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持》万里伏

4、第 4 章

　　乔航是被人推醒的。
　　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车里。
　　“怎么了？”他缓了缓，才看清眼前的人，居然是林稀。
　　“怎么是你？”脑袋清醒了点，林稀带着棒球帽，本就昏暗的车内，更看不清神色。
　　“嗯，你家几楼？”
　　乔航看了看外面，车已经停在了楼下，这种昏暗让乔航有点头疼，沉默一阵，乔航问：“现在几点了？”
　　“快两点了。”
　　“我睡了很久？”
　　“嗯，一直叫不醒。”
　　乔航本来想着自己上去，谁知道刚走一步就来了个天旋地转，手臂被一股大力拖起来，才不至于丢人的趴在地上。
　　这一刻，乔航在心里问候了周主任八百遍。
　　林稀扶着乔航进了电梯，乔航按下十五层，两人就开始沉默，乔航靠着一边，还算勉强能站住，林稀也就不再扶着他。
　　出电梯后，乔航混沌的脑子还在想，要不要让林稀住一晚，已经耽误到这个时候了，怪不好意思的。
　　就这样，开门就开的不是那么痛快。
　　“屋里有人？”林稀站在自己身后，虚扶着乔航的双肩，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全在乔航耳边上，声音低低的，说不出的磁性。
　　“什么人？”乔航没大明白林稀的意思，问完后才反应过来，赶忙开门，完全不像醉酒迟钝的人该有的利索。
　　“哪有人，我也是一个人住。”
　　说着，推门进去，林稀顺手抬起乔航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带着他进屋，然后将人扔在沙发上。
　　本来想客气一下，让林稀住一晚的，毕竟前两天人家收留了自己，可是脑袋一挨沙发，乔航就火速进入了深眠。
　　乔航是被闹钟叫醒的，每天早上的七点。
　　醒来后那叫一个痛苦，头痛就不说了，关键身上也是像被车撞过似的，翻了个身才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身上还搭着被子。
　　喉咙着火一样的疼，刚好茶几边的水杯里有水，乔航起身端过水一口气喝光。
　　昨晚的画面慢慢浮现出来，乔航酒量不是很好，稍微喝点就会头疼头晕，唯一一点好处就是酒品还不错，从来不会闹什么笑话让身边的人为难。
　　所以，他不会断片儿。他确定昨晚送他回来的那个代驾是林稀。
　　还收被子和水应该也是他准备的。
　　找出手机，乔航代驾费付完，起身去洗漱。
　　乔航的生活基本是规律的，没有什么特殊嗜好，上大学的时候不在这个城市，是在自己父母的城市，所以哪怕上大学，他都没有离开过家，来这边之后，以前的同学也只是微信上偶尔问候两句，而自己在这边待的时间只有半年，所以朋友什么的不多，熟悉的也就是学校的同事。
　　最近又课题要做，所以就算当天没课，乔航也会按时到学校。
　　以前上学的时候没觉得校园的美好，现在出来了，反而会留恋。这是乔航每每走过学校的操场时，心里想的。
　　快到办公楼的时候，乔航就看见楼前的入口围了很多人，可能又是有学生向老师表白什么的，现在很流行的。乔航也没注意，从一边走过。
　　“艹，你他妈再说一遍？”
　　乔航停住了，这个声音很耳熟，昨晚才听过。
　　周围全是唏嘘声，乔航调转脚步走过来，拔开吵闹的人群走进去，果然看见了林稀。
　　林稀正揪着一个男人的领子朝他的脸上挥拳。
　　男人正是周主任，此刻正像一个小鸡仔似的被提在林稀手上，脸上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平时干净整齐的衣服散开着，说不出的狼狈，哪里还有教授的样子。
　　“这里是学校，你要再这样我报警了，小流氓。”
　　其实已经有学生在打电话了。
　　乔航听到这句小流氓，不觉皱了皱眉，他赶忙过去拽住林稀准备砸下去的手腕，林稀回头时，眼睛通红，还有没散去的阴戾，乔航明显的看到他在看见自己时眼里的停顿。
　　乔航一把把愣神的林稀拉到身后，上前一步扶起周主任，问：“主任？您没事吧？”
　　周主任站直身体，整了整被揪散的衣服，说：“小乔啊，没事，没事。”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周主任哪怕被学生围观挨揍，却也没有恼羞成怒，而是让学生们都散了。
　　人群散去后，周主任看了看乔航身后的林稀，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说：“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胡来的地方吗？这是大学校园，要不是看你是刘云的弟弟，我早报警了。”
　　林稀甩开乔航的手就要冲过去，乔航眼疾手快的拦住，冲周主任说了句抱歉，拉着林稀的手腕就往校门口走。
　　两人坐到车里，都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一度沉闷，林稀坐在一边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乔航看了看他，问了句废话，“昨晚回去了？”
　　林稀显然也没想到乔华会问这么一句，抬头看了乔航一眼，嗯了一声，乔航说：“本来想叫你待一晚上的，谁知道睡着了，不好意思。”
　　林稀没有接话。
　　“你们认识？”等了一会，乔航问，从刚才周主任的话里，乔航觉得他们是认识的。
　　林稀看过来，没回答，反而问：“你领导？”
　　乔航点点头，说：“差不多吧。他怎么得罪你了？让你打那么惨？”
　　林稀没有马上回答，他看着乔航没有丝毫嫌弃的表情，心里微微有点暖，就算他们是认识的，却也和陌生人差不多，而那个人渣却是小航的同事皆领导，也可能是老师，可是此刻的乔航却在问他怎么得罪你了，而不是你为什么要打他。
　　可能在别人那里，怎么问都是一样的意思，可是在林稀这却是不一样的。
　　“是不是又要说没什么？”
　　林稀听见乔航又问。
　　连他自己都觉得要笑了，林稀用食指蹭了蹭鼻头，转回头看着前面，说：“我要说他是个变态人渣，你信吗？”
　　乔航在心里将这两个词与周主任联系了联系，说实话他是想不到周主任怎么会和这样的词有关联的，顶多就是不像个当老师的，但大体还是像个人的。但他还是点点头，说：“你说的我就信。”
　　林稀看过来，问：“为什么？”
　　乔航想了想，说：“秦姨喜欢的人，应该是很好的。”
　　林稀怔了一下，然后笑出来，说：“你是在夸你自己吗？”
　　乔航一怔，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