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HAPI

5、第 5 章

　　楼道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混杂着呼呼的风声冷的有些渗骨，手电筒的微光闪烁着，明明灭灭。
　　“这地方不错。”肖城川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旧的实验楼，没什么人，清净。我想问你几句话。”隋凯看着他，忽然正经了神色。
　　“说。”肖城川点燃了一根烟，“来根？”
　　隋凯挑了挑眉，凑过来就着他的火点燃了一根，火光在夜色中摇摇坠坠，两个人的面庞都被刻上了柔和的光晕，消释了些少年人的戾气与不羁。
　　“你为什么来这？”隋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烟雾，问道。
　　“读书啊。”肖城川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远方，漫不经心的回答。
　　“说真的，为什么？”隋凯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因为你妈？”
　　肖城川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有些嘲讽，“那还不如说因为你呢，她管不了我。”
　　“那你爸呢？”
　　“我没有爸。”肖城川的语气甚至带了一丝厌恶。
　　“你别这样，总归你身上流着他的血。”
　　“所以我讨厌我自己。”
　　“他最后离婚了吗？”
　　“怎么可能，也只有我妈那个人觉得他会离婚，可他是商人啊，即使我妈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他那么多年，对他来说却一文不值。”肖城川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提起过那个人了，语气里的冷意直直的在他心里烙出一个洞。
　　隋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感受得到他的痛苦。
　　“他们断了吗？”
　　“我不知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肖城川语气中是大写的抗拒，但他知道隋凯是好意，但他真的无力面对这段关系。
　　“那你，接下来的打算呢——”
　　忽然楼梯口一个黑影闪过，小布朵被吓得一惊，直直的从习欢怀里窜了出来。刹那之间，习欢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怀里一空。小布朵像是寻着什么气味儿去的，居然直直的奔向了肖城川。直直的冲过去蹭上了他的裤脚，习欢只来得及站起身子，甚至来不及苦笑，一道手电筒的光就直直的照向了她。
　　“一个小姑娘，怎么办？”隋凯转头看向肖城川。
　　“什么怎么办，难不成杀人灭口？”肖城川挑了挑眉，“习欢。”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听的，真的。”习欢一脸真诚，脸上带着被抓包了的尴尬。
　　肖城川从地上一把捞起小布朵，小布朵高兴的蹭着他的脖子，一脸小人得志的样。
　　“你违反校纪校规在学校养宠物。”
　　习欢看着地上的烟头，“那你在学校抽烟，也是违规的吧。”
　　“呵，那按你的说法，那我们不是同犯了？”肖城川一声轻笑。
　　不知道为什么，“同犯”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就带了一丝轻佻的意味，在夜色笼罩下颇有些挑拨的意味，习欢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好在夜色浓重，没有人注意到。
　　“我不会说出去的。”
　　“保密什么？”肖城川逗弄着怀里的小猫，小布朵发出一声声舒服的哼哼声。
　　“就，你的，家事。”
　　“哦，你说那些烂事啊，随便吧。”肖城川把小布朵交回习欢手里，踩灭了烟头，转头看向隋凯，“走吧。”
　　路嘉佳抱着猫粮回来的时候，习欢还发着呆。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害，别提了，我过来路上刚好碰到我们班主任那个老巫婆，她喊我去帮她搬作业，真是资本家残酷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可怜我一个弱女子。”路嘉佳真不愧是戏精本精，“来来来，小布朵快吃，你怎么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搞得小布朵都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
　　“害，你可别提了，我可被这只小坏猫害惨了。”习欢戳了戳小布朵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脑子里却反复的回荡着他们刚刚的谈话，肖城川的爸爸？肖媛阿姨的丈夫？感觉隐隐约约听爸妈谈起过，却好像一点印象也没有。
　　“妈，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看看表，这都几点了。”
　　“路嘉佳问了我几道题目，就耽搁了一会。”习欢抬头看了看钟，已经十点了，“我今天中午睡得挺久的，晚上可以稍微迟点睡，再多做几个题。”
　　“恩，白天中午不要睡太久，二十分钟休息一下就好了，睡多了反而迷糊，对下午的学习不好，你也不要盲目的刷题，要注重知识分析整理，晚上一定要把白天的知识点好好的消化一下，高二是打基础的关键时期，一定要弄懂，一定要注意提高效率。”李老师又忍不住了。
　　“别累着孩子，该休息一定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的，不要太累，多睡会——”爸爸总是心疼女儿，可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打断了。
　　“你别老给孩子灌输这种观念，现在是养成习惯的时候，作息一定要规律，要有节制，才能高效，才能和别人拉开差距。”
　　爸妈还在争论着。只是爸爸的声音已经明显小了很多。习欢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放下沉重的书包，拿出白天的课本。开始整理课堂笔记。从小到大，父母对于他的教育问题争论了很多很多次。但每次母亲凭借着资深高级教师丰富教学经验的优势，都取得了压倒性胜利。父亲只能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做出一些小小的反驳。每天，习欢都完成很多的任务。一起床仿佛就就面临着激烈的竞争。有时候她会觉得很累，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第一次走人生这条大路每一个人有太多的迷茫和无奈。但有时习欢会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按照母亲说的去做，至少所有的后果都不用自己一个人来承担。
　　“算了，就这样吧。”习欢喃喃道，她本来还想问关于肖城川的事，但现在恐怕也不合适了。可能她一问母亲又会觉得他不务正业，瞎八卦，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恐怕又能惹出很久的唠叨。
　　低下头，书上的元素周期表在他眼中晃了晃，又很快清晰起来。习欢没有时间在想别的事了，抬起笔，慢慢的画起了核外电子分布图。夜色渐渐深了。昏黄的台灯照亮着少女柔和的面庞。沙沙的写字声混杂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在漫长的夜色中久久萦绕。
　　“Where is the will， there is a way.”Susan.用手敲击着黑板。“好，大家抬起头来。哪位同学用这个句型造一个句？习欢！”
　　“啊。”习欢感觉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刚刚迷迷糊糊的差点睡过去。
　　“造句，造句，用There is where is造句。”沈追在后排小声的提醒她，“就黑板上的例句。”
　　“啊，Where is the sun，there is the shadow.”习欢终于回过神来了。
　　“好的，请坐，上课注意力都给我集中起来。”Susan扶了扶眼镜。“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啦，一副副睡不醒的样子，昨天晚上都做贼去啦！眼睛都睁大点。下一句！”
　　“你怎么了？上课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等Susan的身影走出教室门。沈追戳戳习欢的背，问到。
　　习欢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昨天晚上睡太迟了吧。我去冲杯咖啡。”
　　“咖啡要少喝，对身体不好。晚上早点休息。”
　　“沈追，今天上课讲的虚拟语气我不太懂，你可以教我一下吗？”颜汐把本子推到他面前。娇滴滴的问，“Susan讲的太快了，我脑子笨跟不太上。能麻烦你教我一下吗？”
　　“没事，我教你吧，你要先记几个固定句型。就这几个......”
　　习欢看着他，沈追一直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对谁都很热情，对谁都很乐于帮助。有时他会因为他的照顾感到一丝小幸运。但很快就会发现，他好像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习欢拿着水杯走到开水房，水冲进咖啡粉里，激起一阵醇香，即苦涩又悠长，仿佛在鼻腔里久久回荡。眼睛还是有些疲劳。睡虫似乎还不想轻易的放过他。习欢摒住鼻息，喝了满满的一口咖啡，浓浓的苦涩瞬间充盈在她的唇齿间。呛的她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好在整个人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