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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初入繁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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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我并不快乐,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生生死死,悄无声息,只一瞬间。
梦中的那个我并没有被多少人记得,也没有人为我的离去而伤心。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个日子了,他们日夜都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太女殿下,叫的着实让人心烦。
“都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太女殿下了,怎么就是听不懂。”我猛地一个转身,眼前的画面虚晃一下,紧随着的就是一大片的人哗啦啦跪了下来。
“太女殿下饶命啊,奴婢等只是奉命行事,您万不可以踏出这朝晖殿一步啊。”
我往后踉跄几步,着实有些惊着,也不是没有见过大的场面,只是诺大的宫殿里就只我一人站着,说要淡定都是假的,这,这谁淡定的了啊。
而且已经被困在这一方宫殿好几日了,什么都不知道,混乱得很。
我为什么是太女姐?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要在朝晖殿?问他们他们也不说,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难不成我还真的成了他们口中的太女殿下——东御国三皇女凌司晨。
“啊!”终于耐心磨尽,我抓狂似的将殿内的摆件稀数砸在地上:“什么太女?什么朝晖殿?”
我猛地向前一步弯腰抓起一个婢女:“我问你四皇女呢?四皇女去哪了?去哪了?!”
那婢女只颤抖着不敢抬头,其他的什么都不说,我火气更甚:“我问你话呢,你说话啊,我是太女?那四皇女呢!你说啊,她人呢?!”那婢女只是一个劲摇着头,丝毫不敢动弹。
“好啊,你们不说是吧,好得很。”我转身走到桌前,弯腰拾起一块碎片。
“殿下!殿下使不得啊!殿下!”在众婢女一片惊呼声中我心一横将碎片对准自己的脖颈,既然他们待我如此小心翼翼,想必在他们这我必是有些份量的,既如此,我又壮着胆子将音量提高了些许:“说!四皇女呢?她在哪?”
“殿下,殿下万万不可啊,浮迎你就快说了吧!”现下婢女们慌乱的不得了,这要是真的伤到了太女殿下,凤君还不得让他们一个个都跟着去陪葬。
“奴婢,奴婢说就是了……四皇女,四皇女她……”为首的被众人称为浮迎的婢女支吾着向前爬了一步。
“殿下。”
就在我一晃神的功夫,余光一片暖黄色的衣角飘过,待我回过神却已是将我手中的碎片轻轻拿下:“殿下,您梦魇了。”声音清冷淡然,却又自带气势,不容人丝毫质疑:“你们把这清理干净就都下去吧,仔细着自己的舌头。”
“是!”众人仿佛大赦般小跑着消失在我面前,我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女子,面容清冷,仪容标致,饶是我刚刚闹了那么一出,眼中依旧波澜不惊。
我不知怎么竟吐出一句:“我没让他们走……”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又不认识她,万一她……
“我知道。”她一边说着一边轻手扶我坐到榻上歇息:“殿下伤势未愈,可不能再这样胡来了。”
“你知道什么?”我好奇的抬眼看向她,却在她也望过来时,堪堪移了目光。
那女子收起心底的诧异,抬手端起茶案上的一杯温水,复又回来:“殿下只是一时伤到了头,有些片刻失忆而已,其他的除了些许外伤并无大碍。”
不知怎的,有她在我身边仿佛真的能让人放心许多,但我还是不能放下戒备,我又往后缩了缩身子,和她拉开些距离。那女子见状将茶杯轻放在一旁,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让主上身处险境受伤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万死难辞其咎,属下愿一死……”
“四皇女呢?”我出言打断,经过这么一闹脑子倒是属实清明了许多。
“已经薨逝了。”
言简意赅,不带有一丝情绪,就仿佛死了一个人属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子弟,身体里留着高贵的皇家血,也不过如此。
我扯了扯唇角,多日来滴米未进,就连水也喝的少,这么一扯唇上倒是多了几条裂口,我舔了舔唇,丝丝腥甜潜入口中:“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那女子略抬头看了看我的神色,转身走了出去。
眼看着门轻轻关上,我从榻上走下身形一晃,踉跄着半扑在茶案旁。我实在是累了,怕了,倦了,怎么想活着就这么难,我到底招惹了谁,这么多年我为了能安然活着,忍辱负重,可最后还是死了,还是死了……看着眼前华贵无比的器具,是那样的讽刺。我猛的一挥衣袖将案上的器具划落在地,哗啦一声刺耳无比。
我摇晃着缓缓站起,眼圈渐渐泛红,颤抖着抬手指向门口:“为什么?为什么她死了你们不伤心?为什么她死了你们不难过?”我向着门外那个静默的身影歇斯底里地喊着、骂着:“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想要她富贵就给她富贵,不想要她富贵就冷着她,想要她死……她就得死……明明流的都是皇家的血,我到底相比你们差到哪里。”
许是多日都未能好好修养,身子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可是,心好痛,真的好痛,痛到让人喘不过气,痛到不能呼吸:“你们……你们到底算什么……”
忽的眼前一阵昏黑,身子一软跪了下来,红了好久的眼眶涌出许多泪水:“你知道……你知道她活的有多辛苦吗……你们……你们就这样……”
听着屋里的人渐渐没了声音,屋外的女子心中一紧,顾不上许多转身推门踏进屋内。眼前的景象并不能用一个乱字形容,帐幔被扯的七零八落,茶具碎片满地都是,就连妆奁也丢在地上,看到此景女子心急的抬眼四处搜寻那一抹白色身影,终是在一盏快燃尽的烛火旁看到了伏在案上的小巧背影。
那女子只是叹了口气,轻轻将我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转身静默的将地上的碎片一块块捡起,狠狠地捏在手里,道:“对不起。”
榻上的我睡得并不安稳,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复又转了个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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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那女子从长廊下走出,对着一婢女道:“叫小厨房备好吃食,晚些再送进去,殿下昨日应是都发泄出来了,想必会有一些胃口。”言罢头也不回的踏出殿门。
“是。”
德轩殿内,凤君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暗自点了点眉心,立在一旁的苏云端着茶杯走了上来:“凤君这是还在担忧太女殿下吧。”
“晨儿都昏睡近小半月了,孤如何能放下心来。”将手中的茶抿了抿又道:“如今晨儿未醒孤日日看这奏折也是心烦意乱。”将朱笔重重搁在一边,眉间忽的覆上一层忧伤,似又想起了什么:“四丫头如今也不在了……”
苏云闻言端茶杯的手一顿,想了想道:“凤君,其实……说句大不敬的,四皇女走了也是她的福气……”
“你放肆!”凤君闻言敛了敛眉,语气却是依旧不温不愠。苏云闻言跪了下来:“凤君您一定明白奴婢的意思,四皇女不争不抢,实在是……”
“苏长使,你多言了。”凤君立在书架前,抬手划过一片书册,冷冷的打断她,“可惜,就如你所言,那样好的一个不争抢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再也没有了,真是可怜。”
凤君将目光投向远方,仿若看到了那个与世无争的四皇女,正在一步一步踏出这座皇宫,走出这片围墙,就像她来时一样的悄无声息,唯一不同的是,自此再也不归,再也不回。
“苏云,这是孤失去的第一个孩子,但我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心痛。”
苏云默了默,道:“也许凤君是心中先有天下,后有小家,所以才把这等伤心事留在后面。”
凤君闻言笑了笑,并不以为意,扬了扬手召了苏云起来后,才又自顾自的道:“错了,只是孤知道,这只是个开始,真正的纷争,在后面呢。”
真正的争夺——王位之争就快要开始了,且看着吧。
望着窗外的熙熙攘攘、繁花似锦,我有一种错觉,是不是,我的日子,本该就是这样的;是不是老天给了我次机会,让我过上这样我梦寐以求的人生……
三日了。
已经是第三日了,我整日整日的枯坐在殿中,没有任何人敢来打扰。看着面前冒着些许热气的茶,怕是那女子在我昏睡的时候送进来的吧。我暗自想着,这么多天了,想的通的想不通的也就都那样了。罢了,无论怎样都还是要活下去的了。
“来人……咳,来人。”许久未开口了,再不开口怕就是要哑了,就在我以为没有人听见的时候,殿门刷的大开,光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打了进来。是清晨日升的第一缕光亮,夹带着清冷空气中的、些许独有的凛冽香气,沁人心脾。就在以后的多个年月里,每每我想起这个场景,都会有些感慨,感慨这一路走来,这命运的安排,如此周密,又如此巧合。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正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