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雪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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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九轩这个消息，姬若几乎没有犹豫就告诉了白庭央。虽然是几乎，但仍然有了犹豫，这不过这股犹豫和某人的心情比起来，弱了很多。
白庭央在听到姬若告诉她九轩的所在时，手抖了一下，拿着的青铜器差点掉下去，但是白庭央用一种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平静说她知道了，如同姬若告诉她的事情仿佛只是明天要准备一场祭祀一般。
“央儿，去找九轩之前记得告诉师父和我一声，不要突然就离开，我们会担心的。”姬若站在不远处，对着白庭央的背影说到。
白庭央轻轻的点头，“嗯……”
三日后，白庭央消失在堰里，不算不告而别。姬若拿着白庭央留下的书信无语，算是打过招呼了，但却是在走了之后。
从堰里到岳岭，借助马匹也要走上一个月，而白庭央自从自己那匹爱马小白死后，就再也不骑马，硬生生的靠着双腿走了三个月，幸好后面很长一段路程都是水路，坐船剩了不少力气。
不告而别，白庭央只能这么做。她知道自己的任性给父亲和姬若带来了多少为难，可是她放不下九轩，正如同九轩不告而别那样，在她的心里留下了说不出的空虚，如果不见他一面，不听他亲口拒绝，总也不能安心。
不想看到父亲和姬若露出无奈而又怜悯的表情，不想看到姬若微笑之下的惆怅。对白庭央来说，思念九轩、为他的事情而伤心不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明白自己的努力或许终究是场徒劳，却有人为她的伤心而难过。父亲和姬若都在想尽办法让她幸福，而白庭央自己却无法幸福。
对不起。
这句话白庭央说不出口，在心里默默念着，然后离开了家。
越接近岳岭，白庭央心中越是不安，见到九轩之后，他会说什么？九轩他……有没有回心转意的可能？白庭央怀着这样一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侥幸，猝不及防的看到了她找了一年多的人。
九轩扶着容月绥绥，在晋河旁慢慢散步，绥绥无法掩饰的腹部和九轩脸上安详柔和的笑容刺痛了白庭央的心。
白庭央张了张嘴，喉咙中像是堵了棉花，到嘴边的声音发不出、咽不下，仿佛窒息一样的难受，眼中酸涩难忍，强迫自己不能流下眼泪，这么忍着，忍到心疼。
九轩像是感觉到什么，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河中的船上，站着一抹白色的身影，映着河水反射的阳光，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绥绥发现九轩的僵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艘渔船慢慢行过，并无奇特之处。
九轩笑笑：“没事，有点发呆了。”然后若无其事的扶着绥绥继续散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虚假，容月看了九轩这般装出来的笑容，也不说破，柔顺的靠在他身上。
白庭央躲在船舱，抱着膝，将面孔埋在膝盖中。幸好这只是艘小渔船，除了白庭央外没有其他人在。
尧国刚刚建立不久，各处也都是百废待兴，还没有客栈、客船等位旅人准备的服务，白庭央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能够借宿的地方，正苦于今晚是否就要露宿野外，远处慢慢走近的身影让她一愣，呆呆的立在路中。
九轩走到白庭央面前，柔声唤着：“央儿。”
在白庭央听来，这一声仿佛很远，竟不似眼前人发出来的声音。
“央儿，对不起。”
白庭央喉咙动了几动，好久才问出一句话，声音嘶哑的不像是她。
“为什么要走？”
九轩垂下眼睑，苦笑道：“对不起。”
“我问你为什么要走！”
面对白庭央的控诉，九轩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你说啊，给我个理由，什么都行！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求你了，九轩……”白庭央拉着九轩的衣襟，垂下头哭泣着。他们的连系仅仅是那双手和被拉着的衣襟，再多一点仿佛都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九轩伸出的手在快碰到白庭央的时候僵住，然后又缓缓的落回身侧。
“央儿……我和绥绥成了亲，再过三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世。……对不起，我离开了堰里，姬若很能干，没有我他也能做成任何事。师父和爹也很不用我担心，他们都是强者。唯独你，我放心不下。央儿，不要太逞强，你是个女孩子，多依靠别人一点也没关系，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也不要再劳累了，师父他们都很担心你……”
白庭央使劲摇着头，这些话有什么用，如果你担心我，为什么不留下来照顾我？为什么要走……这些问题是白庭央想知道的，可九轩不会回答。
“央儿，回去吧。”
“不要！”白庭央抬起头，泪水流了一脸，“告诉我九轩！你为什么不要我！”
黄昏时分，夕阳在九轩身后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而九轩的表情也隐藏在阴影之下。白庭央有些怔住，这样的九轩和多年前一直印在脑子里的那个宛若神祇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只不过那时候九轩是来救她，而现在，九轩是在拒绝她。
“绥绥是我的妻。”
九轩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再次重复了一下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白庭央终于放开了手，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九轩蹲下，为她擦干了眼泪，“央儿，我……派人送你回堰里。”
白庭央缓缓摇头，声音很平淡，淡的有些无助：“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说罢，白庭央无视了九轩伸过来的手，自己起身站起，决绝的转身离去。
九轩看着白庭央的背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知道白庭央终于走过九轩的影子，他们从此再无交集。
*
泓州州侯在白庭央进入泓州境内时就已经暗中关注着，这是姬若的命令。直到九轩拒绝了白庭央，白庭央决然离去时，这位年过半百的州侯大人微微叹息。
“将这封信速速呈到中州，交给主上。”州侯将一封信交给手下，接下来只要等到这位祭神大人安全回到中州，他就没事了。
白庭央离开岳岭之后，茫然的向中州的方向走去，耳中隐隐似有人提起当年三位神祇斩杀妖兽王一事，白庭央这才有些回神，想起当年那段往事，正是所有悲哀的根源。
白庭央惨笑，九轩，我终究是欠你的。于是转身向北行去，正是皑千山的方向。
等姬若接到泓州州侯的通报，说白庭央向着皑千山行去时，一拳砸烂了桌子。拿起凤鸣刀，命人准备了快马，就向北部的燕州奔去。
九轩，若是央儿有什么意外，这个债你如何承担！
几乎同一时间，容月绥绥马上就要临盆，九轩派去暗中保护白庭央的人传回消息，祭神去了皑千山。
绥绥拉着九轩的手，“你去吧，皑千山极为凶险，若是白姑娘有个万一，你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我没关系，我会和孩子一起等着你回来。”
九轩惭愧，吻了绥绥的额头后，转身离开。
皑千山上仍旧肆虐着风雪，白庭央顶着狂风和暴雪艰难的向上行进着，数次摔倒在雪地中，即使手脚冻僵，也挣扎着起来，继续爬着。
欠他的，总是要还，既然打定主意不再和他牵扯，那么就尽力还清欠他的，这样自己也能安安心心的回堰里去了。
越往上走，当年三人一起上山时的情形越加清晰。那时候即使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种危险，她也从未感到一丁点的害怕，因为有九轩和姬若在，而现在，白庭央只身一人。九轩走了，成亲了，将来姬若也会成亲，那她，将何去何从？
终于再次来到皑千山的山顶，这里不似山中腰一样的险恶，阳光映在雪地上反射着点点璀璨的光芒，两年前，她和九轩还有姬若在这里将妖兽王迟陆封印，九轩在这里替她承受了诅咒。之后，她向九轩告白，九轩微笑的接过她的花，流言蜚语的出现，容月绥绥出现……
白庭央站在灵脉的中央，将许久未用到的灵力全部集中在此处，就见一颗小小的雪色幼芽从灵脉中钻出，渐渐破开了地面，长成一棵白玉般的树。
有了这棵树，就能解除九轩的诅咒……白庭央抚摸着树干淡淡笑着，突然一阵心悸，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糟了，灵力使用太过，身体承受不住，开始反噬了。
白庭央顺着树干慢慢坐下，心中苦笑，真是糟透了……
姬若在半途中遇到九轩，两人再度见面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无言的向皑千山奔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们在皑千山众多山峰中选定了那一座山，曾经并肩作战的地方。等登山山顶，看到的就是白庭央倒在一棵晶莹剔透的树下，貌似很安详的睡着。
姬若奔过去抱起白庭央，将灵力渡到她体内。
“央儿，醒醒……”
白庭央勉强睁开眼，她已经是尽力在支撑。看到姬若和九轩的一瞬间，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她伸出手，被两人握住。
“对不起，我不想的……”
不想你们难过，不想你们伤心，只想三个人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不要分开……对不起。
*
尧国国主姬若在失踪几个月后回来，性情大变，以前温和的性子变得暴戾残忍，太师白鉴渊封印了神器凤鸣刀之后，带着白氏族人离开中州，再也没回来。太傅敬真魁带着一部分族人也在白氏离开之后不久，去了西边的泓州。
尧国从此落入姬若一人手中，他残酷的镇压所有反对声音，即使没了凤鸣刀，也无人是姬若的对手。数年后，无人敢反驳国主的任何决定。尧国十二年，姬若下令封锁中州。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雪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