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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和我一起做十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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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如此,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期待一场赌局的开始。
纵使时光已经在飞速的过去,我仍觉它还尚不够迅速。
寂寂的夜,四下无人的夜,将我整个人包裹其中的夜,将一层又一层的黑暗卷带过来,我嫌它太过漫长,太过于漫长。
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我,不能知道。
但是神灵,一定知道。
而神灵纵使知道,也必然不会告诉我这凡人。
于该入睡的时辰,轻轻的躺倒在柔软的床上,柔软的棉被将带给我同样柔软的梦境。每当入睡之时,我都带着这样的信念。
但是今天,我毫无睡意。
因为什么,我知道。
脑海之中,那封战书挥之不去,一闭上眼,似乎无数的花瓣便纷纷扬扬落下来。我想伸出手,一一接住那些花瓣,但是一双冰冷的眼,一下将所有的花瓣冰冻住了,冰天雪地,我同花瓣都在挣扎,也同花瓣挣扎不得。
最后啪嗒一声,花瓣碎了,我脚下的冰面裂开大口,下头是一片火海,我开始坠入火海,有人正在下面,一道漆黑的影子,眼里阵阵寒冰,手上举着火把,朝我凄厉的冷笑。
于是,天亮了,梦醒了。摸摸额头,满头热汗。
现实与梦境开始倒转,我究竟是一瞬间之前离开梦境,还是一瞬间才步往梦境?我有些疑惑,因好久不曾这样做梦。
人说日有所思方夜有所梦,可我为何会做这样离奇的梦,我不过于这世间,平淡的度过这每一天。
“咚咚咚。”
敲门声一如既往是三声,不用想外面的人也是小弟。
“大小姐,金小姐已经等候在楼下。”
我以为小弟是来知会我用早膳,他通常都这个时辰知会我用早膳,没想到一开口,说的却是这般的言语。
又是她,金若银。
我目光一动,怎么又是她,明明这个人不过昨日才出现,却放佛我的生活已经开始被她贯穿。
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
我摇摇头,怎么也想不出缘故。只好起身,穿好衣物,收拾好自己,步下楼去。
金若银似乎孤身一人乘轿而来,我走下去见到她的时候,轿夫正抬着轿子离去,她的身边并无丫鬟,不同昨日白得高洁,今日她着了一身红,连同面纱都是配套的红,红得妖娆。
我不由一怔,看看自个儿无甚改变的衣着风格,似乎在这第一步上,就落后金若银一截。不过我无谓一笑,心中毫不在意,在衣着上我丝毫不需同她比较,左右这场赌局是赌我爱上她不是吗。
“你想怎么做。”我朝金若银淡淡一笑,礼貌又带着几分疏远,虽然一见便已让我对她印象深刻,再见不由得心生惊艳,但还不至于自此迷乱心智。她不过是名女子,我在心中告诉自己。
“明明是对赌,似乎一开始,你就过于强势,倒像是一切都得照你的模式来。”我尽可能友好而礼貌的看着金若银,也尽可能语气平和的道出心中的不满。
“是我要挑战你不是么。”金若银沉吟片刻,只轻轻说了这么一句,云淡风轻。话外之意,我应当接受挑战。真是越发的有意思,就在这么一瞬,我心中的对于这个女子,金若银,的好奇,越发更上一层楼。
“很有意思。”我朝金若银笑了起来,“你最好用尽全力,否则,冒犯的代价,你一定承受不起。”我目光一沉,是的,看在这场赌局的份上,我决定暂时放任她这罔顾纲常的行为,任她将这场赌局,好好的进行到底。
“第一件事,牵我的手,陪我逛街,结束之前,都不得松开我的手。”金若银平静的说到。
“噗!”我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算什么难事,不就是牵手逛街。”我上前一步,一把牵起金若银的手,不由一滞,这手……好生冰凉……就如同她那日的目光。
“怎么,怕了。”
耳边传来平静的声音。我抬起头,目视金若银,“怎么可能。”
“那走吧,先吃早膳,东街的馄饨。”
说着,她先一步朝前走。
“东街的馄饨?我从不在外面用膳,你要用早膳,不如就在我这里呀,我的厨子可是厨艺很好的。”我在后面说到,我不喜欢当街吃饭的感觉,总觉没有在自家吃饭这般安全随意。
“不要。”金若银却直接一口回绝,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做不到,你可以放手。”
心中有些郁闷,我尽可能隐忍不发,她是在故意激我,她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喜欢当街吃东西,她已经事先了解过我,她是有备而来。我不由心惊。
“开什么玩笑,若是第一件事就做不到输了这场赌局,那我不是太丢脸。”我说到。
“所以你一定要等到这十件事统统都做完,才可以说自己接受失败,放心,不会很慢,这一切,我只需要十天。”金若银忽而回过头,死死的看着我。我眉头一皱,只需要十天,真是过分的失礼啊。
“我从无败绩,请你注意你的措辞。”我跟在金若银后面说到。
她慢悠悠的领着我到了那个馄饨铺。
“老板,两碗馄饨。”金若银朝老板说到。
“我不吃。”我摇摇头。
“可是怎么办,我已经点了?”金若银回头看着我,眉头不由微微皱了皱。
“你可以一个人吃两碗。”我摊开手,淡淡的答道。
金若银微微一笑,“你确定不吃东西?今天,可还很漫长。”说着,她走到桌子前坐下。
我一向都要用早膳的,此刻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正好馄饨老板将一碗平白无奇的馄饨煮制得格外的香,况且貌似对我恨意满满的金若银未必会在中途好心的准许我吃饭,我目光动了动,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松开手扬起来,“那么吃东西的时候总不用牵着你的手吧。”
“不用。”
她回答得干脆,干脆得就好像她并未要求我牵她的手,倒像是我一心要牵起她的手一般。这怪异而别扭的感觉……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人有多恨我不知道,起码一点都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我,那么为何要赌我爱上她?看看金若银,我想问出来,话到嘴边,又怎么也问不出口。
这是一场赌局,只要我不爱她,我就不会输,她也要不了我的性命,而到时候我自然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一切,又何必早早毁了这规则。
“两位,你们的馄饨。”馄饨老板很快将两碗馄饨端了过来。
“趁热吃吧,味道还不错的。”金若银说着,已经自行吃了一口。
“是很香。”我嗅了一口,说到。“嗯!还很好吃。”我吃了一口,说到。
“那么从此以后,你会对这里记忆犹深。”她淡淡说到。
“可恶!你何来如此之底气!”
我生气的将手里的勺子砸在桌上,想我魏予慕是谁,从来只有我这般气势凌人,何来在她金若银一个民间女子跟前失了气势之理。皇家人就算不在皇宫,也不可能失了魄力。
却见金若银忽而一下子朝我倾身而来,手里带着馨香的手帕落在我的嘴角轻轻擦了擦,而后在我近乎诧异的目光下重新落座,一把扔掉手里的手帕,语气云淡风轻,“因为…你的嘴角沾有油渍。”
继而她又起身,手里几个铜板放于桌上,一只手朝我伸过来,语气更加云淡风轻,“走吧,开始逛街了。”
我这才看清楚金若银的手,很白,十指修长,轻轻的握住,还是很冰凉。
“你的手,很凉。”我轻声出口。
金若银点点头,“自幼便患有寒疾,故而如此。”
我心头莫名一软,“能治愈吗?”
“不能。”她摇摇头,“大夫说,只可调养,不可治愈。”
她的声音很自然,就像方才跟馄饨老板说来两碗馄饨一样自然。而寒疾,可不是小症,听闻病发之时总是痛苦难当。我忽而心头有些心疼。有些人可以快快活活无病过完一生,而有的人,才只是出生,便已经开始承受痛苦了。
“你要去哪里逛街?”我问到。
“街这么大,又这么长,为何一定要定在一处呢?”金若银看向我,反问。
我嘴里干笑,噢所以是,反正街这么大,她自然是想逛哪逛哪了,真是个比我还要过分的女人。
“你为何喜欢赌?”走到一处赌馆的外头,看着迎风飘动的幌子,金若银忽而偏头认真的看着我。
我指指赌馆里头,“你是说这个赌,还是其它的赌?”
“有什么区别吗?”她皱起眉头。
我朝她摇摇头,“不是没有区别,区别可大了去。”
“哦?那我倒要洗耳恭听了。”她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指,“我喜欢赌,但赌钱在我的理念中充其量只能算过家家,下注,赢钱,下注,输钱,这是所有的赌局中最没有挑战性的一种。我心中的赌,是豪赌,是赌钱便一掷千金,赌物便倾尽所有,赌人心便不留余地,如此,方可称为大赢家。”
“人心?”金若银眉头又是一皱,“你以前也赌过?”
我点点头,“算是赌过吧,不过只是接近罢了。不像现在这样。”
“那是什么赌局?”她有些好奇的看着我。
我抬起头,在脑海中搜寻,“我的第三十二场赌局,我以一万两黄金为赌注,跟一人打赌,可用一万两黄金买走他的友谊。”
“那后来呢?”她追问。
我嘴角一笑,“我从无败绩,你当知道,后来自是我赢了,友谊,不过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
“所以,你可要做好输的准备。”我含笑看着她,自信满满,“放心,你若是输了,我一定不会对你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