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的脚板儿印》查士丁妮

3、第 3 章

　　“浆浆，你能不能读完高中再走啊？”俞慈觉得林恭果的名字太拗口了，不知从哪天开始她就这样称呼他了。
　　其实林恭果没什么朋友，大概是天生有几分心高气傲，不爱显摆更不爱和无关人的瞎聊。除了打球和逛各种展览，他对初中男生感兴趣的买游戏装备、球鞋、卡通漫画或者谈论女生全都不感兴趣。为了成为设计师，他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安静地画画。加上他那张白皙的脸庞，气场和别人实在不相融合，男生们和他就有几分疏远。
　　直到认识俞慈，他有点懂了什么叫“一个自来熟的人，长得好看就是热情，长得丑就是纠缠。”他也没避讳，大咧咧跟俞慈分享，“虽然你算不上好看吧，幸好你长得也不丑。”
　　俞慈没心肺的笑“有你这样夸人的吗？自古君子爱窈窕，请注意一下我的内在美。”
　　他没有发现每天听着她嘻嘻哈哈的声音，已成为了他舍不得割离的习惯。她也想象不到，这一段开心的对话可能会让以后的自己陷入怎样的伤心。
　　“浆浆？”俞慈发现他走神了。
　　林恭果回过神来，听到这个蠢名字就头痛，又纠正不了她。“为什么？”
　　“因为我舍不得你啊，你走了，我高中怎么办。”她突然声音低沉，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林恭果还未开口。她又急急补充道，“你想啊，你一个在国外生病了没人照顾。想说话了和外国人也有文化差异，教材可贵了，心疼死你。听说外国吃的东西容易发胖，对了，还有种族歧视。再说了，要是没有家长管，你学坏了该怎么办。”
　　“你放心，小哥哥我有的是money。国外也有中国留学生，我会好好锻炼身体、健康饮食，学习什么的也一样都不会落下。”林恭果乐了，他从没担心过这些。 “嘿，俞慈，你就不怕你耽误我的人生吗？不过，我确实也没认为国外有什么好。你的意见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中国的高中可是出了名的苦，国内够磨砺你的。你大学再走也来得及。”
　　林恭果挑了挑眉毛，笑嘻嘻地问她：“那我大学的时候你就舍得了？”
　　“嗯，我会有新朋友的。”俞慈心里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可以，那就说好了。”
　　俞慈的眼睛突然炯炯有神。
　　林恭果真的成功地留了下来，一来上海的教育资源并不差，二来他也爽快地答应了家里大学就出国留学。
　　没出意外，俞慈和林恭果都上了北树中学。
　　这个夏天没有作业功课，恣意妄为，在家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慈妹，起来吃早饭。”妈妈每天都会这样叫她，然后把各个花瓶里的水都更换一遍。每隔一周，还要把花也更换一遍。
　　俞慈却觉得看着一束一束的花凋零总觉得可惜。然后她很坚持，在她的床头，只放一枝花，一枝就好，她心满意足。有时候是玫瑰，有时候是向日葵，有时候是栀子，更多的时候是一枝姜花，没有什么缘由，她喜欢姜花。
　　“慈妹，是不是运动少了？胖了点，多出门走走。”
　　她打量着自己，嗯，裤子穿起来紧了些。
　　“妈，我出门了”。她抱了抱妈妈告别。
　　街头的咖啡香、流窜的香水气息、刮着凉风的地铁、俯视繁华的大楼，她想，这里也挺好的。对于渝城，她不再日思夜想了。
　　再把林恭果也叫出来。
　　于是这个夏天，在这个大城市玩得更尽兴了。
　　八月，《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下）》上映。
　　俞慈拽着两张电影票给林恭果打电话神秘的说：“送你个礼物，我给你买了电影票，请你看。”
　　“我有VIP包场的，你来不来？”
　　“那有什么意思？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笑一起哭一起鼓掌多好，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多人懂你。氛围懂不懂啊？”
　　“好，我过来”。
　　没有想象中的一起欢呼什么的，电影院安静极了，也许每个人都沉浸在不舍的情绪中。
　　电影散场，俞慈因为斯内普哭得很厉害，抽泣着问：“伏地魔为什么不给他一个阿瓦达索命咒，给他一个痛快。”
　　“我以前最讨厌他了，那么多年，我真我对不起他。”
　　林恭果不断递给她纸，安慰她，“为了让他见哈利最后一面，再看看莉莉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我就更想哭了……”
　　俞慈下午不去科技馆了，晚饭也不肯吃了，说要回家去重新看一看斯内普。
　　“你要一个人看吗？”林恭果想起她说的应该和志同道合的人分享。
　　“那不然怎么办。”
　　林恭果坏笑“带你去个好地方。”
　　当俞慈来到一个破旧的网吧门口时都呆了。
　　“林恭果，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不会有很多坏人吧？”
　　“要不是我们还是未成年，我就不会带你来这么小的网吧了，只有这里才不会被警察抓。老板是我认识的叔叔，别害怕。”
　　这天很热，网吧的人很少，俞慈和林恭果各自戴着耳机分别坐在两台电脑前，两个屏幕上同时播着相同的画面。
　　俞慈哭哭啼啼，知了叽叽喳喳。林恭果汗流浃背，觉得好热闹。
　　两天后，俞慈才陆陆续续把电影全部看完。
　　“俞慈，你知道你已经干过违法犯罪的事了吗？”
　　“什么？”她慌张起来。
　　林恭果发现她有时候看得很开，有时候又很死板，十分有趣。
　　“未成年进网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女混混，不再是好孩子了。”
　　俞慈才发现自己被林恭果坑了，“警察没抓住，不算数。”
　　“随你便咯。”他挥挥手，笑着离开。
　　站在他背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俞慈的慌张烟消云散，只有夏天傍晚暖暖的风拂过。
　　她想，她可能愿意当坏孩子了。
　　九月开校，他们在不同的班级。缴费报道、开学典礼、发放新书、自我介绍、竞选班委，学生时代就像是不停的重生。
　　“教师节快乐，西弗勒斯斯内普，你让我相信存在坚如磐石的勇敢。”下标是9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