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家的屠夫郎》河清人寿

14、014 大金链子

　　“我听说，聘金显示着一个家庭对于新人的重视程度。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母亲早亡，父亲也下落不明，所以一切就只能由我自己做主了。你放心，断不会委屈你的。”何平彦笑了笑，“也让左邻右舍看看，以后咱家就是我做主了！我可把身家都奉献出来了，你可不能对不起我！”

　　许成被逗笑了。他知道对方的一片苦心。所以，在昏暗的灯光中轻轻摩挲着这条粗壮笨重的大金链子，想着，或许成亲那一天就破格例戴出来？主要是为了让祖母开心？可不是为了让某个人得意。

　　正考量着，突然感觉手里被塞了一块东西，入手温润，甚是舒服。许成仔细一看，正是不久之前何平彦小心翼翼表明心迹送给它的那块精心雕刻了翠竹的玉佩。那时候，他还恍恍惚惚不肯直视自己的内心，把玉佩退还了回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一点都不想推脱了。好像这块东西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如今只不过是回来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是这样的，当他对一个人有好感的时候，对方送给他什么礼物，哪怕是一朵花，一点儿小东西，他也会觉得欠了别人什么，只想等到有机会的时候还回去。倘若对方送了什么贵重的东西，肯定是推辞又推辞，一定不会轻易接受的。可是等到有一天，他会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应当。不管对方给他什么，他都只会觉得幸福，而不会觉得亏欠。

　　那是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将两个人视为一体了。对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自己的一切也是对方的。这便是爱。

　　何平彦看着一向冷冰冰的许成竟然不声不响地收好了这几样东西，咧开嘴笑了。上次他还伤心了那么久呢，果然，许成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何平彦笑嘻嘻地拉了许成说了好久话，最后许成受不了了，只好连夜把他赶出窗去，这才落了个清净。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明天！明天我来看你！”何平彦咋咋呼呼地，又怕惊扰到许成地家人，极力压低了声音被推攘着出去了。

　　许成心里想，读书人不是都文雅守礼吗，怎么这货截然相反，嘴巴总是停不下来。

　　这人啊，是会变的。你还不是一向冷冷清清的？许成的耳后根突然发起烫来。

　　第二天，何平彦还是没有找到机会再来“骚扰”。为啥，媒婆和三叔代他提亲去了，他可不敢冒冒失失地，给对方的家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这段时间，双方也不适宜见面。

　　何平彦一闲下来，这才想起了一些事。

　　他先是找到了谢老板，向他说明了情况。自己很快就要成亲了，以后不会再来酒楼了。
　　“哎呦，那真是可惜，你这段时间不来，我这儿的生意都差了不少。不过还是恭喜恭喜！到时候我一定来喝喜酒！”谢老板拍着他的肩膀说。

　　何平彦又说起了自己上回走夜路被打的事情，提出了自己心底的猜测。怕是同一个镇子上的同行见到他们家的生意好，背地里给了点教训，想让他们失去一些老客。谢老板一听，立马义愤填膺，替他打抱不平，扬言要去替何平彦教训回去。

　　何平彦知道，只要谢老板多留了一个心眼，想个法子对付对方，定不是一件难事。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看到他过来了，范老爷子竟然一直在旁边等着他们说完话，就为了跑过来跟他说一句“恭喜”。当然，如果忽视那那种“恨铁不成钢”“老子的衣钵没有人继承了的”眼神。

　　看着范老爷子，何平彦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未来赚钱的法子。

　　虽然以后他势必要帮着媳妇守着自家的猪肉摊，可是也不能一直靠着人家养。毕竟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一般民众的生活条件还是太差了。为了让家人过好日子，必须要努力发家致富啊。

　　他走出酒楼，在大街上游荡，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书肆。

　　这个小镇并不大，书肆据说也只有两三家。这家书肆虽然地处偏僻，却有点出乎何平彦的意料。为什么呢？原因是这家书肆的装修可以说是“雅致”（豪华）了。这铺设的地砖与一般小店的青石不同，倒像是一种颜色很深的大理石，四面墙壁不知涂了什么，显得干净而亮堂。两边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店中却没人，只有一缕青烟在书桌的香炉上飘荡萦绕。

　　闻着淡淡的书香和不知名的香味交融在一起的味道，何平彦心底暗叹，这家店的主人，是个有品位的。

　　何平彦仔细打量着书架上的书，发现旁边都用小木片写明了价钱，这样就可以把银钱直接丢到书桌上的钱罐里。这可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无人书店”了。不知道是因为这个镇子上的读书人都这么诚信，从来不会小偷小摸，还是因为店老板根本就不在乎这几本书的钱。

　　何平彦眨眨眼，“妈呀，二两银子！这么贵!”那些简单些的、常见的启蒙书籍，什么《三字经》、《论语》之类倒是卖得相对便宜，可那些游记、散记、还有诗词集，卖得更是贵得离谱。

　　再看看满店的书，他觉得自己就是在看一堆堆的银子。怪不得，这老板真是隐形的富豪啊。

　　“公子，是要买书吗？”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何平彦回过神来，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

　　这人束发玉冠，身形挺拔，身上透出一股读书人才具有的书生气，眉目如画，又翩翩似佳人一般。可他身上半点都无读书人的傲气，反而笑容和煦，令人顿觉愉悦。

　　“贵姓？”见何平彦没有回复，他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句。”

　　”我叫何平彦，不是过来买书的。”何平彦笑着回答这位友好的小哥，又开口问他：“请问你这儿收不收话本之类的？我也是看你这儿实力雄厚，老板你又一表人才，很可能在城里有渠道，所以才问的。”何平彦笑呵呵地，马屁拍得不动声色，真诚不必。

　　“哧，”那小哥没忍住，回答说：“当然有。只要你写得好，几十上百，不，几百上千两银子都卖得出去。”

　　何平彦听了这话，兴奋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谢谢谢谢！”觉得他的行为举止有点不对，有失读书人的风范，又缩回来兴奋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我今天没有带过来，大概一周吧，一周以后我给你送过来。”

　　余勉觉得这个清秀的青年很有趣，说话做事不像是个读书人，反倒像个孩子，无拘无束的，有种天真的散漫。顿时对他要写的东西有了点兴趣，不会是那种情情爱爱的玩意儿吧？可别污了他的眼睛。

　　“你可得好好写。每卖出一本，省去营运、纸张、笔墨等成本外，你也是有分红的，买得越多，挣得越多。”

　　“对了，但这话本得属我的名字，你看成吗？”何平彦多提了一句。这个时代的版权意识还没有普及，知识产权保护也不够，可别他刚写出来，就冒出来几十上百个版本来。

　　双方谈妥了以后，何平彦欢欢喜喜地走了。他想着这老板还挺平易近人的。

　　可对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还在想：这人怎么回事？寻常读书人写话本谁不是藏着掖着，生怕家里人还有同乡知道，甚至不敢落款，写完了得了钱还是一副痛心疾首，失去了“节操”的表情。怎么这人，还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

　　这会儿，何平彦感觉自己找到了一条谋生大道，即将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他赶紧又跑到街上大肆采购一番。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等他提着大包小包回去，村里的人都以为他发大财了。

　　“平彦啊，你咋买这么多东西？”
　　“二婶啊，我这不，就要成亲了！到时候接您喝酒!”
　　“和谁啊，你猜啊！”“……放心！不是你侄女小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