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这里》SonoElena

4、你也会被别人讨厌（下）

　　杜游就这样没有一点准备地跌在了林慕的怀里，她遵从下意识的选择抓住了一只纤细的手腕，想要尽力稳定住自己的重心，右肩因为惯性重重磕在林慕的锁骨下方，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后背微微擦过了几根琴弦，不过庆幸的是，因为被稳稳地保护着，杜游只是毫发无损地曲着腿坐在地上，竟像个被无辜丢弃的洋娃娃。
　　林慕还在尽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在慌乱的氛围中，攥着弓杆的右手将紧张的汗水都浸在了乳白色的马尾毛上，左手拿着的小提琴也因为拥抱的姿势几乎要贴在杜游的身上，自己的后背还被器材架的金属棱角搁得生疼。不过，对于那些她一点都不在意，她能感觉到此刻几乎杜游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右臂上，能闻到杜游微卷的头发上花香的味道，这些都提醒着她：杜游还在自己怀里，而自己也因此分了神。
　　终于，缓和了如世纪般长的几秒钟，杜游才听到头上方传来温柔的问候声：“你…还好吗？”她慢慢向上抬起了头，入眼便是白衬衫领口系着的黑色长飘带领结，还有林慕微微张开的淡红色嘴唇，滑落在肩膀上的发梢正好扫在杜游的睫毛上，惹得她心里痒痒的、脸却有些红红的。
　　“铃……铃……铃……”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来了。
　　“小游……”小雨也晃过了神，跨了一步就想把杜游从地上拉起来，她也没想到，这素未谋面的周大小姐竟然这么过分，二话不说就推人。周围其他选手听到动静也过来看热闹，议论声渐渐盖过了正慢慢减弱的铃声。

　　“这怎么了？”
　　“十班的周阳阳把三班的女生推倒了。”
　　“也太过分了，这谁啊，这么倒霉。”
　　“不知道，不过长得挺可爱的，好像是因为副校长把周阳阳的节目挂了，选了三班的。”
　　“这副校长也挺狠的，连自己女儿面子都不给。”
　　“啥？王副校长是周阳阳她爸？我说大小姐怎么反应这么大呢……一上来就推人姑娘，要不是被林慕挡了一下，估计脑袋都能磕器材架上。”
　　“说什么八卦呢……王崎真是周阳阳她爸？我说她怎么一直这么横。”
　　“不过从来也没听她说过啊，真的假的啊？”
　　“我听我爸说的，能不准吗？！”

　　拉着小雨伸过来的手，杜游借着林慕给予的支撑站了起来，“我没事，真是谢谢你啊，我没压疼你吧？你的琴有没有事啊？我刚刚感觉好像碰到琴弦了…”杜游一刻也不想等便向林慕道谢、道歉，这倒是给了那位周大小姐趁机溜走的机会。
　　“没事的，你别担心。”林慕微低着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近半个头的女孩儿，用简短的回答让杜游悬起的心缓缓落下。
　　“你们在后面干什么？器乐组的表演可以准备开始了。”刚刚还在满脸堆笑着跟副校长聊天的年级主任，看到还在门口乱哄哄聚堆的同学们，迅速变了脸色严厉地问到。
　　“肖主任，你这样太严肃了，跟十六七的孩子们交流，可要以理服人啊。”王副校长还想继续刚刚的话题。
　　“王校长，您说的对，您说的对……”肖主任边点头边说，动作夸张到恨不得把脑袋撞在桌子上。
　　刚才还在叽叽喳喳议论的学生们，顿时都乖乖闭起了嘴巴，或者往门外走准备回班、或者往后排座位走准备候场，只有周阳阳妄自用双手拨开面前的人，嘟囔着，“嘁，至于么，推一下就坐地上了”，很快便顺着人潮从后门挤出去了，后面还跟着拿着俩人校服上衣的冯志远。
　　“大小姐，你等等我不行么……不好意思，哥们儿借过下。”冯志远跟得急，撞在了刚准备进来候场的胡杨身上，胡杨用拿着长笛的那只手掩嘴打着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哎，杜游，小雨，你们还没回班呢？老王又把自习占了，一会儿他的课……”
　　“这不就要回去了吗，小游，我扶着你吧。”
　　“哎，小雨，我没事儿，我不用扶，那我们先回班了啊，也谢谢………”杜游刚想转头对这个陌生的好心人道个别，就看到这个人已经拿着琴往活动室的前方走过去了，只留下一个梳着高马尾的清丽背影。杜游还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便已经走到评委席面前递上了学生卡，刚从前门回到评委席的刘老师向她示意可以开始，她便将小提琴架在左肩、手指放在微调器的旋钮上开始用和弦调音。
　　直到杜游被小雨强行扶着回了教室，她还在回忆着在走廊听到的那阵婉转悠扬的琴声，听不出乐曲的名称，她却在心里为这位“救命恩人”鼓了很多次掌：这个女孩不仅凭借反应迅速在紧要时刻帮了她，还颇有才气地拉得一手好琴，这才华、品性和她家哥哥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想和她认识一下，不过就怨自己光顾着和胡杨说话，都没好好确认一下她有没有被伤到，连名字都没问到，不过还好那悦耳连绵的琴声意味着自己并没有把她的琴弄坏。

　　“林慕，这首曲子你拉得非常好啊，颇有你爷爷当年的风范，当初他在六十周年校庆的时候，拉了这首亲自谱写的曲子，还请了咱们省歌舞团的来伴奏，那真是盛况空前啊！林老先生他最近怎么样啊，身体还好吗？”肖主任趋强附势的嘴脸此时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不过他倒是一点都没有说错，作为曾经的中国爱乐乐团第一小提琴首席，林海被邀请参加高中母校的六十年校庆，那场演出不光有学校全体师生当观众，也吸引了全市甚至周边城市音乐圈的同仁们前来驻足欣赏，用“盛况空前”四个大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谢谢您，肖主任，我爷爷他一切都好。”林慕一句也不多说，淡淡地回复着。
　　“林慕啊，这次校庆演出好好表现，给林老先生带好。”王副校长也委婉地想向林海问好。
　　“好的，谢谢您王校长，我会的。”林慕把弓杆换到了左手，从刘老师手里接过了学生卡，便转过身子准备回到后排座位。
　　“这孩子还是那么矜持，六十周年跟她妈妈一起来的时候，我想逗她，她怎么都不笑，小脸气得鼓着，现在都长这么高了，琴还拉得这么好。”王校长看着林慕的背影，眼里都是笑意。

　　“这谁的学生卡掉地上了啊，杜游，照片还是个漂亮妹子……”刚回到第一排中间的座位上坐下，将小提琴的尾柱抵在腿上，就听到旁边的孟子夫嘴里含着哨片含糊不清地说到。
　　“把这个给我吧，我还给她。”还没等孟子夫反应过来，林慕就用纤长的双指从他手里把学生卡抽了出来。
　　“林慕，是你啊，你们俩认识啊，好说好说，要不怎么说美女都和美女一起玩儿呢。你刚刚拉得太好听了，跟个仙子似的，嘿嘿，我今天中午还去你班找你来着，你知道不？”孟子夫看到自己狂追不舍的人就坐在眼前，赶紧把哨片从嘴里拿出来，像哈巴狗似的冲着林慕“狂摇尾巴”。
　　“我中午没在教室，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你好好放着你的双簧管吧，快要掉了。”显然林慕不太想和他搭话。
　　不去理会旁边孟子夫变着花样地继续找话题搭腔，林慕倒是转过身左看右看，凭着记忆寻找刚刚见过的那个身影，终于发现人在后一排的角落抱着长笛睡得正香后，她才心满意足地回身坐好，右手攥着两张叠在一起的卡片，那个扬着明媚笑容的脸庞正和另一张浮着浅笑的清秀面孔相对着贴在一起。

　　时间到了周一，下午第二节课课间，杜游一边哼着她家哥哥刚发的新歌，一边拿着小镜子扒拉新剪的刘海儿，就差没在脸上写“我很开心”四个大字了。倩倩从上午巩老师布置的古文赏析作业中艰难地抬起头来，抻了一个不太淑女的懒腰：“哟，心情不错啊，今天粉丝团又有活动？”
　　“没有啊，我是想着下周就是校庆了……”
　　“啥……我确定没听错？是谁上周还跟我说穿短裙上台不仅别扭还冻腿的，这怎么态度变这么快，啧啧啧……”倩倩表现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言论，手肘撑在桌子上拖着下巴调侃她。
　　“我就是很期待不行吗，啊，对……你知道吗，和咱俩一起上补课班的林慕也有表演，她小提琴拉得特别好听……”
　　“啊，林慕，那个个特高的小姐姐，她家小提琴世家，爷爷是前爱乐首席，拉得好听一点都不奇怪好吧。”
　　“哎？她家这么厉害吗……不过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就知道啊，跟她一个补习班，她又在咱们校那么受欢迎，人一出名想不认识都难。”
　　“那我怎么都不认识她……”杜游心虚地低声说到，好像在质问自己错过了什么大事。
　　“你？天天对着自家哥哥傻乐，还活得跟个大老爷们儿似的，您还心细地记得咱班同学的名字我都谢谢您了。”
　　“边儿去啊，谁不知道我是个热爱学习的三好青年……”面对天天拌嘴拌习惯的同桌，杜游无力地反驳着。
　　“要不是坐你旁边，光看你成绩单，我也能以为你天天回家偷着学呢。不过，你真不认识她？我上次看你俩聊那么欢，还以为你俩早就认识呢……”
　　“刚认识，刚认识……”杜游都不知道怎么跟倩倩开口，说自己白被人推地上，还被林慕救起来，怎么描述都有损自己在三班的英明。

　　“都睡什么睡？高考完了有你们睡的。都把数学练习册拿出来，翻到50页。”踩着铃声进来的王老师，用黄色的教学三角尺狠狠敲了敲黑板，震醒了后两排穿着篮球服趴着睡觉的几个男生，他们还没从体育课临时安排的篮球赛中缓过精神，但也不得不在王老师的压迫声中认命地翻开练习册。
　　毛小晓轻轻推了推旁边王宇铭的胳膊，“起来上课了”。王宇铭一睁眼就看到了递过来的湿巾片，就连刚要脱口的那句抱怨都被飘散的柠檬清香转换成了微笑的感谢，“毛小晓，你真好”。
　　“快擦擦你的汗吧，数学练习册要翻到50页”，待王宇铭直起身子坐好，毛小晓压低了声音轻声提醒着，如果她不坐在窗户旁的座位上，这位班长微红的侧脸早就把她的心思出卖了。
　　“你们看看，50页的这道大题，我有没有讲过？上周讲的吧？刚讲完，一考就错？我一个半百的老头子记性都比你们强。”王老师佝着背，精瘦的双腿笔直地站在讲台边缘，穿着褶皱白衬衫的上身倒是因为生气颤得厉害，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摔下来。班里一片压抑的寂静，同学们刚从体育课放松中得到的愉悦心情顿时消失地干干净净。
　　“就只有两个人做对了，其他人都把我说的话就饭吃了？杜游，胡杨，都坐哪儿呢？”王老师向上推了推眼镜，眯着眼在五十来号人的班级里寻找这两个“听话”的孩子。
　　杜游把自己的手慢慢举起来，只有胡杨还趴在座位上不动，好像怎么都睡不够似的，李斯语用草稿纸揉了个纸团，趁着王老师偏头找人的时候，把纸团精准地砸在胡杨后脑蓬松的头发上。“我去……”其实一点都不疼，胡杨还是在王老师喊第二遍名字的时候，揉着眼睛懒散地把手举了起来。
　　“你们总说我占你们自习、占你们体育课，好，我今天开个先例，我这节课可以贡献出来，从现在起这两位做对了的同学，可以随意支配这节课的时间，你是想坐在座位上写别的科作业，还是睡觉，甚至去操场玩，我都不管，因为他们至少认真听过我的课了。其他同学，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座位上，我老头子费口舌再讲一次，看你们谁还错！”王老师边说边拿起讲桌上的白色粉笔，开始在黑板上画图。
　　班级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杜游望向胡杨的方向，就看到他又“咚”的一声重新把脑袋砸在刚翻开的练习册上。“小游，你也想像咱班睡神一样？”倩倩一边接过刚从前面传过来的卷子，一边小声和杜游开玩笑，翻到背面果然看到最后一道题有一个大大的红叉。
　　“我……我去趟洗手间吧，这么好的机会总不能浪费吧，一会儿再回来陪你，你帮我收着点卷子啊。”杜游起身向门口走去。
　　“咳……看…看到了吧，这就是认真听我课的奖励。”刚转过身的王老师显然没有料到这俩人中真的会有人出教室，不过说出去的话总不能再收回来了。

　　“你就是林慕同学吗？”林慕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女生来到她面前搭话，头发上别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发卡。
　　“我是，有什么事吗？”林慕确定她不是自己认识的人，礼貌地回复着。
　　“你和子夫哥哥在一起了是吗？你长得真好看啊，你们好配啊，听说你们有同款的项链，让我看看吧……”女生一边自顾自说着一边靠近林慕，手也抬起来向林慕的脖子伸去。
　　“……”林慕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回复女生，她被迫退回洗手间，用双手挡住女生意图伸过来的手。“我和孟子夫根本不熟”，林慕提高了些音量，似乎想把有些魔障的女孩喊清醒。
　　“你们过来啊，她在这儿……”谁知道女孩反而变本加厉地叫来几个伙伴，其他女生顿时凑了过来，几个人一下子把洗手池旁并不宽敞的空间挤得满当当，最后一个进来的胖女生顺便把洗手间的门虚掩了。
　　林慕这才意识到局面的严重性，但她又不能跟这四个女生硬碰硬，只能一边被她们逼退到走道紧里面的水泥窗台边，一边想转移她们注意力来脱身的方法。
　　“姐姐，你说你们不熟，那为什么子夫哥哥和他班同学说他很喜欢你？”戴粉色发卡的女生不依不饶。
　　“就是啊，他这节体育课和三年级的pk篮球赛，打赌说如果输了就在操场跟你大声表白。”
　　“而且你们班这节不也是体育课吗？他这么明显不就是想要和你秀恩爱。”几个女生附和道。
　　显然这几个女孩是喜欢孟子夫的低年级女生，至于那项链估计也是人传人的八卦变异出来的，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林慕打算先用逻辑为她们解释自己和孟子夫的真实关系，“同学，我和孟子夫只是在课外班说过几次话，其他真的没有什么交集”，脑中细数着他们的见面，林慕不得不重新想起，孟子夫那张一见到她就说个不停的烦人嘴脸。
　　“那为什么孟子夫还每天中午都去你们班找你？我都听他班同学说了。”戴粉色发卡的女生有些激动，声音都渐渐变得像哭腔，好像林慕辜负了孟子夫的一片真心。
　　“别废话了，扒开她领子不就看到子夫哥哥送的项链了吗！”一直站在后面的胖女生根本不听林慕的解释，提议到。
　　“呲……吱呀……”正当这群女生想用蛮力去确认林慕脖子上是否戴着项链时，表面生锈的铁皮门滑蹭着水泥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杜游的脑袋刚探进来便看到了被几个女生紧紧围着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林慕。
　　仿佛能体会到林慕的不安全感，杜游一进门就瞥到了角落处立着的湿拖把，来不及思考便抓在手里向前方举起来，手臂上的青筋因为施力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你…你们干什么呢？几个人合伙欺负人吗？这拖把可是拖过厕所地面的啊，要是碰到你们身上，估计洗澡也会臭好几天……你们，你们离她远点”，杜游说着威胁的话还不忘眨眼给林慕使眼色。
　　“噗”，林慕看到像女侠一样以拖把为武器的杜游，看她为自己着急而下意识表现出来的举动，竟然觉得有些可爱，便也配合着一脸无辜地看向杜游。
　　显然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低年级女生有些被吓到了，其中几个失控地惊叫起来，跳跃着争先恐后地逃出洗手间，走到举着的拖把旁边还不忘给杜游一个恶狠狠的白眼，那个胖女生临走前还向林慕站着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才跟在戴发卡的女生身后慢慢走出了洗手间。
　　“呼…………可累死了”，杜游把拖把放下来，一只手臂拄在有些发黑的拖把杆上，另一只手去揉自己撑得有些麻的腰。
　　“谢谢你了，杜游。”林慕走过来把手轻轻搭在杜游的肩膀上，幸亏杜游来得及时，那帮女生连她头发丝都没碰到就被吓走了。
　　“不用谢我啦，不过这几个女孩真是有够过分的”，杜游缓过气来就把拖把随意丢在了地上。“不过……”
　　“不过什么？”林慕拾起地上的拖把，把它放回了原来的角落。
　　“原来你也会被人讨厌。”杜游转过身在洗手台上挤了满满一掌心的洗手液。
　　“哦？我……怎么不能被人讨厌了？”林慕也走回到杜游旁边，饶有兴致地想听她的解释。
　　“嗯…就是…那么多人喜欢你，你人那么好，你长得好看、会拉小提琴、还那么善良，咱俩都不认识还帮我……”杜游边夸边把手指交叉扭着，在水流下搓起的泡沫渐渐铺满了整个洗手池。
　　“那你也喜欢我吗？”林慕低下头开始洗手，她也不敢知道刚问出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林慕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真的会被她这么问出来，也许是心里想着便脱口而出了。
　　“啊？我？我当然喜欢了，我觉得你可厉害了。”杜游想也没有想便说出了林慕期待的答案，“不过我可以理解为她们嫉妒你，所以才对你这样，只能说明你太优秀了”，她还不忘拍了拍林慕的肩膀，仿佛觉得林慕会伤心似的，“就像每当我妈跟我提我表姐的时候，我嘴上应着其实心里快烦死她了，不过我表姐其实挺优秀的，我也是因为嫉妒她才讨厌她……”，本来是想安慰林慕的，杜游却像是怕说漏了，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印象，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人，林慕发现杜游的脸上沾到了迸溅的水珠，“每个人都有讨厌的人”，她拿出校服裤兜里的纸巾包，递给了杜游一张。“我也有讨厌的人。给你，擦擦脸。”
　　“你看起来这么清心寡欲的，也有讨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林慕，杜游的用词总是冒着点傻气。
　　“……”看着眼前的杜游用纸巾随意抹了把脸，林慕伸手把她脸颊上的纸巾屑捻起来，再扔到了垃圾桶，“嗯，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了”。
　　走廊里，各个班级里老师上课的讲话声混在了一起，只有俩个肩并着肩的身影，一起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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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像林慕说的，每个人都有讨厌的人。意识到自己有负面的思想，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在意别人和渴望被人注意都是人类最朴实自然的情绪，一个人也可以理所当然地嫉妒、讨厌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