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开深夜食堂》金香芋

47、第十一夜第五章 少年的光

　　十五和卷毛出去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有回来,小秋忍不住在厨房转来转去，时不时还打开厨房的后门鼠头鼠脑地向外张望。

　　帮主从来没见过小秋这副模样，在他眼中，小秋总是游刃有余的，甚至有时候还带着几分不讨厌的小狡黠。现在看小秋都快把厨房的水泥地刨出一个坑了,他忍不住觉得好笑，但是又不敢笑。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就他的了解，十五和卷毛都起码分手不下一百次了，不对，是卷毛都被十五甩了不下一百次了。

　　卷毛着急他还能理解，小秋这么焦急他倒是挺意外的，他有时候真觉得小秋是把十五当女儿养的。

　　“别着急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再说卷毛也追出去了。”帮主看小秋那样子还是管不住自己多了嘴。

　　小秋也知道自己再着急担心也没用，依依不舍地把脑袋从门缝里拔了出来，强迫自己坐到小凳子上，“谁说她不是小孩子了，你看她哪点不像小孩子啊。”说完还发出了一声老母亲的叹息。

　　“话说你们关系为什么这么好啊？我觉得有些亲姐妹也不如你们感情好。”帮主问这话一半是想转移小秋的注意力，一半也是真的好奇。

　　说实话，十五是个好女孩，善良，义气，纯真。但是同时也有很多小缺点，好吃懒做，傲娇任性，还有几分，咳咳，那个什么大无脑。

　　卷毛对十五言听计从矢志不渝纯粹是始于颜值，终于颜值。虽然他不能认同，但是能理解。

　　但是小秋对十五这种关爱别说在朋友间，在亲人间都少见，要不是年龄对不上，他简直要怀疑十五是小秋生的了。

　　“因为没有十五就没有今天的我啊。”小秋的话一下子把帮主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看帮主看了过来，她伸出手扯了扯自己的脸，把脸扯成了个包子模样，“你能想象我一直到高中都是个小胖子吗？”

　　帮主看着她鼓鼓的脸蛋，只觉得分外可爱，一点也没觉得她胖，忍不住就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后又点了点头，“可以”他又赶忙加了一句，“但是……你胖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谢谢。”小秋笑着看向他，“现在的我的话，会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知道如果是遇见十五之前的我会怎么样吗？”

　　帮主这次认真地摇了摇头，他没办法想象，毕竟他从小就为长不胖而苦恼。

　　“我会觉得你是在讽刺我，是在挖苦我，我会生气。”她勾了勾嘴角，苦笑着问帮主 “很可笑对不对？”

　　“是有人欺负你吗？”帮主能想到的就是校园暴力了，他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拳头。

　　“没有，”小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老家的学习氛围特别浓厚，大家忙着学习还来不及，没人有空玩校园暴力。”

　　她又捏住了自己的脸蛋，但是这次只捏起了一点点，然后仰着头给帮主看，“而且我其实也没有那么胖，最胖的时候差不多一米六，一百二十斤左右吧。”她又赶忙补了一句，“当然我知道以现在的标准来说是不算瘦，但是也不至于太显眼。显眼到要被人欺负吧。”

　　帮主点了点头，其实因为从小太瘦，他倒是一直都向往肉嘟嘟的身材，虽然现在讲究好女不过百，但是帮主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觉得就刚刚那个脸肉嘟嘟的小秋也特别好看。

　　“那是为什么呢？”帮主实在想不到原因。

　　“因为我妈，”小秋边说着边拿出手机，划了划，找到了一张照片，递到帮主手上，“我妈，漂亮吧？”

　　帮主拿过手机，手机上的照片很明显是翻拍自老照片，照片上是个和小秋有着几分相似的漂亮少妇，少妇身材纤秾合度，五官精致灵巧，她伸着修长的脖子，看起来骄傲又美丽。

　　帮主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你看得出她小时候也是小胖子吗？我妈妈那边有胖子基因，基本都没有瘦子。”小秋忍不住又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哎，明天少吃点吧。

　　“你是不是奇怪我妈怎么不胖？”小秋似乎看出了帮主的疑惑，“她已经数不清多少年没有吃过晚饭了，要是身体允许，她甚至一顿饭都不想吃。”

　　小秋往门外又望了望，没看到人才又回过头，“我妈是个特别特别特别好强的人，从小家境优渥，人又聪明，她不允许自己不漂亮。”小秋又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自己唯一的缺点就是胖，所以她最讨厌胖，也最讨厌胖子了。”

　　“偏偏她女儿我是个不争气的，不仅胖，而且还好吃。”小秋盯着眼前的白墙，似乎看到了小时候的景象，“我妈那时候天天骂我，你为什么这么恶心，为什么这么胖，问我你怎么不去死，反正都胖死了。”

　　帮主不可思议地看着小秋，他不相信有父母仅仅是因为小孩子胖而对小孩恶语相向。

　　“你不懂吧？对我妈来说，我可以任性，我甚至可以无赖，但是我不可以成绩不好，不可以不漂亮，而最不可以的，就是胖。”小秋觉得眼睛有点酸，奇怪了，她不是都不在意了吗？

　　“她觉得我自甘堕落，觉得我让她恶心，小时候真的是看见我就来气，看见我吃饭更生气。”小秋回想起来，自己小小年纪就得了胃病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所以你也就觉得自己恶心？”帮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一向健壮的心口一揪一揪的，还有点酸。

　　“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很难不受妈妈的影响啊。“她想了想又开口道，“尤其我还是单亲家庭，我能接触到的世界，就只有我妈了。”

　　帮主静静地看着小秋，不知道为什么，小秋就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关怀，她笑了笑，“没事，后来我就遇到了十五啦。”

　　帮主看她笑不由得眉头也舒展开了，“她有什么魔法，就把你治好了。”

　　帮主是真的好奇，看小秋现在这样，他真的想象不到她还有一段那样的过去，他还以为她一直都是这样肆意张扬的呢。

　　“她哪有魔法，她就会一件事，吹彩虹屁！”小秋说到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就是真心诚意的每天都在夸我，每时每刻都在说你好好看，你怎么这么好看，我要是长你这么好看就好了，二十四小时连轴滚动式轰炸那种。”

　　帮主想象了一下，觉得头有点大，他不过和十五相处一会儿已经觉得她够吵了。

　　“而且你知道的，十五这个人，她想什么都大写加粗写在脸上，从来不说谎的。所以特别有说服力，你想不相信都不行！”想到十五小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真的很肉麻你知道嘛？就是那种围着我说她很崇拜我，觉得我又聪明又漂亮，世界上怎么有我这么完美的人之类的。”

　　小秋说到这不免脸有些脸红，她看向帮主，“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好，但是，忍不住……就相信了。”

　　帮主看着她羞着低下了头终于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我觉得十五说得挺对的。”

　　小秋抬起头，看向帮主，看到帮主的眼里没有半分戏谑，又忍不住低下了头，偷偷拿冰凉的手背贴在了微热的脸颊上。

　　“反正从我们认识起，她就跟个小尾巴似的天天跟着我，天天放彩虹屁轰炸我。”小秋伸出手拖住羞红的腮，“然后我就终于被她的糖衣炮弹给击翻啦。”

　　她开始终于能跳出自怨自艾，用客观的目光去看待自己，她开始不那么讨厌自己，不那么觉得自己罪无可恕。她开始脱下那些老气的不显眼的黑白灰的衣服，穿上属于自己的年龄的漂亮的衣裳。

　　后来她过了发育期，人就稍微瘦了些，再后来又跟着朋友一起减肥，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不过其实现在胖不胖对她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再自怨自艾了。

　　“好像有点能明白你们感情为什么那么好了。”帮主看着如今这个眼睛里有光的小秋，原来这些光，都是那个年少时的十五点亮的。

　　“这么说虽然有点薄情，但是，如果我的妈妈不是我的妈妈的话，我可能会爱十五胜过爱她。”小秋双手交叉紧紧握着，慢慢地说出这些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从帮主的眼睛里，她可以看出来，他不会去批判她，也不会指责她。

　　帮主看着她被自己捏得泛白的手，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拍拍她的头，告诉她不要因此自责。

　　但帮主的手刚伸出去小秋就忽然动了起来，伸手探向了口袋，帮主只好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秋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帮主，“我妈找我，我出去一下，你看会儿店。”

　　“好，你放心吧。”帮主向她点了点头，看着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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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小时候很多女生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自卑，稍微等等，长大了就好了。
长大了你就知道，每个你以为天大的小缺点，其实都只是构成独一无二的你的小特点。
这就是俗称的，没长开，但是想开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