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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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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郁回到逍遥谷的时候已经半夜,他径自去了药楼那边,刚走到竹楼下面,白聆月就落在了他面前,“师父。”
“辛苦了,汐儿在里面?”
“是。”
屋里面的白聆汐趴在桌子上面,白郁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看见很久之前那个安静的女子坐在桃花树下睡着了一样,红色的花瓣落了她一身。白郁轻轻叫了一声,“汐儿?”
汐儿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眉目疏朗,狭长的丹凤眼里都是笑意,“师父回来了。”
汐儿反应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师父?”,眼睛却看了看白聆月,看着白聆月点了一下头,才看着面前的人,说:“师,师父好。”
“果然是不记得了。”,白郁摸了摸她的脉,皱了皱眉,“身子都已经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好好休息。”,汐儿一下就把手抽了出来,“我,我要找解毒的办法。”
“解毒的方子为师来想办法,阿初既然把你送了回来,就是想让你好好休息。汐儿,回房休息去,你再这么熬着,你受得了,为师的徒孙也受不了。”
“可是,墨五还在等着我”,汐儿摸了摸肚子,“这个小东西肯定也会知道他爹爹在等着我的。”
“汐儿是不信我?”
汐儿看着白郁说:“我没有。”,白郁说:“薛摩会来逍遥谷的,到时候解药自然会有,先回去休息吧,我听阿月说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三日,药楼里面虽然没有什么伤身体的东西,不过这里也不适宜多待。”
“师父,你怎么知道薛摩会来?他既然会把解药交出来,为什么当初还要下毒?”
白郁随手拿过桌子上的医书,说:“薛摩是我师弟,他一生都陷在自己的执着里,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不来?为师等着就是,阿月说,汐儿嫁给了静王?”
白聆汐点了点头,“萧墨臻对我很好,他中毒也是因为我,师父,我不能让他有事。”,白郁看见了汐儿眼睛里的坚定,小白带来的信上说汐儿的眼睛有段时间看不见,如今看来跟以前一样那么明亮。
白郁说:“师父跟你保证,静王一定会没事的。阿月,带汐儿回去休息吧。”,汐儿还想说,白郁摆了摆手汐儿的身子就软了下去,“带汐儿回房去。”,白聆月捞起汐儿打横抱起来就出了门。
药楼里面,清音给白郁重新沏了一壶茶,“师祖,请用”,白郁伸出手把那盏茶握在手心里,“清音,夜了,回去休息吧。”,清音回答道:“我不累,在药楼里面再翻翻医书,兴许能找到解毒的办法。”说完,就重新钻进了重重的书架之中。
白郁见清音修长的身影在书架之间穿梭,许多年前,自己也曾经在药楼里面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为着将来能够悬壶济世积攒着,也像汐儿一样常常忘记吃饭,忘记休息,都是薛摩从隔壁毒楼之中出来看见药楼里的光,软磨硬泡的将白郁拉走。
从小,薛摩就爱毒,任何毒药、毒粉、毒虫都能让他两眼放光,师父怕他误入歧途,有段时间外出云游都带着他,可是等薛摩一回来就跑来找白郁,让白郁看他外出遇见的各种毒物,师父摇了摇头,像是放弃改造薛摩的样子。那些毒物里有红的发黑的蝴蝶,青色的蜥蜴,各种蝎子和蛇,薛摩更是在白郁的药圃里面种了十数种毒花毒草,他说,师兄,我没空照料它们,师兄帮我个忙,一边说一边笑着就跑了。白郁扛着锄头给那些毒花毒草锄地,依据药性给它们搭了棚子,薛摩来看过一次,见各种植物们都长得甚好,“师兄,你可真细心,这么多种你都养的这么好,我瞧着那些什么三日浇一次水,五日施一次肥的就觉得麻烦,还是师兄有本事。”
因白郁帮他照顾那些毒花毒草,薛摩请自己去城里喝酒,然后就遇见了汐儿的娘亲,林暖。暖暖正被秦越拦下纠缠,白郁在酒楼上看不过眼直接下去将暖暖救了下来,秦越那时身边没有帮手,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就走了。薛摩在楼上叫白郁快些回来,白郁又怕秦越去而复返,再找暖暖的麻烦就把她带进了酒楼里,晚些时候将她送回家去。
暖暖说,他们二人本有婚约,可是秦越在北疆驻守时惹下无数的风流债,林暖家中父母听说后就打算与秦家退了婚,谁知秦越知晓后直接来了林家,见到林暖之后一句都不提退婚的事,还硬是逼着林家定下了婚期。暖暖不愿嫁他,他便每日都来暖暖开的香料铺子纠缠她,时间久了,铺子生意不好,暖暖就关了门,前不久因北疆有事,秦越离开了洛城一月,林暖与父母将家中财物都收拾好搬了家。今日林暖是与盘香料铺子的老板谈价钱才回了洛城,谁知刚谈完就被秦越撞了个正着,秦越是将军,又与这地方官有所交情,林暖想要出城怕是不易。
白郁听完气愤异常,这些手里有点儿权势的人就是如此蛮横不讲理。薛摩听了却说,这很正常,看见自己喜欢的就是得赶紧得到,否则不是便宜他人?白郁拿起桌上的竹笛敲了一下薛摩,“哪里就能随心所欲了,若是喜欢理当让对方也喜欢自己,强取豪夺的算什么?”,最后,白郁不顾薛摩的反对将暖暖带回了谷里。要进逍遥谷没有谷里的人带路是怎么都找不到进谷的路的,暖暖给父母去了一封信后就在谷里住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白郁喜欢上暖暖就很顺其自然,她很安静,师父从来不收女子,谷里女子很少,暖暖和几个在药圃中帮忙的女孩子住在一起,用药圃里面的草药给她们调香,白郁有时候能闻见暖暖身上混着花香和药香的味道,日久生情不过就是水到渠成。
薛摩再去药圃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药草死了几棵就来找自己,“是我疏忽了,阿摩,师兄再给你找几棵新的。”,薛摩当时看着白郁,说:“你就是因为林暖才把我的事忘了,才认识多久就喜欢她了,到底谁跟你一起长大的?!”,薛摩摔门而去。隔日,暖暖就来寻白郁,说要回家一趟,自己问她,为何突然要走,她说,离家太久,理应回去见见父母了。晚间时分,薛摩说要白郁同他出去一趟,白郁念着白日刚将他气着了就跟他一起出了门。
路过洛城北边的一处山谷时,听见一声呻吟,薛摩拽着白郁向着那声音寻了过去,正好看见暖暖跟秦越在一处山洞之中,暖暖的衣物洒了一地,白郁前几日给她买的镯子在地上碎成了两截。薛摩在一旁说:“你看,她这样的女子根本不值得你喜欢,一边跟你谈情一边又跟秦越说爱,尚未婚嫁就苟合,不知廉耻!”,白郁看着山洞里的两人,“不会,暖暖不喜欢秦越。”,薛摩说:“什么不喜欢,不喜欢能与秦越干出这种事儿?女人就是喜欢别人都追捧着自己。”。
当晚回到谷里之后,白郁就在药楼里面闭了关,一连数日不曾出门。薛摩把林暖嫁进秦越的消息告诉了白郁,白郁当晚喝得酩酊大醉,薛摩扶着自己回了房,趁着白郁浑身无力压了上来,在白郁耳边叫着师兄,将白郁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扯了下去,两手将白郁摸了个遍。白郁觉察到薛摩的意图,从来没想到薛摩是抱了这样的心思,白郁想要推开他,可是喝的酒太多,薛摩将白郁的手压在了枕边。白郁感觉自己就像是风雨中的小船一般,飘飘摇摇,浮浮沉沉了一夜。
第二日天未亮自己就醒了,薛摩的手还揽着自己,白郁一动,薛摩的手就把白郁往他怀里捞了捞,嘴里还叫着“师兄”。从那日以后,白郁就禀告了师父外出游历,一出去就是五年之久,再回来的时候是师父仙逝的那日。
回谷再见薛摩,他已经变得比之前成熟了许多,他见到白郁说,“师兄,在外几年可好?”,白郁径直走了过去,他一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白郁一下便将他甩了出去,薛摩身上沾了一身草屑,抹了抹嘴角渗出的鲜血,“师兄,我可是安安静静在谷里面等着你,一步都没有出去。师兄回来了难道不该奖励一下师弟吗?”。
“薛摩,我没杀你已是大度,如今师父仙去,我不想再看见你。”,薛摩从地上起来,眼睛里都是戏谑,他舔了舔嘴角,“师兄不想见我,可我一直记着师兄的好。”,他话未言尽自己就打了过去,薛摩醉心医术,武艺比不得白郁,三两下就将薛摩制服。此后,薛摩因偷学谷中禁书被白郁赶出了逍遥谷,白郁将谷内外的机关变换了数次,还是不能将薛摩挡在谷外,每隔几日薛摩就进谷来,或是盗取灵草,或是跑来白郁院中。
白郁有一日去城中的药铺中坐诊遇见了跟随秦越回乡的暖暖,暖暖有了身孕,恰好进了白郁坐诊的药铺。白郁问她过得可好,暖暖却问白郁,当初放了逍遥谷的信号为何白郁未去救她,成亲前林暖也曾给白郁写信,想让他助她逃离婚约也没有回音,林暖心灰意冷之下才嫁了出去。原来当初暖暖出谷没多久就遇见了秦越,他将林暖带到一处山洞之中下了春药与他一夜春宵,清白已毁,只能嫁他,不过成亲前,青楼里的女子大着肚子到了秦家,林家听说后又将悔婚之事提了出来,可是暖暖也怀了身孕,就这样,林家还是将暖暖嫁给了秦越。
当夜,白郁在院中等人,薛摩踏月而来,“今日师兄居然在等我?”,白郁将当年的事与他言明,他倒是承认的快,就是他毁了暖暖的信号,给了秦越春药。白郁与薛摩一战,将他打成了重伤,白郁对他说:“薛摩,那晚的事非我所愿,我们,不必再见了。”,白郁按照谷里的机关图,将谷内外的机关全部毁了又重新布置了新的阵法,总算将薛摩拦在了谷外。
后来,听说薛摩去了良国的苗地,再听说之时,他已有了血魔医的称号。这么多年,薛摩来了逍遥谷几次,白郁设下的阵法薛摩多破解几回就能全破解了,最后无法白郁只得外出游历,行踪不定,谷里面才安静了下来。
在北疆之时,白郁在秦越的府外逗留终究没有勇气进去,月楼的人有次送来了消息,说秦越叛逃携家去了良国,云国派出了刺杀之人,白郁心里不安直接去了秦越的家中,人去楼空,只得着月楼的人去查秦越的下落,等白郁找到的时候,暖暖跟秦越都已经在血泊里面了。白郁找遍了秦越的府上都没有找到暖暖的孩子,失魂落魄之下出了门,正好看见沾了一脸血的汐儿,鬼使神差就带她回了云国。汐儿不说话,白郁怎么问都不开口,冷静以后,也不知道汐儿的父母是谁,白郁就将带她回谷里收做了徒弟。
直到汐儿慢慢长大,长得与暖暖一模一样才确定了她应当是暖暖的孩子,幸而谷里的几个小徒弟都很宠她,阿初自小与汐儿待在一起,心里的喜欢白郁一点点看在心里,本来想等他们两个大了以后成亲的,可是几年前的事情却让汐儿失了踪,反而嫁给了静王,造化弄人。
药楼外面的竹子映在窗户上,一声细细的哨声传了进来,白郁放下了手里的茶,打开了窗子,看着对面毒楼楼顶上的人说,“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