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明月楼》人寸三

96、第 96 章

　　回到洛城之后，白郁经常外出，白磨经常在谷里都找不到人。清晨，白磨早早的就站在白郁远门外面，堵人。

　　白郁出来看到他，“怎不进去？”
　　“进去了我怕一睡不醒。”
　　“就是一点安神香，没什么坏处。”
　　白磨堵着路，问：“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何整日整日不在？”
　　“去了染堂看诊。”
　　“那怎么不告诉我？”
　　“你最近不是忙得很，我每日也见不着你。交代你照顾的那些药草如何了？”
　　“没死。”
　　“那就是活的也不怎么样了？”

　　白磨心虚，这几日只记得鼓捣自己的毒了，没顾上照顾那些药草，“师兄，你最细心，最好，我照顾不好，这么多种你都能养得这么好，我一想那什么三日浇一次水，五日施一次肥的就觉得麻烦，还是师兄照顾得好，以后就师兄替我照顾，好不好？”
　　“你少拍我马屁，自己的事不做，要麻烦我，难道你那些毒草也这样？”
　　“我种的那些都很养活，随便块地都行，药圃的师弟们帮我打理的很好，不过有几种师弟还是弄死了，师兄，你就帮我照看一下，我给师兄做好吃的。”
　　白郁摇头，“就会贿赂我，那有尔谷里面的呢，你去看过了吗？”
　　“那里面的有时候也会忘记，不过，我去过有尔谷了，里面那几株紫色蛇涎还长得好好的，是不是师兄帮我照看的？”
　　“自然，不然你还以为是谁？”
　　“嘿嘿，我就知道师兄最好。”
　　“你多用心一些比你夸我有用。”

　　白郁知道甩不掉他，只好带着他先去膳堂吃早饭，路上白磨问道：“师兄，染堂很多疑难杂症吗，需要你天天去。”
　　“掌柜收了一些学徒，我去授课。”
　　“那我也去，我也能教人。”
　　“你跟着裹什么乱，在家里好好待着。”
　　“我不，在谷里都已经待了好几天了，师兄，不然今天你也别去染堂了，我们去洛城里吃点好的？”
　　“好，不过去之前你先将谷里里的苜蓿取回来些，把马房中的马喂了，罚你不好好照顾药草的过失，完了之后去染堂找我。我会让青云看着你的，不许偷奸耍滑！”
　　白磨哦了一声，“那你在染堂等我。”
　　“嗯。”

　　白郁独自出了逍遥谷，马上就到他和白磨的生辰，白郁说是在染堂授课，其实大部分都还在外面，想着今年要送他什么贺礼，前几年因为白重的事情，谷里兄弟几个的生辰都没有怎么好好过，都是到了那天一起去找白重喝酒，今年是白磨十八岁的生辰，他跟白琪两个最小。

　　白郴前几日就跟他商议，好好给白磨过个生辰，怎么说也是逍遥谷的少谷主，而且谷里面也很久没有什么喜事了，就趁着白磨生辰好好闹一番。

　　可是白郁很发愁，不知道送些什么，白磨沉迷毒理，最好是送他只黄金蜍或者银环蛇之类的，可是那些东西白郁一见就发毛，让他抓简直要命，还是让白琪抓吧。白郁一时想不出送什么就在街上逛了起来，

　　路过一窄巷的时候，从里面跑出来个人，一下撞到了白郁怀里，是个女子，身上衣服芙蓉花的味道，白郁才刚把她扶好，那女子说了声多谢就急急忙忙跑了，留下一抹芙蓉花的味道在白郁怀里。

　　路过重楼，朱红色的楼宇已经不在，重娘这几年带着小暮教他些金银之道，可是小暮学起来很费劲，白重手下的几个掌柜都说小暮不适合学这些，重娘却执意教他，只是重娘也不再踏入重楼了，在城南买了处宅子住着。偶尔会来城里帮忙照看些生意，只是她的身份瞒不住，白重的人对她也不像往日热络，白郁亲自去找过张掌柜。张掌柜资历最老，人也和善，谷里的人都叫他张叔。

　　张掌柜说：“郁少爷可能不知，重少爷在的时候就曾说过重娘与他是一样的，只是重少爷的死毕竟与重娘有关，我们几个还都过不了这一关。我们几个老的看着重少爷长大，一点点接手谷里的生意，几个年纪稍小的，心性不稳，知道重娘的身份后大多也都不愿意与她为伍。郁少爷，这件事没办法，我们不能按着别人的头让他们屈服。”

　　“我知道，只是能否请大家看着重哥的面子上不要故意为难重娘，小暮也是重哥身边的人，也算是重哥的弟子。”

　　“不为难重娘是可以，重娘现在心如死灰，只要她不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也愿意同她和平相处，时间是最好的药，也许等日子久了，这件事淡了，大家也就不会介意了。至于小暮，郁少爷，这个孩子聪明，可是对于做生意这件事有些愚笨了，您不如教他学医或者交给琪少爷学点儿阵法。”

　　“我也想，可是他倔的很，就是要学做生意。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张叔，重哥一走，辛苦你们了。”

　　“少爷哪里话，重少爷对我们恩重，我们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郁少爷就放心吧。”

　　白郁将张掌柜的话告诉了重娘，重娘听后，说：“那以后我就不去重楼了，重楼也已经有子衿在打理，不会出什么问题。白郁，我，能不能经常去逍遥谷看看他？”
　　“能，进谷的路还是老样子，周围的阵被琪儿改动了几处，过几日我让琪儿过来同你说。重娘，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重娘一笑，她不再画妖冶魅惑的妆，一身缟素，“我明白，我还能继续在洛城里面住着已经是恩惠了，以后我会小心些的。小暮虽然笨，可他很用心，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自然，小暮就跟着你了。”

　　从此，城南多了一处白宅。

　　白郁在染堂里叫了一个多时辰的课，店里的伙计就来说，白磨找他。白郁将书放下，说道：“今日就到这里，明日我们继续。”

　　白磨看见他出来，朝他招手，“师兄，师兄。”
　　“看到你了，个子这么高，跟个旗杆似的。”
　　白磨看看他，“嘿嘿，师兄，我比你高了。”
　　“高了又如何？你打得过我？”
　　“我怎么会打你？我就是说我比你高了，也许就能够到更高的东西。”
　　“比如？”
　　“比如，有尔谷里刚结的柑橘。”
　　“柑橘？何时种了柑橘？”
　　白磨眼睛一转，“就是很早就种了，你不知道？”
　　白郁摇头，“不知，种了就种了，反正里面八成都是你弄进去的。”

　　两人一起向外走，白磨凑过去悄悄的说，“师兄，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什么事？”
　　“就是，我，我一不小心看见了有尔谷里你的一些东西。”
　　白郁看他，“什么东西？”
　　白磨往远处蹭了蹭，“就是，就是你小时候写的起居录。”，说完就躲得远远的了。
　　白郁站在原地想了想，小时候娘亲去世那几日的确随手写了，看便看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不过那个时候有些难过，常常夜里哭泣，怕是纸上也能看出来，有些丢人。

　　“看就看了，你躲这么远干什么？”
　　白磨在院门那里露出个头，“师兄，我还看见你小名叫什么了。”
　　白郁脸色大变，那个名字！白郁身形一动就过去抓白磨，白磨一直盯着他，见他动了，瞬间就要逃跑，可是白郁两下就追了上去，把他按在树上，仰着脸问：“你知道了？”
　　白磨看着凶神恶煞的师兄，干笑道：“我，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谁让你随便乱扔的。”
　　“你要不是随便乱翻，能看到？”
　　“我找东西才看见的，师兄，你先松手。”
　　“不松。”
　　“师兄，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都跟你说了，难道还看不见我的诚意？”
　　“你跟我说了，有什么企图？”
　　“没企图，就是想告诉师兄我知道了。”
　　白郁看着他，说道：“要是让别人知道，你就完了！知道吗！”，说完就松了手。
　　白磨看着白郁松了手，长出一口气，白磨说：“我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白郁脸色有点儿不自然，“那，吃饭去。”

　　二人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吃饭，等饭菜的时候，白玉听到楼下一阵骚乱，就向窗外看了看。

　　街上一个女子正被一个男子纠缠，那女子穿着藕色的衣裙，好像见到过。白磨也过来看了看，“师兄，怎么了？”
　　“街上好像出了事。”
　　“还有人敢在洛城里面闹事，真是不怕城守把他下监牢。”，白磨看正是一个姑娘被纠缠，师兄还是不要英雄救美的好，万一救回来要以身相许怎么办。
　　“好了好了，师兄，一会儿就有官差过来，我们就不要管闲事了。”

　　说话间，楼下的男子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臂，硬是要将她拖走，白郁皱眉，直接从二楼飞了下去，将那男子的手使劲攥了一下，男子吃痛，一下松了手。
　　白郁看他，“光天化日之下，阁下是否过分了？”
　　“与你何干？！那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媳妇儿？”，白郁侧脸去看那姑娘，“姑娘，他说的可是事实？”
　　那姑娘说：“不，不是，我已经与他退了婚。”
　　白郁看向那男子，“听懂了？”
　　那男子指着白郁，“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劝你别管，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倒是想知道在洛城里，谁敢让我死？”
　　那男子愤愤而走，临走之时说：“林暖，你别以为今天有人护着你，就每天都有人护着你！”

　　那男子走之后，白郁身后的女子向白郁一礼，“今日多谢公子相救，只不过，那人是行伍之人，且在军中还有官职，公子可能会遇到些麻烦。”
　　白郁说：“无妨，他奈何不了我的。不过我看那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姑娘最好还是去报个官。”
　　那女子摇头，“我报过官的，只不过城守大人知道他是北疆军的人也无可奈何，大人只能帮我写封信送到北疆去。”
　　“城守大人倒是位好大人。”
　　“是啊。”

　　白磨见楼下两个人聊天，那女子还一直眉眼含笑，心里不高兴，站在窗户那里喊道：“师兄，饭菜都上来了，快回来！”

　　白郁抬头，说：“好。”，他又看着面前的姑娘说：“姑娘，要是不着急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吃个饭，楼上是我师弟。姑娘现在想走恐怕也不易，不若到时候我送姑娘回家。”
　　“那就多谢公子了。”

　　白磨眼见着白郁带着那个女人上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别别扭扭的说：“这是谁？”
　　白郁说：“我听刚才那人叫姑娘林暖？”
　　林暖一礼，“是，小女子叫林暖，洛城人，家中有家香料铺子。”
　　白郁说：“你是洛城人？”
　　林暖一笑，“是，只不过因为秦越，就是刚才那个男子，我跟爹娘搬家搬到悦城。今日我也是有事才回来的，不想还是遇上了秦越。我，我还不知道两位公子是谁？”
　　白郁说：“林姑娘既然是洛城人，那么想必听说过逍遥谷。”
　　“是，洛城里谁人不知呢。”
　　白郁笑道：“在下白郁，这是我师弟，白磨，也是逍遥谷的少谷主。”

　　林暖看着对面的二人，“原来是逍遥谷的两位公子，城里肯定会有很多人嫉妒我，嫉妒我能见到两位公子，要知道逍遥谷的几位公子可是城里所有姑娘的梦中情郎。”
　　白郁说：“姑娘说笑了，林姑娘如何不介意能否告知那位秦公子是怎么回事，也许我们可以帮到你。”

　　林暖看着他，“好，我也是被秦越逼得没办法了，如何两位公子真能帮忙，林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白郁说：“言重了，姑娘请说。”

　　“我本来与秦越有婚约，本打算要成亲的，可是爹娘后来知道秦越在北疆驻守的时候惹了无数风流债，爹娘就想去秦家退婚。秦越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直接闯到了我家中，见到我爹娘之后，说他很喜欢我，非我不娶，还拿出婚书硬是逼我爹娘定了婚期，还找了家中的几位老人见证。我不愿，他便每日到我的铺子中纠缠，来铺中的都是些女子，秦越每日都在，见到漂亮的小姐就出言轻佻，铺子的生意越来越不好，我就关了门。前些日子，北疆由战事，秦越离开了，我与爹娘才收拾了家中细软离开了洛城。我走之前将铺子委托给了他人卖出去，今日就是中间人通知我价钱谈好了，我回洛城过户，可是我刚谈完就被秦越撞上了。早上的时候，我就被他追得到处躲藏了。我去报官，可是城守大人也没办法，秦越不是一般的人，这城里他认识的人太多了，我凭自己根本出不去城。”

　　白郁说：“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就是如此。”

　　白磨在一边听他们两个聊了那么久，一点儿自己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心里正不高兴，这会正好没人说话，他就说：“这很正常，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能放过，不然岂不是便宜别人了。”

　　白郁敲他，“你这是什么话，这分明就是秦越强娶，他依着自己的想法胡作非为，我就不信没人能惩治他！”

　　白磨说：“师兄，其实等城守的信回来就能解决了，不需要我们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去找那个什么故的？”

　　“人家有名字，不过等城守大人的信回来恐怕还要一些日子，我到时可以送姑娘出城，只是，治标不治本。林姑娘，不然你跟我回逍遥谷住些日子，等城守大人的信回来。姑娘在谷里，我不信秦越敢来。”

　　白磨说：“师兄，我们谷里怎么能随便带人进去？”
　　林暖也说：“我也听说逍遥谷从不让外人进去的，白公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白郁说：“没什么，林姑娘也是非要住在那里，谷里也有专门的客房可以住。”
　　“师兄，你忘了重娘的事情了吗！”
　　“重娘并非坏人！”
　　“那你怎么保证这个不是坏人？查都不查就直接带进谷里，这是什么道理？”
　　“阿磨，林姑娘一点儿功夫都没有。”
　　“我，我不同意！”

　　林暖说：“两位公子不必争吵，其实，白公子送我出城就可以了，这件事其实也并不是两位公子的事情。”

　　白郁说：“阿磨，林姑娘一介女流，谷里又不是没有住过姑娘，你这次怎么非不让她去？”
　　白磨说：“师兄，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她了？看她长得漂亮，柔柔弱弱的，心里不忍。”
　　“你再胡言乱语，我就真的要揍你了。”
　　“白郁！你为了她，揍我？”

　　白磨气愤的看着林暖，“反正我不同意，我是谷里的少谷主，有我在，她就别想进去！”，说完直接就下楼，走了。

　　白郁也被他气得不轻，也不知道他今日是怎么了。他看看林暖，说道：“姑娘见笑了，我师弟并不是这样的人，今日不知他怎么了。”
　　林暖摇头，“是我不好。”
　　“应该是我，是我要你去谷里的。”
　　“有劳公子一会儿送我出城好了，不要因为我让你们兄弟争吵。”
　　“林姑娘误会了，姑娘还是可以跟我回去的，我也不并不是为了姑娘，前几日，谷里厨房的人跟我说需要再请几位姑娘回来帮忙做饭，林姑娘去了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帮我们谷里干些事情。”
　　“这样。”
　　“嗯，不过本来姑娘是客人，现在成了谷里的厨娘，是我不好意思了。”
　　“不必不好意思，这也算是帮了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