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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学安排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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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本意只想和福泽先生好好玩耍来着,可是他看起来不喜欢说话的样子,我只好做点讨人厌的事情引起他的注意。生气最能直观表达一个人的想法,只要我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接下来的交流就不那么紧绷啦。
没想到他瞪一眼我就被吓到了。
要知道我可是直面过后街腥风血雨的小孩,这个人的眼风怎么比那些破空追过来的拳头和狠话还可怕。
其实从心也不是什么坏事,人和人携手同行,从心那是最基本的。
我就是,有点没想到。
福泽先生看起来冷面恶煞的,居然真的有点凶。
这和我以往十年的经验有所违背啊。
接上一个话题。福泽先生紧追我“谁不是呢”的回答,“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好反问,“难道福泽先生您不是异能者吗?”
福泽先生道,“我不是。”
我懂了,“您也是尚未觉醒者啊,和妈妈一样。”
福泽先生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看他年纪这么大还如此没有常识的份上,我就好心好意同他解说吧,我真是善良啊。
“异能,即不借助科学展现出来的个人所特有的能力。所有人都有异能,只是有觉醒和未觉醒之分而已,运气好刚出生可能就觉醒了,不好的也许终其一生也无法觉醒。而且按照数据证明,在一个异能消失之前,世界上是不会出现同样的异能的。这也是许多人不能觉醒异能的原因之一。”
我说,“您不用担心,我不会歧视未觉醒的异能者的。万一有一天,您遇见了命中注定之人。异能,刷——的就能觉醒了。”
福泽先生:“…”那不就是没有异能吗。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看他眼神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语重心长地告诫这些愚蠢的大人,“不可以说他们就不是异能者!不然不就把大家给分成两种人了吗!无论哪一方,都会觉得不好受的!历史告诉我们搞分裂是没有好下场的!”
福泽先生:“……”他用拳头抵住额头,遮住了大半面容,我都不能窥见他的表情了,“即便如此,以后也不能随意在他人面前使用你的异能。…按你的话说,不同始终会让人们觉得稀少的一方是异类。”
“异能就是天赋。藏拙是天才才能做到的,我只是个普通小学生。”我不满道。
福泽先生觉得养孩子可太麻烦了,比上场杀敌还要累。
怪不得义姐说这孩子有时候比只会搞破坏的熊孩子更难解决,因为她不仅物理破坏,还在精神层面嚯嚯磨刀,更可怕的是,她发自内心认为自己毫无问题。
还有不晓得从哪里看来的理论支撑自己的发言。
福泽先生还是端坐着,还是那张冰块脸,目光直直望着前方裱装在墙头、笔锋沉稳、身姿展而不夸的“静”字。
莫名被我看出一种透露着头痛和无奈的意味。
我当然不会在别人面前随意用异能了,毕竟我的异能在异能中也是少见和珍贵的(妈妈语),万一被心怀不轨之徒抓走就不好了。
善良和调皮是不冲突的。
我坚信。
所以我只是留白了一下下就坦白了,“但我马上就是一名国中生了,距离糟糕的大人更近了一步。所以我会学着好好隐瞒的。”
福泽先生不知道此刻该反驳还是不该反驳。
尽管如此,如果来回这么多次他还不能发现这孩子只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他的确是个不够合格的代理监护人了。
福泽先生默默站起来,把大堆杂物留到身后的房间里,对身侧的小孩说,“土豆煮牛肉,吃吗?”
我:“大杂烩?”这句话我用中文说的,因为不知道日语怎么表达。
福泽先生听懂了,“不是关东煮。”
“差不多吧。”
“……”好吧。
他问,“吃吗?”
“吃啊。”
关于这孩子的教育问题他还是再和义姐商量商量吧。
*
我单单知道霓虹的开学季是在樱花飞舞的春季,没想到其实他们一月也开,四月也开,七月、九月还可以开两次。学期未免有些碎片化,学起来东西来都没有连续的快感。
不过对我这个转学生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因为不论它几月份开学,只要有一所学校开着,我亲爱的亲妈就要让我去那所学校里蹲着。
所以尽管在二月份,我也入学了。
母爱让我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地自由泳。
福泽先生带我去附近的商场购买需要的生活用品。
我发现他真不会带孩子。孩子这种生物,就是要宠爱来浇灌,以身作则来教育,严格来要求。其中亲密接触和语言是达成目的必不可缺的手段。像他这么冷冰冰抄手走在旁边,绝不可能有软乎乎的小孩子喜欢的。
实不相瞒,我盯上他好久了。
“进去看看吧。”福泽先生对店员礼貌的示意之后,对着我说。
我就很不开心。
没有牵手,很不开心。
“福泽先生,陪我一起选吧。”我说。
他痛快地同意了。
我更不开心了。
原来不是不愿意,是没想要主动啊。
我的喜好向来明确,钢笔要黑色细尖的,笔记本要外壳柔软、内页成格的,所以挑选并不费时。福泽先生替我选了几本闲书。钟表的分针不过走动七八次,我们已经站在了结账台前。
可喜可贺的是大家的发色又恢复了黑色居多的日常状态,因此在外面多转一会儿也无伤大雅。
原因我不想深究了,或许是某个惊天动地的异能者漏异能了。总之和普通的我没有关系。
福泽先生替我提着口袋,我抓着他长长的羽织。由于他是披着的,羽织很容易就被我扯落了两三次,他只好不自然地牵着我往前走。
我原谅他了。
福泽先生说,“姐姐让我转告,国中选择你喜欢的就可以。”
我家崇尚民主嘛,我早说了。小到早午餐,大到未来规划,家里面都供我们姐弟自由选择,丑话也说在前头,一切后果自负就是。
一开始我还因此吃了许多亏,抱怨妈妈不负责,后来就尝到甜头,恨不能抱着妈妈亲。自主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
至前的跳级也是,课外辅导也是,还有窝在家里学习而非在学校上课也是。通通都是我自己下了决心选择后的成果。
我一口咬掉冰激凌峰,“去最近的学校看看。”
然后一路散漫地到了最近的国中。
帝光中学。
看起来是个蛮豪华的学校,校门外望进去视线所及就有七八栋建筑,绿植和道路之间并不挤挨,寸土寸金的东京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啊。
保安室里探出一个门卫,“你们是干什么的?”
“转学生!明天入学的,提前来看看学校。”我抢答。
正直的福泽先生没有拆穿我。
登记好名字,我拉着福泽先生快活地东转西转。
和有些人在一起不用说话也不会尴尬,福泽先生就是那个超棒的人选。我从来不觉得和亲密的人在一起沉默是件难熬的事情,不如说走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够我快乐很久了。
知足常乐,知足常乐,嘿嘿。
由于大家正在上课,我说话的声音跟着轻了起来,“和我以前的学校差别很大呀。”
“自然。”
“比如,我们的教学楼旁边绝不可能是体育活动室。因为那样会打扰我们认真读书。”
福泽心想,这一点无论哪个学校都是一样的吧。你指的那个地方也不像是体育活动室。
他不好打击小孩的积极性,干脆沉默。
我才不管他想的和说的一样不一样,继续一路走一路点评,“我听说霓虹中学的学生会权利很大嘛。在我们那里,学生会就是个摆设。嗯,大学有一丁点作用吧,给大家练练手那种。”
“社团?啊…社团这个东西也是挺微妙的。”
“我们食堂很便宜哦。帝光的食堂在哪边?”
“操场有人在上课呀。欸,福泽先生,那个人是不是在看我们?”
福泽先生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准确来说不是那个人在看我们。
而是一整个班都看过来了。
背景音乐是一群人的惊叫,惊呼快让开。因为有个不明物体飞速向我撞了过来。
不是我吹,我稍稍偏个头就能躲开,所以静等飞球撞过来好装个×。
福泽先生率先拔出木质太刀切掉了迎面击来的不明物。
待他流畅收刀,我愣愣地看了看地上变成八瓣的东西,辨认了一会才发现是个足球。
操场传来阵阵喧哗。
我不该连个舅舅都叫不出来的。
不,叫什么舅舅。
叫师父才对啊!!
我情真意切地跳起来紧紧抱住福泽先生的脖子,大有把他震聋之势,激动大喊:“爸爸!!!”
福泽先生:“?!!”
“橙月!”
他脸红了,不晓得是气的,还是羞的。
大概率是恼羞成怒。
我猜。
帝光中学,我读定了。
*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种花家这么出名的俗语福泽先生居然没有听说过,实在可惜。但凡他对这句话有些印象,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肃着一张脸对我。
我端茶送水,送花送饭,挽不回这个男人的铁石心肠。
每次我叫他师父的时候,福泽先生看起来都很想打死我一了百了。我央求他教我剑术,练习时间他还是很认真负责。
唉,真是个固执的人儿。
帝光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一周了。可我现在沉迷福泽先生的剑术课堂,一如我沉迷以往所有课外老师的辅导课堂一样,进入了早期的不成功便成魔的状态。
剑术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啊,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木头横着砍断和竖着劈开的纹理完全不同,拔刀时手势毫米的移动就会改变速度和方向的走势,决定胜负时常就在那微妙的一刹那。
尽管至今为止我都在被福泽先生吊打。
理所当然!专家和菜鸟可是隔了一个银河。有生之年我能达到福泽先生的水平就心满意足了。
如今我的日常大致如下。
吃完早餐后,我在挥刀。
午餐之前,福泽先生坐在不远处纠正我的姿势。
晚饭时,我总结一天的经验向福泽先生报告。
凌晨,我突然想到一个动作,用起来可能会更顺手,遂翻身起来在院子里抄木刀比划。不小心,这次是真的不是故意把福泽先生惊醒的。然后他就兢兢业业地陪我练习。
不过他真的很容易被惊醒欸,我都这么小心翼翼了。
两周后,他眼角挂着青黑,气场大爆发,摁着我去了帝光。
我听见他像个中年大妈似的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重复几句话。
什么就不该为了不改变姐姐的教育理念而任由我乱来这是溺爱啊。什么就算是橙月也不能让她继续这样任性下去啦。什么他一定要我改变不良的生活习惯,哪怕用物理手段也在所不辞呀。
某次我撞到福泽先生一个人在静室对着一盘棋自言自语,当天下午就不敢猖狂了。
我怕自己把一代剑术大师给逼疯了(而且他打人真的很痛)。
最后他亲自把我送到了学校门口,勉力温和也没能拯救那张发自内心面无表情的脸,“橙月,乖乖上学,明白吗?”
我向来识时务,无辜且乖巧地点头,“喔。”
不知道霓虹允不允许转学生跳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