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录［文豪野犬］》川里

12、等风来时

　　“雨丝包围着罗生，门由远及近，尽是哗哗的水声。”
　　…………
　　芥川龙之介站在雨幕中，浑身都湿透了，滚烫的血液和着冰凉的雨水，衣服粘连着皮肤，白衬衫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手里是斑斑驳驳的猩红。
　　他咬着牙往前踉跄着走去，他不知道此刻要去向哪里，就像是他从来不知道风离时的方向。那呼啸而过的风，终于吹散了他身体最后一丝温度。在芥川龙之介脚不小心踩上一具软绵绵的尸体时，冗长的黑暗如潮水般向他袭来，此后，天空也黯淡了。
　　…………
　　芥川龙之介极其尊重把他带回港口Mafia的太宰治，他认为是太宰治成就了他，笃定着只要太宰治认可了他，他就不再是从前那个贫民窟里苟延残喘的弱者的想法。
　　芥川龙之介关注着太宰治，于是他发现太宰先生身边有一个弱者，他总是叫那个弱者“维酱”。那就姑且称那个弱者为“维”。
　　芥川龙之介的观察对象变成了维。过了十几日，他失望地发现，被太宰治重视的维只是个弱者，没有异能力，不会打斗，她仅仅是个普通人，一个毫无心计的普通人。芥川龙之介出手伤了她，毫无意外的，太宰治狠狠地惩治了芥川龙之介。
　　“你根本比不上她。”
　　太宰治是这么说的。
　　数日后芥川龙之介又碰见了维，她竟对着她笑。炫耀吗？芥川龙之介是不屑一顾的，他对着维这么说——像你这样的弱者，根本不配得到太宰先生的重视。维又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那个人，像一缕风，像一缕春风，软绵可欺。
　　芥川龙之介非常讨厌风。
　　…………
　　那个人好像和所有人都能打到一处，芥川龙之介勉强地吃着维犒劳港口Mafia人员的红豆汤，冷眼看着与别人插科打诨的维，在她走过来的时候，说：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芥川龙之介根本不懂“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维无语了一瞬，双手合十：
　　“明白了明白了。”
　　那个人，像一缕风，像一缕夏风，燥热烦闷。
　　芥川龙之介讨厌风。
　　…………
　　那个人包扎伤口的手法实在太差劲，芥川龙之介冷漠地下了评价，发誓再也不头脑发热让维来帮他包扎伤口。
　　没有下次……
　　却还是在她故作泪眼朦胧的时候软了心，头脑发热又同意，于是又立下誓。
　　再一次下不为例。
　　于是芥川龙之介就想，早知道第一次应该把她杀死，以此永绝后患。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也许是魔怔了，在看到他破涕而笑的那一刻，心里也浮起些许悸动，他想，这样也不错，如果不能让她笑出来的话，时光会将这件事沉淀成了缺憾。
　　那个人，像一缕风，像一缕秋风，舒缓随和。
　　芥川龙之介不是那么讨厌风了。
　　…………
　　芥川龙之介开始适应与维相处，现在竟是说他像垂耳兔，也不见得动怒。
　　芥川龙之介以为生活可以这样闲适，两个人的关系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时机，既朦胧又暧昧。碰一下手指就缩回去，仿佛皮肤上还留着对方的温度，灼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芥川龙之介原本是这样以为的。
　　未料到他执行完任务回总部，从太宰治口中得知维突然离去的事情，猛然惊愕，他紧扼住太宰治的肩膀，第一次冒犯到了他敬爱的太宰先生，问，她到何处去了？
　　“不知道。”
　　会不会有一个人惊艳了你的岁月，装点了你的青春，却像一阵风一样来去自由，走了便是走了，恕不回头。
　　那个人，像一缕风，像一缕冬风，刺骨寒冷。
　　芥川龙之介却想留下风。
　　…………
　　想让太宰先生认可我。
　　这是芥川龙之介此生夙愿，他要变得更强，变得无人能敌。
　　不知什么时候，他眼底的朦胧光晕变成浓重得化不开的猩红。你说他变了，好像也没变，他还是那个一上战场就不要命的芥川龙之介；你说他没变，好像也变了，岁月沉淀他的罪恶，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猩臭。
　　有时风来，这味道也会疏散，不过聊胜于无，芥川龙之介缓缓阖了眼，捂了口鼻咳嗽，他想，他还是讨厌风。
　　…………
　　在芥川龙之介还没成为港口Mafia的祸犬时，他便早已知道自己未来双手会沾满血液的不争事实。虽不至欣然接受，但也无半点憎恶，芥川龙之介不嗜杀，只是平静且单纯的认为这条道路最适合自己。就仿佛冥冥之中，世界早已制定了规则，祂掌控着众生的命运，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
　　他的宿命就是成为一个恶人，芥川龙之介一直是这么想的。
　　他喜欢站在极高的地方，眺望横滨这座城市，在那一刻，他总是感觉自己是自由的，将要化作一缕风，飞越大街小巷，感受这座城市矛盾的美好与罪恶。
　　他讨厌风，风会让他的咳嗽更严重。同时他也厌恶他这具身体，厌恶自己的病弱，弱者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价值的。因此他从不避风，永远站在或轻柔，或凛冽的风中，但他却永远不知道风来时的方向。
　　…………
　　维曾经问过太宰治，问他芥川龙之介。
　　“他出身于黑暗，最终也只能走向黑暗。”太宰治仅仅是高深莫测地一笑，如此回答。
　　…………
　　被爱者自持矜傲，芥川龙之介留恋世界某阵风。
　　下次回程，他以一缕风来去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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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曾经的朋友，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我们不欢而散，但承诺还是有效的！希望我们彼此都能成为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