。”

　　不用担心吗？
　　护士离开后，病房再一次陷入寂静。
　　唐柚坐在床上抱着自己，一个晚上了无睡意，睁眼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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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医生过来检查，看见她充斥红血丝的双眼，皱紧眉头，给眼睛敷药之后，严厉告诫她：“唐小姐的情况不太好，现在还不让眼睛得到充分休息，是想一辈子看不见？”
　　医生是好意，想让唐柚知道后果严重，心情烦乱的唐柚却读不出深意，立刻追问，“你的意思是，我的眼睛好不了？”

　　医生随口回道：“对，你不好好养，很难……”

　　很难，很难，医生说很难！
　　一时间脑海里充斥着这句话，唐柚完全呆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想仔细询问时，医生已经走了，她向四周出声喊话，却无人回应，唐柚无助极了，踉跄下床，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想走出病房。
　　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急燥之下就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走，眼看就要一头撞上墙，一只手臂阻止了她。
　　“小心！”

　　有人握住她的手臂，将她轻轻一拽往后带，她闻到一阵极淡的松香味道，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下一秒，唐柚速度回身，挥开对方的手，背抵着墙。
　　她已经知道了，这人就是昨晚上突然出现的人，护士口中肇事司机的老板。

　　虽然误会他是肇事司机，严格来说，他和那人没什么直接关系，但在她看来，他依然是属于肇事司机一方。
　　整件事发展到现在，说对撞她的人没有一点怪罪，那不可能，如果不是保持着一丝理智，告诉她现在只有自己，不能崩溃，她可能会直接倒下。
　　因此，对于来‘赔罪’的这个人，她冷了脸。
　　她讨厌这些人。

　　女孩子眼睛缚着白色绷带，一头微卷长发凌乱披在身后，微仰着脸，握紧拳头。

　　傅晟垂着眼，像没看到她的防备似的，淡淡出声：“唐小姐，如果方便，我们来谈谈治你眼睛的事。”
　　唐柚一顿，拳头瞬间松了。

　　不得不说，傅晟理解唐柚现在的心情，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一句话就让她不得不放弃抵触。

　　整个谈话过程，傅晟极尽耐心温柔，摆出极负责任的态度，告诉她：不必担心，他会负责到底，这边的医院不行，他就帮她转院，找最好的医生来看，一定能让她重见光明。

　　这是得知自己眼睛出事后，两天来第一次有人确切告诉她：她的眼睛能治好。

　　唐柚的燥乱情绪逐渐平复，在这孤无援助的一刻，她莫名感觉到几分真心，纷乱的心情奇异地得到安抚。
　　她咬着唇，不知该不该信对方的话。
　　万一人家说这话只是客套和安慰呢，当真不就傻了吗？

　　她在脑子里快速搜索能找来帮忙的人，最后悲伤地发现，没有手机，她暂时一个人都找不到，目前，或者说现在这一刻，确实只有眼前这个人能帮她。
　　至少住院和医药费就是个问题。

　　唐柚默认接受傅晟的帮助，却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快速。
　　傍晚时有人过来告诉她，转院手续办好了，现在就可以转院。

　　随行小护士在旁边看着资料，念给她听，感叹：“竟然是慧仁医院！慧仁好医生不少，但慧仁是私立医院，专治有钱人，没钱进不去，看来那人确实有心想帮你，小唐妹妹不用担心，很快会好的。”

　　唐柚一路沉默，救护车很快到达慧仁医院，立刻有专人把她扶到轮椅上，推进医院。

　　陪她过来的护士回去了，身边全是陌生声音，唐柚心底忽然紧张起来：自己眼睛看不见，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万一不是医院呢？

　　“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