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晨录》安琉璃夜雨嘉

5、第五章 风波又起

　　看着我的出现，朝堂里议论纷纷，无非就是说些感慨之词，譬如以为我要不行了，结果现在居然又可以上朝了诸如此类。
　　“本以为皇妹病体未愈，却不想今日竟还能来上朝，之前可真是让皇长姐好一阵担心。”
　　这是开始找不痛快了，我向誉王乐的方向看了看道：“皇妹自然是要来的，不然可怎么证明皇长姐的清白。”
　　此话一出誉王乐的面上多了几分别样情绪：“证明什么清白？本王有些听不懂皇妹的意思？”
　　“殿下虽是太女，可说起来，东御国向来都是最注重长幼之序的，殿下可要注意长幼分寸。”御史周常霖赶忙站出来替誉王乐说话。
　　听到此，我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过身，目光从群臣的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定在了周常霖身上，唇边带了一抹诡笑：“周御史的话本宫明白了，本宫定然不会死。本宫若是死了，那皇长姐不就是最大的受益人，到那时她可就要被人诟病成为了利益而诛杀手足的残暴之人？”
　　不过是近来受到誉王乐扶持，风头正起而已，可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番言论争论到此处谁也不想落了下风，于是周常霖想也不想张口道：“太女殿下怎可凭着一张嘴，就定了誉王殿下的罪！”
　　本欲转身回到我的位子上，听到他的这番话，我实在是觉得有些好笑，微微偏过头凉凉道：“周御史刚刚可是一语就定了本宫不尊长幼之序的罪。”
　　朝堂上一时间不敢有人说话，这一场唇枪舌剑，看似无关紧要，可是却又和太女落水，四皇女被杀一案有些关联。
　　凤君驾到。
　　随着太监的高唱，凤君着一身黑底红金龙袍缓步踏了出来。刚才她一直都在内殿，听着朝堂上的争论，让她心里又多了些盘算。
　　“众卿家平身吧。”
　　言语间毫无波澜，让人捉摸不透。
　　我挪出几步，站了出来行礼叩拜道：“自儿臣醒后一直未曾来跟母君请安，就连苏长使来了，儿臣也多番挡了回去，儿臣实在是不愿让母君担心，望母君恕罪。”
　　“孤还当是什么大事，快起来吧，太女的身子可养好了？”凤君高坐在龙椅上，脸上有着些许笑意，看似一脸关怀。
　　“谢母君挂怀，儿臣已养的差不多了。”我从地上站起，望向母君。
　　没想到自上次元日进宫后，再次回宫相见却是这样的场景。
　　“哦？差不多便就是还未痊愈，可要仔细修养着。”
　　口中说的明明是温暖的话，可是只要是从龙椅上的那个女人口中说出的，必然是不带一点温度的。
　　我站在下方，直直的盯着上方母君的面容。许是良久没有听到我的回复，母君抬起了头，短暂的目光对视，苏云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我缓回神来。
　　“是，儿臣知道了。”行礼后在左列的首位站定，握着笏板的手有些出汗，这一番对话下来，多少还是会有些紧张，两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笏板，期待着早朝快点结束。
　　可是，有时候偏偏不让人如愿。
　　锒访司副使姜子霆站了出来道：“启禀凤君，臣有一事启奏。”
　　“何事啊？”
　　“此事事关皇家颜面，就连百姓也是议论纷纷，臣不敢不报。”
　　“说来听听。”
　　姜子霆又向前一步躬了躬身道：“此乃半月前轰动一时的太女落水案和静王遇刺一案。”
　　静王？
　　“此事孤已交给锒访三司去查，姜卿今日提出，可是查出了什么？”
　　“回凤君话，还未查出什么，只是当日事发时并无任何人看到，可是……”
　　大殿上突然静默下来，我只觉得背后凉凉的，有些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接下来听得姜子霆道：“事发时唯有太女殿下和静王独处一处，可是静王已然薨逝了，有些事怕是只有太女殿下才知道。”
　　话说的倒是客气，这分明就是对我有所怀疑，想审问我，真不愧是铁面无私的锒访三司。
　　可我既是太女，若是就此沉默，岂不显得心虚？
　　“静王是谁？我连她是何人尚且都不知晓，为何她的死就要与我有关？”
　　我偏过头去，皱了皱眉，打量着这锒访司副使，这面孔我在回忆里并未见过，莫非是个新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这当朝太女都敢攀诬！
　　“皇妹莫不是糊涂了，自是母君念着四皇妹，对四皇妹的薨逝多有不舍，这才在她走后，下旨追封了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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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还是有些放不下身为四皇女的过去，被别人当着面谈论着自己的死，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别扭的。
　　于是我暗自握了握手，定了定心神道：“我的消息，自然是一贯都不如皇长姐快的。”
　　“好了，早朝之上争执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凤君抚了抚衣袖，又起身道：“姜卿的话，孤知道了，只是这太女是一国之储君，岂是能随便问审的！”
　　言语间多了几分凌厉，目光也变得冰冷起来，像是要把那锒访司副使的嘴堵上。
　　这时左相蔚苍何站了出来道：“凤君不必动怒，这太女殿下当然是不能随便审的。只是毕竟天子犯法与诸民同罪，不如，先解了太女身上的职务，待事情查清禀明后再做论处。”
　　哼，就知道这老狐狸一开口可没什么好话，亏得我刚才还以为他要帮我说话，真是太傻了。
　　“即是如此，太女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啊，一切全凭母君做主。”发愣间突然被点到名字，差点没反应过来，算了，还是待我回去之后再好好理理吧。
　　散朝后我一人独步走在宫道上，看着不远处的辇车，拾欢本是在车旁来回踱步，看到我时脸上多了些兴奋，三两步跑了过来道：“殿下，您可算回来啦！”
　　看到我的脸上并无表情，拾欢有些担忧，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道：“殿下，殿下。”
　　“嗯？怎么了？”我正在发愣间，被拾欢拽的回过神来，看着她的表情，一脸莫名其妙的顺着拾欢的目光回头看去。
　　“我还道皇妹去了哪里，原来你在这。”誉王乐带着身边的念芙走了过来，满脸的笑意，如若不是知道太女姐和她有仇，我险些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看到念芙也跟了过来，拾欢变得戒备起来，向我身侧又靠了靠。
　　誉王乐见拾欢如此，轻掩着嘴笑了几声侧身道：“念芙，你可把太女殿下吓到了呢。”
　　“属下知错，甘愿领罚。”
　　虽是嗔怪，但是却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我也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又向前走了一步道：“皇姐这番做派，可真是让我浮想联翩，不过皇姐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言罢转身由拾欢扶上了车，身后的誉王乐懒散行礼道：“恭送太女殿下，太女殿下慢走啊！”
　　回去的路上我就开始思索，案件到此时还没有任何进展，按理来说，只要锒访三司接手，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风雅小筑那里定是查不出什么，原来的我和太女姐也是没有什么往来的，更别提会有恩怨，那第一个可以排除的就是太女姐。
　　其他人吗……会是谁呢……誉王乐？还是怀王墨？亦或是左相？还是……
　　“母君还真是偏心，她那朝晖殿离这才多远的距离，走过来不就得了？还用坐什么辇车！”誉王乐已然走到宫门外，坐上了马车，嘴里还在不停的抱怨。
　　“殿下消气，太女殿下还不是也被撤了职务，现下正是殿下招揽人才的好机会。”
　　“那母君不还是在宫外御赐了她一座太女府邸，这番恩赐可不是谁都能得来的。”明明自己是皇长女，就因为自己的阿父不是君后，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比自己小的凌司晨成了太女，每每遇见还要行礼，想到这她就觉得来气。
　　念芙看着自家殿下气呼呼的样子，在一旁小心道：“殿下，那我们今日还去不去？”
　　“当然要去！”
　　眼看着辇车停在朝晖殿处，下了朝也算是松了口气，快步走入主殿内。
　　我一边将玉簪摘下，一边松着发髻道：“拾欢，备辆马车，我要出宫。”
　　“啊？殿下，您这身体都还没好全呢！出宫多危险啊！”一听我说要出宫，拾欢赶忙跑了过来。
　　“嘘！你小点声！别让长使他们听到。”我做贼似的捂住拾欢的嘴，瞪了她一眼打趣道：“怎么着，你堂堂太女影卫难道是白给的？”
　　“才，才不是呢！谁要是敢图谋不轨我就杀了他！”说着将自己的匕首拿了出来，一脸的凶悍，活像一个小泼妇。
　　我手忙脚乱的梳着头发道：“那还不快去，我得赶紧把这身官袍换下来，这身太显眼了！”
　　坐在马车内看着宫外的风景，恍若隔世，却又让我怀念。
　　“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拾欢驾着车回头问道，听到她这么一问，我向前掀开车帘一屁股坐到她身旁，贴着她耳边坏坏道：“你说我每月这个时候该去哪。”
　　“啊？殿下，您都这样了……”
　　咳咳，实不相瞒。按照太女姐的爱好习惯和个人行程来看，没错，此时她应该在萱竹苑。
　　站在苑口良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耳边甜腻腻的打情骂俏声。不得不说，我实在是有种抗拒的冲动，实在是不想进去啊……
　　我歪了歪头看着一旁一脸淡然的拾欢，咽了咽口水弱弱道：“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殿下，这为了您的大计，您还是忍忍吧！”拾欢一脸的真挚，反手将我推向了门口花枝招展的老鸨，并在我怨恨的目光中淡定的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