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持》万里伏

3、第 3 章

　　第二天，竟然下起了雪。
　　乔航想像当中秦飞的父亲也没有出现，只有几个本楼里的邻居，乔航带他们去墓地时，秦姨也没有过多客气，秦飞的骨灰下葬时，邻居的几个大大婶搀扶着秦姨，秦姨没有流泪，只是红肿的眼睛有点失神，雪花落在她仿佛一夜之间发白的头发上，落在她颤抖的肩上，落在她稍显佝偻的背上。
　　乔航不认识秦飞，却能深刻的感受到秦姨的悲伤，她以后再也不能那么骄傲的提起自己的儿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回到家后，乔航看见林稀一个一个向邻居道谢并送出门，干净的脸上，红红的眼睛异常明显。
　　所有人都走后，屋里安静下来，乔航看了看手机，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秦姨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什么。
　　“小航，这是这座房子的房产证。”秦姨和他坐在沙发上。
　　“秦姨，我不会要的，您拿回去放好。”
　　“秦姨知道那块墓地不便宜，秦姨也没有什么可拿出手的，只有这座房子。这些年你爸爸妈妈都对我很好，我更不能欠你这么大的人情。”
　　秦姨的脸看上去苍老了许多，说话的时候眼里含着泪，手也在哆嗦。
　　乔航四处打量了下屋子，握住秦姨的手，说：“秦飞哥是在这里长大的吧？您舍得卖吗？”
　　秦姨低下了头。
　　“秦姨，在我心里，您和妈妈一样，我怎么可能要您的房子，以后您想回我家就随时回去，不想回去的话，就安心住在这里，我孝顺您。”
　　虽然钱是吴慧给的，但也是自己攒的。
　　秦姨哭了，低哑的抽泣，哀伤而凄凉。
　　晚上走之前，秦姨还是起身，做了一桌子的饭。
　　还是只有他们三个人。
　　秦姨一个劲的谢着乔航和林稀，然后絮絮叨叨的说着秦飞以前的事，却没有再哭。
　　这时，乔航才知道和秦姨一起去带秦飞回来的是林稀。
　　“小稀是知道小航的吧，”秦姨看着林稀说，这不由让乔航不自在起来，昨晚林稀说也没说什么的时候的那种感觉又回来，明明相互都是陌生人，人家却知道你不少过去的事，说不来还都是一些丢人的事，这和让人看光了没区别。
　　好在林稀没有说话，连点头也没有，只是自顾自吃饭。
　　秦姨也不在意，接着说：“小航也是秦姨的骄傲，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小航可是皮得很，你看现在，也是正经的人民教师了。”
　　乔航在本市的一所大学任教，课程也不是很多，所以才会每天纠结吃什么。
　　“小航可能不知道小稀，小稀是个苦命的孩子，唉!”
　　秦姨没有说下去，乔航想着，应该是想起秦飞了，那个应该很优秀而他不了解却也唏嘘的人。
　　所以，看着林稀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乔航想不出苦命在哪。
　　下楼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外面零下十几度，可是林稀还是跟了下来，乔航觉得林稀应该是在替秦姨送自己，毕竟在林稀的眼里，可能自己时秦姨主顾家的大少爷。
　　“回去吧，怪冷的。”乔航把衣服拉链拉起来，眼前全是说话喷出的白气。
　　林稀点点头，说：“你注意安全。”
　　乔航应下，就往车边走，打开门，回头看见林稀还站在那，小区的路灯很暗，林稀穿着黑衣服，有点陷进黑暗的感觉，看上去瘦瘦的。
　　“秦姨都跟你说我什么了？别尽是些丢人的。”
　　乔航看见林稀看着自己，深深的目光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倒也没有玩味。
　　“也没什么，你不用不自在。”
　　乔航愣了下，和昨晚的回答一样。
　　看来是不会说的，乔航无奈的想，算了，又不是相亲，对方哪怕知道他一些过去的糗事也不影响什么。
　　第二天乔航就回学校了，虽说是个不忙的职位，乔航还是每天按时上下班，毕业后父母想让他进他们的公司的，乔航向来对那些反感，直接参加考试，然后就成了现在的老师。
　　从此，提前过上了人人羡慕的晚年生活。
　　学校里的年轻的男人不多，尤其像乔航这样年轻的帅哥更不多，一个办公室里，四个人就有三个女性，两个是已婚妇女，每天家长里短婆婆恶公公嫌，老公各种招数收服，要不就是自家的孩子多么可爱多么懂事，乔航有时候会想，难道谈恋爱谈着谈着就会变成这样相看两厌的境地？那一开始的相互喜欢相互欣赏都是假的？
　　倒是有一个是刚来的，和乔航差不多年纪，长得不算惊艳却也清新脱俗。
　　一阵手机铃声后，两位已婚姐姐就高兴的出门了。
　　乔航看看他们，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小清新，问：“小圆老师？我怎么就没见你拿过快递？”
　　双十一刚过，对于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拿快递让人兴奋的。
　　“还没回来呢。”小圆回答。
　　乔航点点头，又问：“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买没用的东西？”
　　小圆瞥了他一眼，说：“不对，是都喜欢买打折的东西。”
　　乔航了然。
　　没一会，已婚姐姐们回来，脸上是更加灿烂的笑，看来快递回来的东西很满意。
　　“哎，小乔，小圆，晚上主任请客，都去啊!”
　　姐姐们也不会每次都老师老师叫的生分，只是小乔这个称呼，让乔航牙疼。
　　主任就是他们这个系主任，姓周，一个秃顶肚大的中年男人，一个教授，每天不热衷学术研究，却喜欢喝酒蹦迪，三天两头叫他们一起出去，乔航都有点扛不住。
　　偏偏男老师或者老师的得意门生里，男生就那么几个，乔航每次被劝酒的时候，都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晚上一顿吃喝玩乐过后已经十一点多，乔航本来是开车来的，现在只能叫代驾。
　　已婚姐姐们都有自己丈夫来接，周主任被自己的学生送走，最后站在门口等代驾的，就剩乔航和小圆。
　　“你没事吧？”
　　小圆问，可能是自己有点晕吧，乔航摇摇头，没一会，代驾到了，乔航把钥匙扔过去，然后径直打开后座坐了进去，回头看见小圆还站在那。
　　“上来，我先送你回去。”
　　小圆又站了会，才坐进来。
　　车走开后，乔航才问：“你家住哪？”
　　小圆说了个小区的名字后，车里安静下来，乔航靠着座椅看着窗外昏暗的夜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意识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