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归》书耘

5、第五节

　　五
　　乐鸢恢复的很快，经过几天的休息后，就变得活蹦乱跳的了，身上稀疏的绒毛也渐渐浓密，甚至还长出了几根细小的羽毛，泛着微红的光芒。
　　“看你这几天越来越精神了，过几天我就放你回家去。”南枫看着乐鸢在窗棂上蹦跶，十分高兴。
　　乐鸢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惊了一下，飞落到桌子上。南枫再抬头看时，只见一直黑猫端坐在窗棂上，正是阿烨。
　　“小野猫，你怎么来了？不会又想着抓乐鸢吧？”南枫一把把乐鸢捧在怀里。
　　阿烨不满地“喵”了一声，跳到了桌子的另一边，表示他对乐鸢没兴趣。“那你想干什么呢？”南枫有些不解。阿烨没搭理她，自顾自地又跳到了一张带坐垫的的椅子上，趴下，蜷成一团，眼睛也微微闭上了。
　　“你该不会是想在我这蹭吃蹭喝吧？”南枫把乐鸢小心地放在一个鸟架上。
　　“那可不？最近和阿桦吃吃喝喝的，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朱雀有没抓到，回去又没法交差，那不就只能让你接济接济啰。”阿烨打了一个哈欠，暗暗心想道。
　　南枫伸出手，摸了摸阿烨的头，那毛发十分光滑，南枫暗喜：“好可爱的小野猫。”
　　阿烨顿时就醒了，“你敢摸我！？”伸出一只爪子把南枫手打开。“这小爪子也好柔软呀，嘻嘻。”南枫抓住了那只爪子摩挲着。
　　阿烨立马把爪子缩了回来，起身跳下去，钻到了床底下，“睡个觉都睡不好，真是的。”
　　“你跑到床底下我可就不管你了。”南枫见抓不到他，转身出了门，去青琉房间，准备拿本书看看。刚准备进青琉房门，忽被一低沉的声音叫住：“南枫！”南枫回头，见是老爷傅立心，便拘谨起来：“啊，老爷，什么事？”
　　“你和青琉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下面的人都在准备着，他们都不要我干，我就没什么事做了。”南枫尴尬地笑了笑。
　　“无妨，那些事也用不着你做。”傅立心摆了摆手，“对了，你的病怎么样了？”南枫身体里的那个“她”傅家是知道的，“她”所犯下的是大多也是傅家收拾的摊子，傅老爷也为此操心不少。
　　“唉，依然没瞧出结果。”纵然对傅立心很是感谢，但一谈到这事儿，南枫也感到对傅家很惭愧。
　　“怎么还是没有结果呢？都这么多年了。”
　　“对不起……”
　　“你用不着向我道歉，改天我再想想法子。”
　　“谢老爷。”
　　南枫见傅老爷走了，才放松下来，这些年傅家一直为她的病操心，而她却没为傅家做过一点贡献，每次见到傅老爷，她都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非常不安。
　　南枫取了本书，刚走到自己房门前，忽听半夏尖叫道：“这是哪里来的野猫？！快出去！真脏！”只见阿烨被半夏用扫帚赶了出来，头上还挂着蜘蛛网，模样甚是狼狈。
　　“诶，别赶它，它也挺可怜的。”南枫阻止道，阿夜看见南枫，便绕到了她身后。
　　“小姐，你说你这三天两头地带小动物回家，它们都在外面跑惯了，带回来多脏啊。”半夏埋怨道。
　　南枫转过身把阿烨抱起来，摘掉了他头上的蜘蛛网，“你看，他不脏。”
　　“那万一带回什么病来，把老爷少爷传染上了多不好。”半夏争辩道。
　　南枫默不作声，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不敢再犯什么错了。“那好，你等我给它吃点东西就送它走。”
　　“小姐，你也是太好心了。”半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忙道。
　　半夏走后，南枫摸着怀里的阿烨，沉默半晌。从厨房拿了点儿吃的，放在阿烨面前，说：“唉，你不能在我这儿住了呢……不过，你如果饿的话可以趁没人的时候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阿烨并不饿，不过还是吃了点儿，“她到底是傅家的什么人？刚才那丫鬟叫她小姐，但她又不姓傅，丫鬟对她的态度也不怎么好，她在这傅家地位应该也不高。那她和这傅家是什么关系呢？”他此时有很多疑问，不过碍于现在在南枫面前还是猫的形态就没说出口。
　　这一连几天，阿烨都待在南枫的屋檐上，趁屋内只有南枫一人时便偷偷溜进来，南枫也未食言，每次都给他一些吃的。
　　“怎么样，我自己熬的粥，你尝尝好不好吃。”南枫笑盈盈地端了碗粥放在阿烨面前，“我还专门加了点小鱼呢，你肯定爱吃。”
　　阿烨闻了闻，把头瞥到了一边，心想：“鱼不新鲜，太腥。”
　　“猫不最爱吃鱼吗？怎么，你挑食啊？不行，我好不容易做的，你必须得吃。”南枫一生气，把阿烨的头转过来，按到碗里。
　　“喵了个咪，你还想强迫我吃呀！”阿烨一缩脖子，从南枫手下逃了出来，一扭身越到了窗外。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哎，听说了吗？凌氏要来邺城了！”
　　“凌氏？是那个传说中的凌家吗？”
　　“可不是！那杨家本只是商贾人家，就是因为杨家老爷娶了凌氏，便像是受了上天的眷顾，杨家老爷从此平步青云，中举，中进士，当官，再到现在权倾朝野，可全都托了这凌氏的福。”
　　“这凌家人真有传说中这么神吗？看他一眼就能走运？”
　　“当然了，杨家老爷不就是吗？听说最神的是那凌家传家之宝，可助人长生不老。”
　　“但可惜凌家早在几百年前就销声匿迹，无人知晓了，当初这个凌氏突然蹦出来，我们还以为是假的，可没想到竟真还有凌家后人存活于世。”
　　大街上几乎人人都在议论着凌氏来邺城的消息。“你说这凌氏还不是我们家大少爷邀请杨家来邺城赏玩才来的，怎么大家都在议论那凌氏却不感谢我们家少爷？”半夏刚从外面采办东西回来，一进门就不满地向南枫抱怨道。“凌氏？凌家？我记得请大少爷和我提到过，若我们真的见到了凌氏，傅家从此以后不也平步青云了吗？”南枫笑道。
　　“唉，但听说那凌氏傲慢得很，很难接近呢！”
　　“半夏！别瞎说。”南枫生气地瞥了她一眼。半夏低下头，不做声了。
　　南枫望向窗外，窗外的杏花已经落了大半了，“青琉，你要回来了么？”她暗暗想到，这几天全府上下都忙碌起来，既准备为傅青琉接风洗尘，又准备操办他俩的婚事。“你对我这么好，我担心……担心我无以为报，会负了你……”窗外，乐鸢在杏树枝头上蹦蹦跳跳的，它已经全好了，但一直不肯飞走，在南枫房边徘徊着绒毛快褪光了，新长出来的羽毛红亮红亮的，非常耀眼。

　　“傅家，呵，现如今的人呐，真是痴心妄想。”轿子里的凌结绮扶了扶头上的珠钗，暗自笑道。她微微掀开轿帘，道路两旁站满了人，都是为了一睹她的真容，但这个大家都奉若神明的人，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还有多久才到？”她转头问身边的男子杨晗，那是她的丈夫。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了。”男子宠溺地搂了搂她的腰。
　　杨晗、凌结绮到来，傅青琉回归，让傅家上上下下都出门迎接。
　　“哥，你终于回来啦！”青璃一看见青琉下轿，立马跳下了台阶。
　　“青璃，近来可好呀？”青琉拉着青璃的手说，又四下望了望，“怎么没看见南枫呀？”
　　“她呀，她还在屋里梳妆打扮呢。”青璃回道。
　　另一辆轿子也停了下来，杨晗和凌结绮从上面下来，青琉转身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杨家老爷杨晗，旁边这位就是他的夫人凌氏。”
　　“好呀，来了好，来了好！”傅立心伸着双手出来迎接，“来，快进屋。”杨晗笑着回了礼，凌结绮只瞥了他一眼，就径直往里面走了。
　　“听说这邺城风景颇为不错，我家夫人向往已久，就趁我过来办事儿这个机会带她来逛逛。”杨晗说。
　　“那好啊，正好让我那儿媳妇带你夫人去。”傅立心笑着说。
　　“儿媳？哦，还尚未过门呢。”青琉笑着插嘴道。
　　“不就这个月二十吗，也就只有十来天了。无妨，傅家早就当她是儿媳了。”
　　“这么说我们来还赶上了你家的婚礼，那真是我的荣幸呀！”杨晗笑道，“是呀，这么巧。”凌结绮在一旁道。
　　“哪里哪里，应该是我的荣幸，我应该感谢你们呀！”傅立心谦虚地说。然后寒暄了几句就将他们引入了客房。
　　青琉安置好客人，就来到了南枫的房里。看见南枫正坐在镜子前发呆，笑着上前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呢？传说中的凌氏来了，都不去看看？”
　　“你安排就好，我又去干什么？”
　　青琉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放心，没事儿，我们的婚礼就在这个月二十，我刚才看了看，都置办的差不多了。对了，父亲要你明天陪凌氏四处逛逛，你方便吗？”
　　“嗯，那我去陪她吧。”南枫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青琉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