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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黑蒜甜虾酸奶沙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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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面具下是什么?】
16日上午 9:37,星迭下起了雨。
佣人们在打扫花园,冒着雨。
姜缇依旧赤着脚,撑着一把透明雨伞在阳台上看海。
明天晚上,花园里会有一场精致非常的晚餐,至于吃饭的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那就要等到明天晚上才知道了。
不论明天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都是姜缇最后一次在阿迈罗出现了,那天的梦太真实了,真实的以至于她想起来就会出一身冷汗。
宇宙万物只要有了生命力就会变得复杂,为了生存、为了饱暖,不择手段。
或许只有她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她不爱钱,不爱权力,不爱男人,不爱女人,更不爱自己。但她把命都压在别人手里,死了,没人知道她叫什么,活着,要戴着副人皮面具。
幸好,快结束了。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嘀——
一直被她放在抽屉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姜缇浑身一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进了屋收了伞,拿毛巾擦净了腿上脚上的水珠,她动作慢悠悠的,似乎并不着急接电话,打电话的人似乎知道她不会很快就接,第一个被自动挂断后很快又打来了第二个。
响了两三声,姜缇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明天,明天就要动手了,我这里出了点事,我身边似乎有组织里的人。”
姜缇点了根烟,“Murry,假如暴露了,我们两个都会死。”
“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我联系你是想告诉你,他要我杀Elijah,你们的人要重点保护Elijah,可能除了我还有其他人被派到了这里。他非常谨慎,非常非常。”
那个人的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轰隆隆地劈开了姜缇的颅骨,指尖的烟掉落在地上,她哑着声音问道,“Elijah?阿迈罗那个出了名的地产商?”
“对。”
那人斩钉截铁的回答叫姜缇更慌,她忽然想不明白前因后果了。
“注意安全。我会再联系你的。”
挂了电话姜缇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她现在需要更清醒些,要把整件事梳理清楚,不然,这就是送命局。
人在慌乱无主时,很容易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但她绝对还不想死,为了活着,她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喂,我想再次确认任务。”
“哪一项?”
“击杀目标。”
“姜瑁。”
“加的码呢?”
“Hazel小姐,你是否遇到了点小麻烦?”
“没有,如果明天才告诉我筹码是什么,那我不敢确保任务能百分百成功。”
“就是为了确保Hazel小姐的榜单上任务成功率一栏是完美的百分之一百,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加的码是什么,明天按时联系,到时候老板会亲口告诉你。”
挂了电话,姜缇再次陷入了沉默。或许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或许,她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她重新拿起那部不常用的手机——一部老式的摁键手机,安装了反追踪程序和反窃听程序,话筒处也安装了变声装置,是她自己亲手改造的。
用来联系Murry和——阿迈罗警方。
七年来,她用到这部手机的次数非常之少。
做这一行的女性少之又少,她算是一个特例。一个人在地狱里待得久了,习惯了黑暗与血腥,就开始畏惧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要想下地狱,就得有一颗足够坚硬的心,最好是无牵无挂,死了也没有人心疼。她恰好符合所有条件。
温顺的羊羔从小在狼群里长大,等它回到羊圈里时,它不会感叹自己劫后余生,它只会高兴,高兴自己有这么多头羊可以享用。
不过事实似乎更残忍些,这只羊不会被送回羊圈,它会孤孤单单的生活在一个闭塞的环境里,只有它自己,直到它无意识的开始吃草,或者直到它死亡,不然它一步都走不出去。
‘海鲨靠岸,明晚八点收网。有鬼,速清。’
放下手机,姜缇看着窗外的雨心里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她这样的人不该考虑后路,动了想活下去的心就开始怕死,越怕死,死亡来临的速度就会越快。
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美洲兴起了一个叫坎立纳的贩毒组织,它发展很快,没用半年就把市场开拓到了亚洲。阿迈罗交通便利,港口众多,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坎立纳往亚洲深腹运输毒品的中转站。
坎立纳首脑人物狡猾且多疑,国籍、性别、年龄这些极为隐私的资料连手下的心腹都不知道。
十年来,那个叫SIF的神秘人物成了令国际刑警最为头疼的头号毒枭。
姜瑁拥有一条完整的海上运输线,干净钱来的慢,经营对外贸易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了,他想要更多的钱,于是他通过暗网向坎立纳购买一种叫做乌勒尔的新型毒品。再通过白靖安的市场,售往全国,甚至是周边的其他国家。
姜瑁太有野心,用了三年,他偷偷在津黎港建造了一处工厂,试图获得乌勒尔的制作方式。
可惜,SIF的手太长,姜瑁的工厂一建好,消息就传回了美洲。
SIF的手下立刻去学校绑走了姜缇。用她的命威胁姜瑁吗?自然不是。
狸猫换太子。
真正的姜缇早就死在了一处破木屋。取而代之的是SIF手下一个叫Hazel的女人。
Hazel是SIF手下的骨干头目,东南亚人,贩毒不是她的领域。她擅长——杀人。
坎立纳内部有一份榜单,能看到每一个人的综合数据。
Hazel的榜单上,数据过于漂亮,各项成绩一直是她同等级中的榜首。
她这个等级的在坎立纳组织内部算是三把手,大概有五人,这五个人统称为毒牙。
毒牙榜首,是个传说中的漂亮女人。
不过组织里有一项非常变态的规定。
每个人只能看到比自己等级低的人的数据。这个数据上是有照片的。但是看同级或者是上级的榜单时看不到照片。
这规矩是SIF定的,怕有叛徒。
据说,Hazel的榜单是SIF亲自录入的。
任务完成率:100%
猎物击杀率:100%
枪械熟练度:99%
可信度:100%
......
其实什么击杀与否,任务完成与否并没有人在乎,纵使100%这个数字过于引人眼球,也抵不过百分百的可信度。
这说明,那个桀骜孤僻,狂妄自大的老板对Hazel一点儿疑心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这个百分之百的可信度,Hazel的身份始终是内部人员最想探究的秘密,树大招风这个道理都清楚,所以她到底是真的可信还是另有隐情估计只有SIF知道了。
七年来,她改名换姓,二十三岁伪装成十四岁的姜缇。
她替姜缇在美洲读了七年书,这期间她一次都没有回过总部。她替姜缇吃喝玩乐,纸醉金迷。她也替姜缇爱了白壑五年。
七年,她就是姜缇。
白壑多情又专一,危险且迷人。剃着寸头还要戴一副金丝眼镜。姜缇几乎是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男人。
他们的相遇非常有趣。
姜缇喜欢漂亮的男男女女男女,最感兴趣的就是还没走出象牙塔的学生。无意中她睡了白壑的小女友,被白壑堵在了酒店里。
其实白壑并不喜欢那个小女友,那个女孩无知又天真,一边说着爱白壑,一边疯狂的和其他人上床。
可他还是很生气,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盘子里的肉被其他人吃一口。
白壑带着枪找上门,脸上是满不在乎,但他已经被怒火烧红了眼。冲进房间的那一瞬间,想象中的毛头小子并没有出现,只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女孩。
姜缇坐在沙发里,穿着一条吊带裙,静静地抽烟。
烟抽完,姜缇扭过头问他,“我比她漂亮多了,不是吗?”
白壑不想承认自己才是那个猎物。他是一只被狡猾的狐狸猎到的野兔子。
姜缇身上的吊带裙用料实在是太省了。
纯白色的,两根细细的带子环住她白净的肩膀,往下延伸,才到大腿根就迫不及待的停止了脚步。
她的好身材堂而皇之地钻进他的眼睛。
白壑舔了舔嘴唇不答反问,“就是你?”
姜缇把腿架在茶几上,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把你的枪放下,我们谈点高兴的事。”
白壑随意地把枪扔在了地毯上,脚往后一勾带上了门。
姜缇吹了声口哨,“Baby,出来吧。”然后又冲白壑勾了勾手指,然后点了点身边的沙发。
白壑显然不想再听她的指挥了,长腿一跨坐在了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从浴室里慢慢走出来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小女孩,小女孩不敢看白壑,哆嗦着走到白壑面前,直挺挺地跪下趴在白壑腿上,两只手攥着白壑的衣服,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白壑扶她起来,让她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
姜缇始终作看戏样,仿佛这一切和她都没有什么关系。或许是真的觉得很有趣,她还点了一根烟,边抽边看。
白壑转过头看她,这氛围实在诡异,好像从他迈进这间套房开始,主动权就顺其自然地移交到了那个所谓的第三者手上。
姜缇右肘搭在左手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与他对视,对峙了几秒,姜缇说,“我只约过她这一次,不过昨晚我临时有事,一个小时前才回到这里,然后赶走了一个小男孩。”
白壑忽然有些想笑,而且他确实在听见姜缇的下一句话时笑出了声。
“所以就现在这个情况来说,我看到她应该比你看到她还要倒胃口些。”
然后白壑就笑出了声,确实,花钱给别人开房好像更窝囊。
小女孩虽然玩的挺开,但被人这样笑话还是有点羞耻心的,她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姜缇只能看到她耳朵红的像血滴。
“本来我是想给她点教训的,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也就不插手了......”
白壑打断她,“我不会保她的,你随意。”
小女孩闻言一惊,白壑一直对她很好,无微不至的关怀,出手大方,还有足够她乱玩的自由。但那不应该是很在乎她的表现吗?为什么会说不保她?
姜缇在亚裔圈里非常有名,好的坏的都有。
漂亮、有钱、爱玩、浪漫、追人手段好以及手黑、下手狠。
被姜缇收拾过的小女孩再也没在这个圈子里出现过,有人说是被毁容了,也有人说是被送回国了,也有人说是死了......
她以为自己足够聪明,所以在姜缇打电话说有事晚一点来时她才头脑一热叫来了一个MB。
她不想,哪一种下场她都不想,她浑身抖如筛糠,连牙齿都不住的打战。
姜缇撇了撇嘴,拿着烟的手对着女孩虚虚一点,“别抖了,现在害怕有什么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而且我还要感谢你。”
女孩抬头看着她,花一样的小脸上都是泪,她不明白姜缇的意思。
姜缇冲着门口扬了扬下巴,“你可以走了。”忽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叫她,“哦对了,以后见了我要躲远点,我对男朋友的前女友向来没有什么好情绪。万一我一个不开心,新账旧账一起算,你那张漂亮脸蛋就别想要了。”
女孩转过头看着白壑,姜缇的话她明白了,这是看上白壑了,但她还不想和白壑分手,她挺喜欢白壑的。
不过白壑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姜缇,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话。
女孩踉跄着跑了出去,豪华精致的套房里只剩下姜缇和白壑两个人。
白壑推了推眼镜,问她,“谁是你男朋友?”
姜缇往他那边挪了挪,挪到只要一步就能跨坐到他身上才停下。
她慢慢地吸进一口烟,再慢慢地呼在白壑脸上,薄荷的清香让白壑有一瞬间的昏迷。
她甜如蜜的声音趁虚而入,“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的男朋友,虽然还没成功,但我迫不及待想宣告一下对你的所有权。”
“有错吗?”
白壑忽然又笑了,“有。”
姜缇问他,“哪句话错了?”
白壑说,“‘还没成功’错了,你成功了。”
自那之后,大概有五六年了,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
白壑去美洲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阿迈罗,姜缇一直在美洲,依旧会找一些乐趣,不过找的都是女孩子,并且只是逛逛街、吃吃饭。
白壑从不过问这些事,是姜缇很自觉的收了心。
因为她知道白壑很爱她。
谁是姜缇?
谁又是Hazel?
以假乱真了这么多年,她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她是阿迈罗房地产开发商Elijah最疼爱的女儿,是毒枭姜瑁的妹妹;她是坎立纳组织里的毒牙首领;她也是阿迈罗警方内网中只有代号的卧底——扫雪。
扫雪。
女。
阿迈罗雅隆人。
1989年6月21日生。
离异家庭,15岁那年父母双亡。
接受国家资助三年,17岁被雅隆警察局征招系统纳收,开始了为期三年的缉毒警培训。
2009年,用假名字Hazel开始卧底行动,代号‘扫雪’。
最开始是在津黎港卖散货,九月份适逢坎立纳组织前身‘环镀’招兵买马,21岁的Hazel进入了‘环镀’,第二年坎立纳组织成立,Hazel以元老身份入股坎立纳,成为了三把手毒牙头目。三年来与狼共舞,寻找机会把坎立纳一锅端,可是SIF实在是太过于机警,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被她抓到,不过上天可能是眷顾她,那个叫Murry的,见过SIF。
ICPO抓捕SIF的红色通缉令上的画像就是根据他的描述画出来的。
Murry有意脱离组织,所以机缘巧合下他与Hazel合作了。
至于为什么想脱离组织?
非常可笑。
他说,他有了心爱的女孩。
他的生命有了光。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了,还有两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