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继往圣

4、再相逢 第4章 莫向外求

　　“我早就说过应该消灭他们。”
　　“当人去挑衅狮子的时候，狮子从来不会再给挑衅者一次机会。我们提供给他们美好的生活，他们却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他们信奉上帝却从未想过上帝为何要降下灭世惩罚。”
　　“他们只会想为什么是我们永生，他们却要衰老的死去。”
　　“因为智人，世界上消失了数以万计的物种。他们狂妄的坚信智人比任何物种更高贵。猪要被圈养并屠杀，猫狗成为他们的宠物。他们从未想过其他物种是否会有情感。”
　　“当他们灭绝时只会厚颜无耻的问苍天为何要这样，却从未想过他们统治世界时为何要破坏其他物种的家园。他们引以为傲的文明，不过是残缺的文明。”
　　“当他们是弱者时会渴求强者能够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而当他们成为强者后却又肆意妄为。”
　　“我们提供给他们平等幸福的生活，他们却要向我们宣战。”
　　“远古时代的森林中挑衅狮子就要尸首分离，更何况我们是智神。”
　　“可那些孩子总是无辜的。”
　　“当他们猎杀幼狮时没有想过幼狮是无辜的，即使幼狮乖乖地躺在树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可以解释猎杀是为了生存，我们的杀戮也不过是抵抗。”
　　“当他们宣战时就应该想到会为此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历史的洪流中多数人都是被大势被动裹挟。”
　　“参战者死，不战者生。”
　　“没有我们这世界还混乱无序，大部分人还生活在战火纷飞的国度，忍受着饥饿和疾病，祈求着上帝能允许他们死后，进入天堂。”
　　“正因为我们曾为智人，才最清楚人性最难经受考验。所以这个世界才需要更多完美的智神而不是升级而来的智神。”
　　“我们让全球近65亿人能够平等的拥有生的权利，是算法使世界上每年因为车祸少死近百万人，让疾病无法夺走他们的生命。”
　　“他们不会感同身受，甚至不会思考一百万这个冷冰冰的数字背后的含义。”
　　“即使他们偶尔会想这其中会有他们自己或他们的亲人，也不过是一闪而逝的同理心，到了傍晚时分，他们依然醉如一滩烂泥，一如既往的飞驰在公路上撞向无辜的行人。”
　　“他们会说的，总会有这种论调，总会觉得如果成为智神的是他们，他们一定会做得更好。”
　　“如果统治世界的是北极熊而不是智人，北极熊也不会让智人失去家园。”
　　“人性总是这样狂妄自大，智人总是在弱势的时候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事实是智人并没能保护好北极熊的家园，北极熊也没能统治世界，智人也不可能是智神。”
　　“作为高等级生物，应该再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参战者死，不战者生。在不殃及无辜方面，算法比智人强的多。”
　　“我们会给他们想要的最尊严的死法。”
　　北方城市的一户普通人家。
　　“起床！吃饭！”
　　“啊！”男子像是被惊醒，侧身调整了个姿势。
　　“主人再不起床，一会妈妈要让你洗碗啦。”
　　“啊？洗碗？不要洗碗！”男子哭丧着脸说道，随后挣扎着起床。
　　“主人威武！”
　　“你个马屁精。”男子揉了揉崽崽的脑袋。
　　“主人世界上可没有精怪哦。”
　　“你再敢说崽崽，我打死你。”
　　“妈！我才是你儿子哎！”
　　“崽崽也是我儿子。”
　　“崽崽是二儿子，主人是大儿子。”
　　“我真是醉了，我投降，投降。”男子举起双手。
　　“崽崽呀。”
　　“崽崽在的。”
　　“帮妈妈出去买点水果好不好？你那主人懒死。”
　　“好哒。”
　　“妈，这我就不能忍了，我去买！”
　　“就剩嘴硬这点本事。”
　　“嘿嘿，那崽崽别忘了给我买柚子回来。主人在家等你。”
　　“知道啦，主人。”
　　“行了，赶紧吃饭！”
　　“吃吃吃。”
　　男子刚坐下，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谁啊，这么早就来了。”
　　“我去看看。”
　　透过猫眼男子看到了一张滚圆的大肥脸。
　　“卧槽，吓我一跳。”
　　“怎么了？谁啊？”
　　“没事没事，是三高少年。”
　　“是王英豪啊，快给人家开门。”
　　“三高青年，今天怎么来这么早？”男子边开门边问到。
　　“嗯？什么三高？你在说我高颜值、高智商、高素质么？哈哈，太不好意思了。”
　　“你给我死开，出去。快点，不行那只脚不允许进来。”男子听完差点把吃的早饭吐出来，嫌弃的说道。
　　“哎？我的崽崽弟弟呢，弟弟？弟弟~”三高青年像是没听到男子的话，凭借庞大的体型自顾自的往里走。
　　“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减减肥。你才22岁，就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了。”男子抱怨道。
　　“对啊，王英豪，你这么年轻真的要注意。”
　　“哎呀，知道了，阿姨。谢谢阿姨的关心。”
　　“就你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知道了才真是见鬼了。”
　　“咋！你看看你那一身横练疙瘩肉，本来个儿就不高，还练的五大三粗。”
　　“我干你了啊！”
　　“哈哈哈哈，崽崽呢？”
　　“出去买水果了。你随便坐，我还没吃完饭呢。”
　　“OK。”
　　“我回来啦。”
　　“吆，我的崽崽弟弟回来了。”
　　“吆，我的三高哥哥来玩啦。”
　　“崽崽，淘气！”
　　“崽崽不淘气。”
　　“我吃完了，咱们去屋里说？”
　　“好。”
　　“叔叔撑不住了？”男子看着窗外的景色，朝阳在天边缓缓升起，晨光照在两人侧脸上。
　　“嗯。时日无多了。”
　　“你决定了。”这次男子不像往常一样使用了询问的语气，他知道，这一刻终会来临。
　　“决定了。虽然我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常态，但我依然还是舍不得，我不想让我爸就这么死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想去试试。”
　　“可是……”
　　“我知道，我都懂，世界上已经几乎没有因疾病死亡的智人，都是正常的器官衰竭，我们都能寿终正寝，可是，能活谁又想死。”
　　“可这场战争，胜负还维持在五五之间。而且长远来看，智人是要败的。智神世界的科技革新太快，智人慢慢会无法抗衡。”
　　“所以，我才要去参战。你我都能看到的大势，那些智人军团的领导者只会更清楚，我预感到决战在即了，要赶在决战之前参军。我父亲真的等不了了。”
　　“在那等我。”
　　“好。”
　　“一定要活着。”
　　“你难道忘了我从小洪福齐天？”
　　“臭三高。”男子笑骂道，可是看着身旁这个三高男子的侧脸，男子突然很失落。他们从十二岁相识，已经一起走过了十年。十年前，他们一起上学、逃课、去网吧通宵、打群架。他们在那个还没有科技革新的时代无忧无虑。可后来一切都来的太快了，智神领导的科技革新改变了智人文明。短短两年时间，世界就完成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残留在智人脑海中的记忆还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们这不是一场梦。
　　气氛突然陷入了沉寂，男子从小就是他们这个小群体里的主心骨，总是他想出点子、总是他为选择做出最后的决定、总是他给他们撑腰、他们总是会和他站在一起。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色逐渐变得悲伤。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成熟，从小时候他就感觉自己要比同龄人更成熟，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他还是很迷茫，他不知道到底什么人才能平静的面对离别。他这人总这样，觉得自己在别人的生活中来了又走很正常，而当他生命中要有人离开时却又止不住的悲伤。
　　终于还是那个外号被称为三高的男子打破了沉寂。
　　“别忘了常去医院看看我爸。我走的时候就不用送了，边境有黎初的面部识别扫描，任何接近边境的智人，数据都会被上传，你如果去了会被监控。”
　　男子张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这么张着嘴。他和他都清楚，战争就会死人，只要最终智人没能胜利，所有的参战者都会死。
　　“看你那熊样。”三高笑着递给男子一支烟，随后又自己点了一支。
　　“抽完我就走了。”随后两人一起看着缓缓升起的朝阳。
　　男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大概是五分钟之后？还是十分钟？男子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只是两人再见面已是五年之后。
　　深夜，男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又想起了那些独自一人度过的夜晚。他又像回到了那些生命中最痛苦的日子。他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奶奶奄奄一息的闭上双眼时眼角滑落的离世泪。进而想到了未来母亲离世的那天，想到了横死在战场上的王英豪。于是他更怕了，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够陪着他。他颤抖的呼唤着：“崽崽。”
　　屋外传来回答，“主人，崽崽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