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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邮差的酒吧 ...

  •   传闻,有这样一间酒吧。
      它没有牌匾,没有标识。
      它隐于住宅,藏于地窖。
      它储藏丰富,应有尽有。
      只在夜里八点至凌晨四点开放,除了客人自己,没有人可以找到它的位置。
      当然,客人是经过介绍来的,但介绍人并不需要知道它的位置。
      每个听闻的人都觉得很荒谬,但每个客人都深信不疑。
      没有人知道第一个故事从哪里传出,但当传闻逐渐演变为童话故事的时候,邮差酒吧的传闻已经出现了很久很久,久到随机去一个联邦养老院,询问一个最高龄的,即将二百岁的老人,或者随机寻一个联邦幼儿园的刚会讲故事的小孩,都可以将这个酒吧讲给你听,只不过老人讲的荒谬一些,孩子讲的可爱一些。
      传闻中,邮差的酒吧是个恶魔的店,当你被恶魔选中的时候,你就会得到一张黑卡。
      没有卡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卡会在哪里出现,也许某天醒来它在床头,也许某天夜里它在衣兜,总之,卡会在酒吧认定可以接待你的时候自己出现。
      卡是纯黑的,没有任何光泽,即便是拿星光手电直射卡面,也不会反射任何光亮,卡的正面是空白的,用手指轻触,会有两道不相交的暗纹浮现,随着手指的移动上下波动。
      暗纹会横跨卡面,在背面交汇,组成一些你一定认识的文字,上面写着一个你绝对有空的时间,一个你绝对拿的出的入场费,和一个你绝对可以到达的地址。
      即便是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依然没有人能想清楚身份卡的来历和它运作的原理,不过童话故事就是这样,总得有点无法理解的事情。
      可以在正确的时间,找到正确的地址,拥有身份卡,符合以上三点的人,无疑就是酒吧今天的客人。
      每次开门,邮差的酒吧都会出现在不同的住宅,它只在有被认定的人出现的时候出现在合适的位置,如果没有酒吧认定的客人,它就会静静的呆在一个地方,即使可以看到它,也不会有人认出,更不会有人去敲门。
      讲到这里,知晓传闻的各位也可以意识到,这个酒吧,并不是单纯的酒吧,干的也绝不是一个酒吧的营生。
      它可以解决你的烦恼,贩卖你的梦想,与每一个受困的人做一个交易,一场危险的游戏。
      你只需准备一张电子纸,普通的,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电子纸,将你最近的烦恼和你希望的结果写在里面,光临酒吧,将其递给酒吧的邮差,由邮差寄信,就可以解决你的烦恼和达成你希望的结果,前提是,做一笔交易,或者说,完成一个游戏。
      这就意味着,每一个拿到黑卡的客人,都将经不住酒吧的诱惑,寻到邮差的酒吧,和一个神秘的邮箱,做一笔交易,就像,和魔鬼做交易一样。
      ………
      今日,邮差的酒吧里。
      一缕青烟从柜子上的香炉中悠悠的升起,屋外又是一个黑云压城的夜晚,压抑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挤了进来,连邮差这个小店都不放过。
      周一一般不会来人,邮差坐在吧台后面安静的擦着酒杯,心里想着要不要给自己热一杯咖啡。
      九点四十八,仿佛心有所感,他抬头看着挂钟,刚到四十九,就有人敲响了楼上的门。
      按照规矩,邮差并没有出声,依旧盯着墙上挂钟。
      五秒之后,门外的人第二次敲响了门,只敲了三下,一秒一次。
      他起身静静的上楼,走到门后,拉开窥板,看到一团乱蓬蓬的蓝色短发。
      看不到眼睛,是个矮子。
      “你是?”邮差用没睡醒带点疑惑的语气问道。
      “您好,我找木偶女士。”那人跳了跳,以便邮差能看到他的眼睛。
      是怎样的一对眼睛,犹如深海中的蓝色宝石,在深邃的海底安静的睡觉,即便那人抬着头,眼神也是慵懒内敛。
      也许是阴天的原因,没有光让其反射,他心里这么想,嘴上接着说到:“木偶?不认识,你找错人了吧。”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从窥板里塞了一张黑色卡片和一沓钞票。“先生您看看,规矩我懂得。”
      接过卡和钱,邮差花了几秒确定黑色卡片的真伪,又点了点钞票。
      钱是流通过的旧钞票,黑卡也是真的,正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两条波浪线一样的暗纹,横跨卡面连接着背面的字迹:黑心酒吧。用手指轻按字迹,黑心酒吧融化成了四十九三个字。
      于是,他拉上窥板,将黑卡按在感应区域,打开了门。
      门外的先生身着一套运动服,脸上的表情和眼神一样慵懒,两手相搭压在一把老式雨伞上,相比他的身高,雨伞反而很长,所以他的下巴可以放在手背上,身体轻微的倚着,仿佛没有雨伞就要睡倒一样。
      “按照……”
      “我懂规矩,先生。”和慵懒的外表相反,他迫切的打断邮差的话,“我叫子语,老子的子,论语的语。”
      沉默了一秒,接受了这个奇怪的自我介绍后,邮差侧过了身子。“欢迎光临,子语先生。”
      伸手接过雨伞,将黑卡递给他,他急匆匆的冲进屋子,三步并两步的跑向地下室的楼梯,那速度好像腿短的是邮差而不是他。
      他关上门,并不担心子语先生会带着尾巴,只要带着身份卡,就一定是安全的。
      回到吧台,果然,他像是窝在沙发上一样把身体躺进椅子里,椅背的高度刚好可以枕着他的脑袋,一头蓝色乱糟糟的短发肆无忌惮的随着椅子摇动着。
      “站着太累了,先生,原谅我冲了进来。”子语对邮差笑道,蓝色的眼睛舒服的咪成一条线,好像睁开眼睛也很累一样。
      “需要点什么,先生?”
      “有很长的吸管吗,可以躺着喝的那种?”
      邮差看了看他的‘坐姿’,从吧台下拿出来个杯架。将其夹到了椅子扶手上,调整了下高度,使杯子可以刚好到胸口处。
      ……
      十点三十分,那个自称子语的先生悠闲的吸着吸管,已经喝了大半杯的咖啡。
      邮差从没见过这样喝咖啡的,不仅是拿吸管喝,还是喝奶一样的吮吸,他略微有些心疼咖啡,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货,一般只能在政府高层的宴会上才能得以一见,即便是老板这里,也是每日限量的卖,当然价格也贵的离谱,即便是当着店长的邮差,也尝不起就是了,但是现在,却被人当成了奶瓶里的奶。
      他俩一个静静的站在吧台里,继续擦试着酒杯,一个窝在椅子里,安详的吸着咖啡,是的,安详,压抑的空气和这位先生的慵懒融合在一起,这感觉并不好受,像是在参加葬礼,不同的是,邮差感觉他此刻在棺材里。
      这使他擦拭杯子的手也比平时慢了几拍。
      很显然,邮差在等着这位先生开口说话,或者说,等着这位先生可以停止吮吸吸管,方便开口说话。
      漫长的等待后,子语的咖啡吸完了。他不满的睁开眼睛,盯着已经空了的杯子看了看,偏头道:
      “还能来一杯吗?”
      “…”
      “再来一杯吧,吸管不用换了~”
      邮差嘴角抽了抽,他故做轻快的语气并没有改善气氛。
      “可以的先生,稍等。您除了咖啡,还有别的要求吗?”
      “啊~有的。”子语眨巴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着,从运动上衣的兜帽里一一从他那压在脖子下的皱皱巴巴的兜帽里,掏出一张电子纸。“这是我要寄的信,邮差先生。”
      “好的,您稍等。”
      邮差转身,在放着各种名酒的酒架里,抽出一本书,翻开最后一页,将电子纸夹了进去,纸自动和书吸在了一起,仿佛原本就在最后一页一样。重新放好书,他开始准备新一杯咖啡,那个先生继续慵懒的窝在椅子上,空气重新安详了起来。
      ……
      叮铃铃——
      吧台的电话声将邮差从坟墓里掘了出来,他悄悄地松口气,探手接起了电话。
      “好的老板。”
      将电话放下,那位先生的眼神奇怪了起来。
      “就……好了?”
      “是的先生,老板说您可以回去等待了。”
      “那能再来杯咖啡吗?这次要换个吸管~”
      “……”
      送走那位自称子语的奇怪家伙后,邮差又安安静静的擦拭起他的酒杯。
      今天应该没有客人了,他一边熟练的擦拭着酒杯,一边发呆着。
      老板应该不会一天送两张请帖吧,他那么忙,应该没空一次去两个人的梦才对。
      ……
      擦拭完酒杯,邮差静静的站在吧台前,等待着夜的完结。
      其实他很喜欢这压抑的天气,没有明显的光来捣乱,离地面更近的云朵像是轻抚他的头顶,空气中都带着黑夜的气息,邮差很享受在这样的黑暗夜里,照顾他的吧台,擦拭每一个酒杯,然后翻开书等待天明。不过,刚才的客人那样的空气除外,他还是比较喜欢站在墓地上做告别礼,而不是安详的躺在里面。
      十二点整,楼上的门再次被人敲响。
      奇怪,周一怎么会来两位客人,老板忙里偷闲了吗。
      邮差按照规矩,依旧没有出声。
      熟悉的第二次敲门声响起,一分钟后,他来到门前,打开窥板,看到一捆钞票卡在了窥板里,上面还夹着一张黑卡。
      这次的钞票有点多,窥板的那仅仅两英寸宽的缝隙,像是个被强行喂饭的委屈的孩子。
      “你找谁?”因为这粗暴的钞票,邮差并没有看清门外的人影,不过凭这塞钱的动作,这次应该是个高个大汉,兴许还是单身汉。
      “木偶叫我来的!快开门,东西塞不进去!什么年代了还弄个窥板,复古啊!没品位!”
      沉默了一秒,邮差将黑卡取下按在感应区域,黑卡的背面浮现出两个字:五十。
      他打开了门。又是一个奇怪的家伙,他心想。
      门口出现的,是一个两米多高的怪物,对,怪物,那肱三头肌大的像邮差的脑袋,怎么看都不是个正常人。
      “按照规矩……”
      “书呆子”
      也是一个不让自己说完话的家伙,还有那名字,虽然这里不用真名,但一个橄榄球运动员一样的巨汉,竟然声称自己叫书呆子。
      是痛恨书呆子吗,还是说他的书是铁打的,和杠铃一样的功能,还是说把铁书装进袋子当作铁沙袋……
      伴随着那个奇怪的称呼进来的,还有一个两指拎起来的一个塞得满满的旅行包。
      “拿去,我自己进去了。”
      “欢迎光临,书呆子先生。”
      看着那自己一只手没能拎起来的旅行包,邮差呆在原地感受着被扰乱的空气……
      “最近是不是哪里得罪老板了,我不想开门做生意的心思被在梦里看到了吗?”
      回到吧台,将黑卡递给书呆子后,从他手里接过了电子纸,邮差迅速的抽出书来按部就班的夹在最后一页,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也没给这位书呆子先生催促他的机会。
      “需要喝点什么吗,书呆子先生?”邮差眯着月牙眼,看着这位巨汉,嘴上亲切的叫着他的名字,我喜欢这个名字,充满了黑夜的趣味,虽然他也可以直接称呼其为先生,但是既然这位先生没有要求,他觉得继续称呼书呆子先生也不是什么没礼貌的举措,对,他还是很懂得礼仪的。
      “你笑得太猥琐了,邮差。”
      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邮差,和上一个先生相反的是,椅背在他的背上只占了腰部以上很小的位置,像是很久之前流行过的一种快餐店的椅子。“来一杯羊奶。”
      “好的,书呆子先生~”
      转身在给他准备热羊奶的同时,邮差明显感觉到这位巨汉书呆子的眼神,一直围绕着他的脖子,脑袋和腰子转悠,仿佛在考虑下手的位置。只不过,邮差的吧台没有给他示警,所以他安心的专注着热羊奶。
      “您的羊奶,书呆子先生~”邮差一边递上羊奶,一边在上面插了根吸管,并继续带上书呆子三个字的称呼,笑盈盈的看着他。
      “不要吸管,怎么总是有这些复古的傻玩意儿。”
      “好的先生。”邮差将吸管轻轻拿起,放到了旁边的收束桶里。
      “要等多长时间?”
      “一般而言寄信都会很快的,时间长短与您的烦恼有关,您可以先尝一尝羊奶,不会让您失望的~”看起来书呆子先生像是个急性子,从进门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表述过三次催促的意向,但也不排除是他的表演。
      书呆子先生一仰头,一口气喝完了一杯的羊奶,低头将杯子推到邮差面前,开口说道。
      “你会不会死,邮差先生。”
      邮差的手捏住杯子的时候,这位先生的手掌盖在被子上面并没有放开,在等着邮差的回答。
      他的手真大,我的酒杯可不是什么小酒杯,当年有位自称杰克的海贼来我这里做客的时候,都一口气喝不完这么一杯朗姆酒,哦不,他的一口气也真大,应该很能喝吧,邮差心里念叨着。
      走神了,邮差不动声色的手上稍稍使了使劲,酒杯纹丝不动,巨汉的眼神也没有从他的脸上离开,看来想拿回他的宝贝杯子,得回答书呆子的问题才行。
      “先生刚才不就想试试了吗~”邮差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书呆子,语气轻松愉快。他还是觉得将书呆子这个称谓和眼前的先生凑在一起,是眼下最可乐的事情。
      “我试过了,你没死。”巨汉松开手,补充道:“在梦里。”他着重强调了在梦里三个字。
      “那可真是遗憾呢,书呆子先生。”
      可恶,木偶居然任由这个壮汉在梦里欺负我,下次见面得找她好好算算账。
      ——
      嘻~哈!嘻~嘻嘻嘻嘻~——
      吧台上的电话响起了嘲笑的铃声,邮差有点不想去接这个该死的电话,或者说,是该死的老板,这肯定是他自己的笑声,用铃声先笑为敬,让他没有机会挂老板的电话。
      ……
      “嗯,明白老板,您放心的去世吧。”在巨汉一种奇怪的眼神里,使出浑身力气的邮差将电话怼在了基座上,并试图拧一拧,按一按。
      “好了先生,信已经寄到了,您可以回去安心等待了。”
      “嗯。”书呆子先生起身跟在邮差的后面,慢慢上楼走到门口,中途他的手指动了动,但还是忍住了试探邮差脖子的强壮。
      “再见,书呆子先生~”邮差打开门侧身弯腰,那位先生对这个称呼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这个黑夜的笑话此时也失去了乐趣,不过还好,还有余下的三个小时,他可以尽情享受他的黑暗了。
      ……
      凌晨四点整,沃尔克尔街的钽讷尔区,五十号住宅面向街边的一个老旧的门,突兀的消失了。
      与此同时,市警局大楼的会议室里,五个人彼此沉默的坐着。
      四个人围坐在一张精致的木制圆桌旁,另外一人坐在西面人影的身后。
      南面的人身着浅灰色的军队制服,身上盖着比长袍短些,但比上衣长的白色类西服上衣,将整个身体盖住,只露出领口以上和两只胳膊,眯着眼睛地瘫在椅子上,椅背上搁着蓝色的乱蓬蓬的短发。
      “结束了,模糊的记忆清晰了,是沃尔克尔街钽讷尔区第五十号。”
      “应该不在原地了,西丝你和菜鸟飞去看看,不要暴露。”正北面坐着的人影说道。
      “明白。”话音未落,西面的高挑人影伸手朝着那团蓝色的鸟窝拍去。
      “啪!”
      “哎呦,让你去看看就去嘛,打我又不算抗议。”
      后面与西丝一同站起来的菜鸟瑟瑟发抖,看着西丝。
      “呵,我是叫长官起床。”
      说完甩头走出会议室,菜鸟也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
      ……
      从警局出来,西丝一抬手腕,指环一闪,唤来自己的马克兔四号,一同坐好以后,两人朝沃尔克尔街钽讷尔区飞去。
      “报告长官!我,我有个问题!”
      “废话快说,没看见我正在飞吗?”
      “为什么,我们梦引者不通过寻梦者来锁定酒吧呢,为什么要等时间过去。”
      前坐的西丝回头白了她一眼,将飙车模式改为AI控制,举起了手掌。
      “啪!”自上而下的战斧劈扣,将菜鸟的脑袋结结实实的轰在了马克兔的座椅上。
      “梦引者手册没写吗!你成为梦引者也三个月了吧,你是那个蓝瞳矮子的儿子吗!你也和他一样一天有多久尽量瘫多久嘛!”西丝反着坐过来,双手抱臂的对着菜鸟吼道。
      “报告长官!是我的错误!我刚过入职考试,考试内容里没有这些就没来得及去看。”
      “啪!”刚因说话微微抬起的脑袋再一次被轰进了座位里:“常识会有人考吗!你和矮子一起去死吧!”
      ……
      沃尔克尔街钽讷尔区。
      马克兔隐形状态停在了四十二号住宅的屋顶,这里刚好可以看见五十号面对街角的一面,一旦有意向只需后退几步就可以用中间的住宅规避掉视线,电子眼的监视里也不会留下痕迹。
      “矮子,醒来看看?”
      会议室的圆桌上显示出了西丝周围的全息投影,视线正前方的五十号住宅安静的立在那里。
      “门不见了。”
      “回来吧,意料之中的事情,按计划行事吧。”东面坐着的中年男子,嗓音嘶哑的说道。
      “明白。”
      马克兔四号启动,离开了街区。
      ……
      无人知晓,四十二号住宅,一个美满的四口之家,二层的卧室里。
      八岁的小男孩从小床上坐起,掀开满是蚂蚁花纹的被子,望着窗外的五十号住宅。
      “奇怪,为什么梦里汉克叔叔的家多了一扇门呢,醒来又看不到呢。”
      看了看旁边小床上睡着的妹妹,男孩重新躺下,“白天和妹妹一起去问问汉克叔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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