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味汽水》余西祁

1、第1章

　　大路街861弄1号2楼3室。

　　午后的阳光透不过拉紧的窗帘，昏暗的屋子里空气有些沉闷，苏瞳低着头静静地站着，抿唇不说话。
　　哪里有不热的夏天啊，可他只觉得有冷气逐渐从指尖蔓延开来，是令人心酸的凉意。苏瞳拧着眉，感觉现在自己脑子里是一团糟。

　　那个女人刚才来过，这或许也是她最后一次过来。

　　她说，下周她就要和一个法国男人结婚了。
　　而他愣了一瞬，然后冷冷的还了一句，“是吗，那我就提前祝你生下个金卷毛蓝眼睛的漂亮兔崽子了。”
　　洋红色的薄唇说着魔鬼一般的话语，你以为会是哄人的甜言蜜语，其实字字如刀，刀刀入人心。

　　女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苏瞳的长相没有随她，倒是像极了她的前任。浅褐色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漂亮的眼眸却因为单眼皮的缘故看着很是薄情。黑色的发丝柔顺垂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明明该是副乖巧的模样，可他却冷着一张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孩子的性格，究竟像谁呢？
　　说到底，她自己也是有错的吧。
　　又或许，她错的比她想象当中的还多。

　　然后呢？女人没有生气，只是问自己愿不愿意同她一起离开。一起离开，去那个被浪漫香气包裹着的国度，去开始新的生活。
　　离开？苏瞳只是觉得讽刺。呵，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开始新的生活是吗。
　　这一次，回应女人的只有玻璃杯破碎在地上的声音。
　　冰水混合物搅和着玻璃碴子倾洒了一地。
　　苏瞳想，有些东西真是娇贵得很，碎了就是碎了，再怎么拼也拼不起来了。

　　后来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还说了很多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能看清她眼里的泪水，却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女人。像是从前那般望着她，等她给自己一个拥抱，等她握住自己的手走过长长的小巷，再绕过卖汽水的小店，一起回家。
　　苏瞳看着那个女人转身离开，轻轻地关上了门。门被锁上，发出咔嚓的声响，那一刻，苏瞳只觉得屋子里更黑了。
　　“啧”苏瞳扯起嘴角，苦涩的笑了，“走了都不帮我开个灯......”

　　这么多年，她不曾关心过他，除了每个月在固定时间汇来一笔巨大的生活费，就几乎不再过问他的生活。
　　有时说句照顾好自己，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更多的时候，是根本打不通电话。
　　他早就习惯了。
　　习惯一个人，习惯孤独，习惯把心事都藏起来，习惯没有安全感。

　　“那你当初为什么非得把我带走......” 苏瞳拉开了窗帘，觉得阳光刺眼得让人想流泪。
　　湛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麻雀在漆黑的电线叽叽喳喳的叫着，屋檐的夹缝里开着不知名的野花。
　　天上应该是有飞机飞过的吧。
　　那个女人她走了，坐上了去法国的飞机，和过去告别，开始新的生活，留下了一张里头不知道有多少钱的银行卡，几张崭新的写着他的名字的房产证，这间破旧的小屋，还有他。

　　苏瞳靠在墙上，随手把玩着那张卡，玩着玩着突然就笑了。
　　520628，卡的密码。
　　这年头拿生日做密码的，傻了吧。
　　莫名的讽刺啊。

　　苏瞳默默把卡和房产证锁进了柜子里，“钱还是得要的，总不可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他现在没有能力养活自己。
　　既然她留了一笔钱抚养费给自己，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要给自己找罪受。
　　那些拒绝抚养费的孩子估计都看了狗血的玛丽苏文学吧。
　　跟谁过不去都别跟钱过不去，是吧。

　　苏瞳走出屋子，用力将门关紧。破旧的绿色铁门锈迹斑驳，浅淡的腥味萦绕在鼻尖，到现在还有感觉。楼下有一个小小的院子，花草在院子里随意的生长，不像温室里的那般美丽，是独有的自然与朝气。
　　一种美的很刻意，一种丑的很随意。
　　怎么办，手痒了，摧残花朵会被打吗？反正长得这么丑，再丑一点应该也不要紧吧。

　　“小瞳！去哪儿啊！”
　　阳光有些刺眼，苏瞳抬头，伸手遮住了眼睛，从指缝里看见华嫂站在五楼天台上收衣服。
　　“哈，就随便走走！”
　　华嫂拿着晾衣杆子，脸晒得通红，“你华哥刚从菜市场里买了条鱼回来，新鲜的很哪，还在桶里扑棱扑棱跳着！小瞳晚上来我这吃饭吧！”
　　苏瞳被人猝不及防地与人撞了个满怀。
　　“瞳瞳哥哥，抱！”
　　“这么喜欢我啊？”他笑着摸了摸怀中小女孩的头，“华嫂，您咋把她扔这儿了？”
　　“呦，那小崽子皮得很啊，给她带上天台多危险啊”华嫂指着小女孩的头一脸无奈，“真是的，多大了，还抱。”
　　“妞妞想要哥哥来家里吃饭，好不好？妞妞不要哥哥一个人。”女孩扯住苏瞳的衣袖不肯放开，苏瞳觉得有点不对，认真的看了一下，发现小孩眼眶都红了。

　　“华嫂，你丫头哭了。怎么了？”
　　“能怎么了？还不是看见你那便宜亲妈来找你还说什么要把你带走，在那给我哭的稀里哗啦的。结果你没走，她还在那哭哭啼啼的。”华嫂觉得有点头疼。“你说她是不是克我。”
　　苏瞳一时间怔住了，却又听见小孩说，“瞳瞳哥哥，我不想要你，像这样一个人。一个人好孤单。”
　　一个人，会孤单，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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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开坑写作，更得慢（应该是因为懒得打字吧）但不会弃。
《盐味汽水》的灵感是来自自己第一次喝汽水时的感觉。
盐汽水既有刚入口时一瞬间的惊喜，气泡涌上舌尖微微的刺激，也有回味后的清甜甘冽，不会过分的腻人却又让人想一遍遍地回味。而且，我个人认为盐汽水相对其他汽水而言似乎有点养生？多喝应该不要紧的吧。
希望头一次认真写文的我可以把这种感觉写出来，与你们一起分享，每一次遇见时的不可思议。
谢谢愿意看这篇文的你，如果可以，希望下一次你还会在。
祝，早安午安和晚安！
（P.S.其实后面你们会发现苏瞳这个人，他，画风清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