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映》莲总

9、第九章

　　粤江的夏日黄昏格外迷人，由于临近海边，人门可以清楚地观看到一轮红日降落到海面的美景。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太阳渐渐坠落到地平线，湛蓝天空上的火烧云也渐渐变成纯白，只留下一抹血红的痕迹。
　　叶琛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伸进衣服口袋摸出了一根烟，在沈胤的“死亡凝视”之下，又默默放了回去。叶琛撅起嘴吹了声口哨，把刚刚的事当做没发生一样，安然自得。
　　沈胤又泛起了困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不是他开车，他能闭眼睡到终点站。
　　叶琛瞥了一眼又要陷入“深度睡眠”的沈某人，揶揄到，“哎你别一上车就睡啊，困了看看我，对着这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帅脸，保证能够驱散困意。”
　　沈胤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满嘴跑火车的功夫可真是了得。”
　　叶琛：“不是吹啊，我觉得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句诗说是完全形容我都不为过。”
　　沈胤：“这位同志，杜甫的棺材板已经压不住了，要点脸吧。”说完又闭上眼准备入睡。
　　叶琛：“哎别睡别睡，我给你朗诵一句自创诗。”叶琛咳了两声，“春看百花冬看雪，能否爱我多一点。”
　　沈胤：“东边不亮西边亮，憨批啥样你啥样。”沈胤打断了某人继续“创作”的想法，取出耳塞戴上，闭眼睡了。
　　叶琛：“......”
　　夕阳已经完全落入海底，海面上闪烁的余晖也已经消失不见。夜色渐浓，周围笼罩着深沉而又神圣的平静。
　　这是宋亦欢在“stars”工作的第一晚，她在这当服务生，也就是负责端盘子倒酒什么的，虽然很累，总之待遇还不错。
　　她也亲眼目睹了这些人犯毒瘾的样子，狰狞的、暴躁的、虚弱的等等。所幸这里安保不错，有些想往她身上扑的男人都被拦住了。
　　她该忘记自己警察的身份了，何况她已经不是了。
　　“什么？主唱不干了？”李平破口大骂。
　　“老板我们也没办法，这......”强子小声嘟囔。
　　“这一会儿时间也找不到人，找谁替一下。”
　　“可......可咱这也没谁会唱了啊，都是大老爷们，谁愿意听啊。”
　　“宋亦欢呢，把她给我叫来。”
　　大约两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敲。
　　“进来。”
　　“老板，您找我？”宋亦欢有点担心。
　　“我问你，你会唱歌吗？”
　　“会......会一点。”
　　“可以了，今晚最后一首歌你来唱，会什么唱什么。”李平看了一眼宋亦欢，“不许拒绝，上台给我大方一点，别这么畏畏缩缩。”
　　华灯初上，万物升平，精彩的夜生活正式开始。舞池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随着DJ的音乐疯狂晃动自己的身躯，不可减少的就是人与人之间身体上的摩擦，无形间增添了不少暧昧的气息。
　　许久之后音乐停了下来，大多数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只有少数还在舞池中继续舞动，那是吸了毒品之后的兴奋劲还没过。
　　“各位，由于今天主唱身体不舒服，我们换了一位歌手。”李平向宋亦欢使了一个眼色，她于无奈之下只好走上舞台。
　　台下传来了小声的议论。
　　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口哨，“哟，这妞长的可以啊，哈哈哈。”这一句话一出，立马引来了许多男人的附和，宋亦欢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宋亦欢拿着话筒走到舞台中间，决定演唱一首Lana的love。优美的钢琴声流淌进人们的耳朵，宋亦欢的歌声优雅、空灵、干净，以至于所有人都仔细聆听。包间里的人全都走了出来，就连在舞池中摇头晃脑的人们也安静了下来，静静注视着台上的她。
　　曲子很短，回味无穷。
　　世界好像短短暂停了那么几秒钟，紧接着传来了鼓掌声、喝彩声、欢呼声，还有几个酒鬼想要爬上舞台，宋亦欢默默从侧面下来，走去了旁边的走廊。
　　她突然被一个人拦腰抱住了，熟悉的香水味萦绕到她的鼻尖，是李平。
　　“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受欢迎。”李平像发现宝藏一样热情地吻着她的手。
　　“谢......谢谢。”宋亦欢抽出手，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拒绝，她感到恶心。
　　“今晚的宴会你必须参加，不要拒绝，这是你应得的。”
　　宴会就在KTV最里面的一个大包间，宋亦欢本以为会有很多人，然而只有一个较老的男人坐在桌子前。
　　“亦欢，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咱们最大的合作商，李先生。”
　　宋亦欢听到这个称呼后顿时僵了一下，她愣在了原地。李建宏，就是那个让她窃取机密的大毒枭，他竟然在中国！
　　宋亦欢想走，可她的肩膀被李平按着被迫使坐了下来。虽然李建宏衣冠楚楚，但大量的发油和笔挺的西服依旧遮不住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死气沉沉的苍老，他起码有55岁了。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宋亦欢动人的容颜和光滑的肩头上，眼神像鼻涕虫一样死死粘着她。
　　“失陪一下，我去一趟卫生间。”李建宏的手已经放到了她的大腿上，这让她感到非常震惊。宋亦欢忍住想要抽他两巴掌的冲动勉强笑了一下，尽管她确定这个笑容十分勉强。
　　宋亦欢飞奔出KTV，她知道如果还不走八成会被李平高价卖一晚上给那个毒贩。
　　尽管是夏季，晚上的风依旧很凉，尤其对于只穿了一条裙子的她，她不停地跑着，直到筋疲力尽了才稍微缓了一口气。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来了。
　　【李平】：你在哪？
　　【宋亦欢】：老板对不起，喝了酒导致我胃很痛，我先回去了。
　　【李平】：我希望你自己清楚你在做什么，别把事情搞砸了。
　　【宋亦欢】：对不起，我知道了。
　　宋亦欢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向她家走去。
　　回家后看到自己冷清但又温馨的小窝，她心里舒服了很多，似乎今天不愉快的所有事都可以姑且抛在脑后。
　　叶琛的白色SUV安安稳稳地停在他家的小区停车场，此刻他正在盘算自己是把旁边那位抱上去还是背上去的时候，沈胤醒了。
　　“到了？”沈胤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慵懒。
　　“你这醒的太不是时候了，我还想背你上去呢。”叶琛调侃道。
　　“那你背吧。”
　　“你被夺舍了？”
　　“反正到电梯口也没多远，满足一下你。”
　　叶琛一听这话唰的一下一下从车上蹿了下来，打开副驾驶的门，背朝着深胤蹲下，“上来。”
　　“真背？”沈胤也没多想，毫不客气的爬了上去。
　　“嘶，你太轻了啊宝贝，该多吃点了。”
　　“滚，等等，你走哪去？”
　　叶琛背着沈胤径直路过电梯走向前方的安全通道。
　　“走楼梯啊。”
　　“神经病啊你，25层，你走楼梯？”
　　“好不容易如愿以偿地近距离接触沈大博士，我得趁机揩一把油。”
　　“不累吗你？”
　　“背着爱的人，怎么会累呢？”
　　“你......算了。”
　　沈胤心里很清楚叶琛只是在开玩笑，可当他听到“爱”这个字时，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一下，尽管他确定就是一下下。然而想到叶琛只是在开玩笑时，心情不知怎的就突然低落了一点。
　　人生意义的大小，不在乎外界的变迁，而在乎内心的经验。你穷极一生的坚定，坚定一生的信仰，随着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不停地变化，甚至因为一个人的某一句话，都能让你溃不成军。
　　“李先生，您看这女的已经走了，要不要我再叫几个？”李平内心已经有点慌了。
　　“不用，我回国是有事的。”李建宏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微微笑着。
　　李平看着这个笑容，总觉得有点惊悚，“哎，您说。”
　　李建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我是为了见一个人，如果成功的话，或许会是很不错的合作伙伴呢。”
　　“您指的是？”
　　“嘘，这还是个秘密。”李建宏虽然老了，目光却依然犀利，“管好你的人，尤其是那女的，别坏了我的好事。”
　　“是是是，您放心，我保证。”
　　顾苏城的房子是一栋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筑，顶部的尖塔尖利地突兀破云。房子背后有一个巨大的泳池，院子里处处被种上了白玫瑰，他似乎格外喜欢这种花。目及所见皆是璀璨绚烂的珐琅彩绘窗棂和栩栩如生的大理石浮雕，这里的一砖一石都有了悠久的历史，整栋房子显得既薄情又冰冷。
　　他的父母亲都已经不在人世，除了管家之外，他在这世上再无亲人。
　　管家一如既往地站在门口等他下班，“回来啦，少爷。”管家已经很老了，行动也不是特别方便，但依旧选择每天都在门口等他。
　　“晚上风凉，在家里等我就好。”顾苏城温柔地笑了笑，上前搀着老管家，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家。
　　“好香啊，让我猜猜，是不是煲了山药莲子排骨汤？”
　　“对啊，煲了你最喜欢喝的汤。”
　　老管家给他舀了一碗汤，顾苏城大口喝了起来。
　　“慢点喝，吃口菜，你啊，做事总是这么急躁。”
　　“还不是您做的饭太香了啊。”
　　“臭小子，就会说好话。”
　　他们俩的相处就像真正的父子那样，温馨融洽、温情愉快。
　　开了一天的车，泽斯承认自己现在确实有点累，不过幸好到“家”了。
　　一下车，泽斯就匆匆把艾伦送去了他们据点的医疗处。这里的医疗设备很齐全，医生也都是很专业的，所以他的枪伤根本不算什么。
　　“哟，威尔逊先生，这是受伤了？”
　　“缪杰尔先生，您就别取笑我了。”
　　加西亚—缪杰尔是这里的医师，跟随李建宏的时间比他还长，值得信任。他有着典型的欧洲血统，浅绿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闪烁着，有一种说不上的奇异感。
　　“小伤，子弹取出来再一包扎就行。”加西亚对这种伤见怪不怪，他亲眼见过的已经太多了，“对了，这次打麻醉吗？”
　　艾伦看了一眼旁边的泽斯，“打吧。”
　　加西亚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
　　“对了，老板在哪？”
　　“他去中国了。”
　　“去那干什么？”
　　“说去见一个人，可能是故人吧，中国人总是很重情义。”
　　叶琛终于背着沈胤爬到了家门口，他拿出房门钥匙，三下五除二地打开了门。他进门先把沈胤安置在了沙发上，才去玄关换了鞋，顺便把沈胤的拖鞋拿来放在他跟前示意沈胤换上。
　　“真不累？”
　　“我记得我说过了，爱的人在旁边，根本不累。”
　　“真的？”
　　“真的。”叶琛伸了个懒腰，“我去做饭，哦，对了沈博士，给你说个秘密。”叶琛走到沈胤旁边，小声说，“刚刚那句话有两层意思，都是真的。”然后笑着走进厨房。
　　沈胤彻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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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把地点从A市改为粤江市啦
粤江就是珠江的旧称
取粤江是因为好听(bushi)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