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录［文豪野犬］》川里

11、海德堡恋情

　　“最大的幸福，就是确信有人爱你，有人因为你是你而爱你，或更确切地说，尽管你是你，有人仍然爱你。”
　　——雨果

　　Ⅰ
　　“名侦探大人要喝波子汽水！”江户川乱步理直气壮地指使着维娅。
　　“好好，”维娅连忙应下，“马上就去啦。”
　　“呜，可是人家想要和维酱待在一起嘛。”太宰治参与进了战局。

　　“呃……”维娅在答应太宰治和答应江户川乱步之间摇摆不定，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满含歉意的对江户川乱步说道：“对不起了，乱步先生。”
　　“你，你们！”江户川乱步狭长的眼睛睁得滚圆，翠绿的春意指责着维娅，她仿佛犯了一个春天的错。

　　“太宰！你这家伙，明明是我先来的！”
　　太宰治在江户川乱步的怒气下有些瑟缩，拉住了维娅的手，维娅摸了摸太宰治毛茸茸的脑袋，示意他要不惧强权，因为社长是个好人。

　　今天也是吵吵闹闹的日常呢。

　　Ⅱ
　　flag不能乱立，一到下午江户川乱步就看见太宰治急匆匆地来找他，他刚想调侃太宰治几句，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
　　“维酱，她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与此同时，维娅一个人在某个小巷里不停踱步，才算是接受了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实。怀着不会更糟了的想法，她愉快地提前享用了晚餐。
　　不知不觉夜晚来临了，天幕间如泼上浓墨般揉不进半分杂色，而白日黯淡了的繁星也镀上柔柔的光亮，敛起了自身的锋芒，尽显温情柔和。路灯也不约而同地亮起，给漆黑小巷带来明亮。

　　维娅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正想碰运气试试自己包里的钥匙能不能打开这个世界的房子，就远远地看见马路对面脚步轻缓悠闲的太宰治。他穿着一身黑，有一种莫名的低调奢华。

　　没等维娅开口叫嚷，太宰治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已经望了过了。他先了皱眉，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维娅走了过来，道：
　　“维酱？”

　　维娅应了一声：“太宰先生怎么这幅打扮？”她已经粗枝大叶地忘了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是平行世界哦。”太宰治说。
　　维娅点点头，这才想起来。

　　Ⅲ
　　“太宰先生不开心吗？”维娅问。
　　“没有哦。”
　　“太宰先生不要勉强啦。我教你一个变快乐的魔法哦！看哦看哦，一只手的食指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画圈。”
　　维娅一本正经地比划着对他说。
　　“噗，维酱保持着一颗童心呢。”
　　“是吗，这是一个好心的女巫小姐教我的。”
　　“噗哈哈哈哈哈，”太宰治不由得捧腹大笑，他试了试，“那个好心的女巫小姐的魔法真的很有用哦～”
　　“对了对了，有可以把一个人一直留在身边的魔法吗？”太宰治眨巴着眼睛兴致勃勃地问。
　　“嗯……”维娅沉吟了一下说，“当然是用爱的魔法把那个人困住啦！”

　　“是嘛……”太宰治若有所思。
　　“别想这个啦！太宰先生听过《活了一百万次的猫》这个故事吗？”
　　“没有诶，维酱给我讲讲吧。”太宰治迅速接上话。
　　维娅低低地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
　　“有一只100万年也不死的猫。其实猫死了100万次，又活了100万次。是一只漂亮的虎斑猫。有100万个人宠爱过这只猫，有100万个人在这只猫死的时候哭过。可是猫连一次也没有哭过。

　　猫成为过国王的猫、水手的猫、魔术师的猫、小偷的猫、老奶奶的猫、小女孩的猫。猫被锯死过、被狗咬死过、老死过，还被背孩子的带子勒死过。

　　猫已经不在乎死亡了。有一回，猫不再是别人的猫了。成了一只野猫。猫头一次变成了自己的猫。猫太喜欢自己了。怎么说呢，漂亮的虎斑猫终于变成了漂亮的野猫。

　　不管是哪一只母猫，都想成为猫的新娘。可猫却说：‘我可死过100万次呢！我才不吃这一套！’
　　因为猫比谁都喜欢自己。

　　只有一只猫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是一只美丽的白猫。猫走过去说：‘我可死过100万次呢！’
　　‘噢。’白猫只说了这么一声。猫有点生气了，怎么说呢，因为他太喜欢自己了。

　　第二天、第三天，猫都走到白猫的身边说：‘你还一次也没活完吧？’
　　‘噢。’白猫只说了这么一声。有一天，猫在白猫面前一连翻了三个跟头，说：
　　‘我呀，曾经是马戏团的猫呢。’
　　‘噢。’白猫只说了这么一声。
　　‘我呀，我死过100万次……’说到一半的时候，猫问白猫：‘我可以待在你身边吗？’
　　‘行呀。’白猫说。

　　就这样，他一直待在了白猫的身边。白猫生了好多可爱的小猫。猫再也不说‘我呀，我死过100万次……’了。猫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白猫和小猫们。小猫们很快就长大了，一个个走掉了。
　　‘他们都成了漂亮的野猫啦。’
　　‘是呀。’白猫说，然后她的嗓子眼儿里发出了温柔的‘咕噜咕噜’声。白猫已经成了一个老奶奶了。猫对白猫更温柔了，嗓子眼儿里也发出了‘咕噜咕噜’声。
　　猫多想和白猫永远地一起活下去呀！

　　有一天，白猫静静地躺倒在猫的怀里一动也不动了。猫抱着白猫，流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猫头一次哭了。从晚上哭到早上，又从早上哭到晚上。哭啊哭啊，猫哭了有100万次。早上、晚上……一天中午，猫的哭声停止了。猫也静静地、一动不动地躺在了白猫的身边。
　　猫再也没有起死回生过。”

　　“为什么这个故事不叫《死了100万次的猫》呢？”太宰治问。
　　“这个啊，太宰先生还是自己去明白比较好哦。”

　　“是吗……”太宰治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然后像是突发奇想地说，“我们去喝酒吧！”

　　维娅控制着酒量避免自己烂醉如泥，但还是喝得双颊通红。她正带着太宰治回自己的家，原因是某人说：“如果维酱不收留我的话，我就只有在马路上过一夜了。”
　　对着你身上穿的昂贵的衣服道歉，谢谢。

　　维娅尝试着用钥匙打开房门，“咔哒”一声，门开了。她呼出一口气，幸好房子还是她的。
　　“请进——”维娅招呼太宰治，并把手上的备用钥匙给他，“下次来这里就别用你的钢丝了。”
　　太宰治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钥匙，上面仿佛还留着余温。钥匙纹理复杂尖锐，锯齿揩过几乎没有茧的指腹，嵌出一道道白色的凹痕。正月的寒气与呼出的气体碰撞，阵阵白气打上眉梢，五官轮廓也一片朦胧。他的心里五味陈杂。

　　“为什么维酱要给我你家的钥匙呢？”太宰治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每个世界的太宰先生都能像乱步先生一样。”维娅暗暗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这么说？”太宰治微微笑了一下，歪歪头不解地问。

　　希望你能跟他一样任性、恃宠而骄、肆无忌惮。
　　维娅没回答：“没什么。”

　　Ⅳ
　　事情怎么就发生到这种地步了呢？
　　起因是太宰治邀请维娅同他一起去德国海德堡，本着关爱孤独儿童的美好品德，维娅同意了，然后她就体验了一把被包养的感觉。

　　一路上都是红瓦白墙的矮房鳞次栉比。维娅右手拿着被咬了一口的巧克力苦杏饼，左手牵看一个右手全是小吃的面带无奈的太宰治。
　　他们现在站在海德堡古桥上，望见了一座有尖塔顶的建筑——圣灵大教堂，它位于老街区正中央的豪浦特街市集广场。它那漂亮的尖塔非常引人注目，是巴洛克风格的建筑。
　　“今天是星期天呢，太宰君要去祷告吗？”
　　“不了，我不信那些哟。”太宰治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而且你看。”他摇了摇手上的食物。
　　阳光照射在彩绘玻璃上，迸溅出五颜六色的光。维娅拉了拉太宰治大衣的下摆，让他看那里，成功地得到了一双含纳彩虹的鸢眸。

　　他们在德国疯玩了一个星期才回了横滨。

　　Ⅴ
　　闷热、闷热，除去闷热还是闷热。
　　当每日从窗外望去都会有骄阳孜孜不倦地炭烤着人间的时候，维娅才惊觉这个城市马上就要步入夏天了。暑气渐浓，阳光毒辣得要将人的指尖灼伤。睡衣从珊瑚绒变成了丝织，窗边的多肉和书页经过阳光的暴晒，一个叶片耷拉瘫软了，一个稍微卷皱了边。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六个月了。
　　时间终于到了凉爽的夜晚，路边的香樟树上栖息着数不清的蝉，拉长声音鸣叫，连绵不断。维娅向Bar Lupin的方向走去。

　　“不要叫我织田作。没有理由被敌人这么叫。”
　　维娅一进Bar Lupin的门就听到织田作之助这么说。她有些担忧的望向太宰治，果不其然，看到太宰治扭曲了表情，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嘟囔着说：
　　“很辛苦啊。真的很辛苦啊。在没有你的组织里与mimic对战，继承被杀害的森先生，与一切为敌扩大了组织。全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
　　他突然又默然了，唯一一点尾音消失在空气中，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瞬间沉寂。
　　店内的音乐是旋律悲哀的钢琴曲，温柔地演奏着离别的曲调。
　　“叫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最后和你说声再见的。”半晌后太宰治对织田作之助说道， “有可以说再见的对象的人生，是不错的人生。若对方有能为那样的再见感到悲伤，除此以外就别无所求了。不是吗？”
　　“是这样的。”织田作之助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
　　太宰治脸上浮现出了略微安心的表情，从座位上站起身。
　　“我要走了。”太宰垂下眼睑，静静地看了眼枪口，随后看向织田作之助，“想开枪的话就开吧。但如果允许我的任性请求的话，能至少忍耐着不要在这家店里开枪吗？别的地方，在哪里都无所谓。”
　　织田作之助与太宰治对视了几秒。
　　织田作之助怀着微妙的情感，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接受了这个请求，将枪收回怀中。
　　“谢谢。”太宰微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再见，织田作。”
　　太宰再也没有回头，登上了店内的楼梯，最终消失在织田作之助视野内。
　　关门的声音，宛若叹息一般，静静地回响在店里。

　　Ⅵ
　　维娅紧紧地跟上太宰治的脚步。
　　“唔，你在啊，要一起去喝杯酒吗？”太宰治问。
　　维娅连忙点头。
　　“太宰先生，你很难过吗？”维娅轻声问。
　　“没有啦没有啦。”太宰治轻松地挥了挥手。
　　“你还记得我以前教给你的魔法吗？”
　　“当然啦！非常有用呢！”太宰治做着着夸张的表情。
　　“对了对了，我知道为什么那个故事不叫《死了100万次的猫》了哦。”太宰治得意洋洋地说。
　　“是吗。”维娅看着胸有成竹的太宰治，笑了起来。
　　“因为我爱你。”他突然说。
　　没有爱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太宰治爱她，并热切的希望得到回应。
　　“我生命的意义是你。”太宰治收敛了轻浮的笑容，认真地对维娅说。
　　维娅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诶！是我吗？”
　　“当然，既然……”
　　“等等——”蓦地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望去，是穿着一件驼色大衣的太宰治。
　　“别想要趁我不在就勾走我的女朋友哦——”那边的太宰治拉长声音警告太宰治，还狠狠地瞪了他几眼。“维酱，快过来我这边～”他对维娅挥挥手。
　　太宰治眼看着维娅就要过去，拉住她，慌不择言地问：
　　“维酱想要什么？钱？权利？还是，爱？这些我都有，每一样都比他多……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走，别丢下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我不行呢？”

　　他的骄傲、尊严都被“爱”这个东西通通地剔除，不复存在。他甘愿俯首称臣，瑟缩着，小心翼翼着，去讨好，去付出，渴望得到爱意。不需要太滚烫，一点点就好，一点点就好。如果回报只是万分之一，那他会甘愿蜷缩在泥土里，开出一朵花来，再献上亿万倍的爱。
　　他再也不想一个人苟延残喘着，被所有人抛下，孤独的生活在这个氧化了的世界了。
　　再也不想了。

　　“…对不起。”随着维娅怀着歉意的话音落下，太宰治的眼神发直，长达六个月的美梦轰然破碎，天崩地裂，他甚至觉得这是世界末日。

　　为什么不是他……

　　那边的太宰治露出了讽刺的微笑，残酷地撕裂还没能痊愈的伤口，露出血淋淋的真相来。
　　“你偷来的六个月的时间还没能满足你吗？可怜虫。”

　　太宰治听见这话，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觉得全身上下都好痛，仿佛喝下了一锅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毒药。
　　他一直一直都是最冷静的那个人。发号施令、运筹帷幄，有哪一次失过手？可是这一次，他输得彻彻底底，输得一败涂地。
　　一个一直吃苦的人，有一天有人突然给了他一块糖，然后接着再叫他继续吃苦，这怎么能叫他接受？这怎么能叫他放手？
　　“原来我不知不觉就已经被维酱宠坏了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声，最后变成了叹息，风夹杂着空气中迷失的情感，缠绵着飘扬而去。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太宰治拉住了维娅的手，将她慢慢的带离自己的身边。

　　维娅挣扎着回头望了他一眼。
　　要离开吗？

　　结局一：武侦宰 看客

　　“维酱心情不好吗？”太宰治小心翼翼地问维娅，坐在她的旁边，踏进了笼罩在她四周的阴霾。
　　“嗯。”维娅一动也不动。

　　“嗯……欸，维酱的指甲长长了呢，我来帮你修理一下吧！”维娅猝不及防被太宰治抓住了手，他的手连指尖都是温热的。
　　“好。”维娅说。

　　他一边帮维娅修剪着指甲，一边问她：“维酱想要听我唱歌吗？”
　　“算了吧。”维娅摇了摇头。

　　“好吧…那，樱花开了哟！维酱，我们一起去看吧！”太宰先生睁着圆溜溜的猫眼期待地看着我。
　　“不想去啦。”维娅又拒绝道。

　　接着便是长久沉默，修剪完指甲后，太宰治向维娅告辞。她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连太宰治垂头丧气地离开都没挽留。
　　维娅还在回想那个太宰治难受的快要哭泣了的表情。

　　直到太宰治气喘吁吁地奔到维娅身边，热汗涔涔地递给她一束樱花以及一把糖果，她才回过神来。
　　维娅接过，不解地望向他。太宰治还在喘着气，声音带着激烈运动后的沙哑，对维娅说：“如果你不想出门，那我就带着春意和甜蜜来接你吧。”
　　回应他的是一个拥抱，还有一个带着糖果味儿的吻。

　　结局二：首领宰 怜爱

　　太宰治心不在焉地看着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之间的殊死搏斗。

　　太宰治这样的状态一直延续到他们两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风又乍起，大衣被风刮得列列翻飞，好心的女巫小姐用魔法留下的甜蜜与风一起飞走了。
　　太宰迈出脚步，走到了大楼边缘。边缘没有防止掉落的栏杆和墙壁。那一边就是天空。一旦掉下去，直到落到地面之前都没有任何阻挡的东西。
　　“太宰先生，”敦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那里很危险。请回到这边来。”

　　“女巫小姐的魔法真的很有用呢……只是，只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太宰治喃喃。
　　“太宰先生在说什么？”中岛敦问。
　　“没什么，”太宰治低低地笑了一声，继续说，“给你们一个忠告吧。刚才说的内容，不要对任何人说。知道的人就只有你们两个若是三人以上同时知道了，世界就会变得不安定，在‘书’被使用之前世界就会被毁的可能性就会提高。所以交给你们了。”

　　太宰后退了一步。脚跟越过边缘，伸到空中。
　　“三人以上，是…… ”中岛敦暂时思考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并看向太宰治“太宰先生，请等等，难不成您——”

　　这时，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维娅喘着粗气，抬头冲太宰治大声喊道：
　　“我想，我还是爱你的！”
　　太宰治先是怔住了，随后便笑了。他和她对视，太阳和天空都像他们那次一起去海德堡看到的一样灿烂、一样碧蓝如洗。

　　冒泡的毒药忽然变成了香醇的甜酒，在心底酝酿、酝酿。

　　*文中大量引用if线原文
　　*第一次首领宰见面称不上熟络也称不上陌生是因为首领宰看过剧本啦；关于那个故事的改口，也是因为他学会了爱。
　　*想写出那种轰轰烈烈的爱，但是我太辣鸡了呜呜呜。

---

作者有话要说：　　退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