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明月楼》人寸三

49、第 49 章

　　“小姐，你没事吧？”无韶从袖子里面拿出一条手帕递给汐儿，“刚才我给你上药的时候，你身体突然颤抖，浑身冰冷，我，我怎么都叫不醒你，听你说冷，又没有别的办法，就度一些内力给你。小姐擦擦吧，你额头上都是冷汗。”
　　汐儿接过那条手帕，绣着一朵桃花，还绣了个“汐”字，是自己曾经的手帕。她看着手里的那条手帕，说：“这是谁的？”
　　无韶愣了愣，说：“是小姐之前用过的。我跟殿下受伤的时候，小姐给我包扎伤口用过。”
　　她想了起来，救人的时候，无韶的伤都是皮外伤，自己给他上了药就随手抽出了条手帕给他包了起来。现在不能让无韶知道自己能看见了，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想起来之前的一些事儿。
　　“我想喝水。”
　　“我给小姐拿。”
　　无韶出去后，汐儿看了看外面，夜色很浓，天上的月亮很亮，像是在燕孤城里看见过的样子，这次能看见后见到的人也不是萧墨臻，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汐儿揉了揉头，她还是能听见自己跳下去的时候，阿暮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汐儿！”，不知道现在阿暮好不好。
　　记忆回来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记不清楚。比如，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模糊，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遇见的萧墨臻，还有长大以后在谷里的事，想不起来逍遥谷的样子，还有二师兄的样子。大师兄送自己的那些曲子，曲名跟调子还是有些对不上，那次在燕孤城里，也没有见到大师兄的样子，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也不知道自从自己跳崖之后，他过得好不好。
　　无韶拿了一个茶盏进来，说 ：“小姐，我给你冲了些蜜茶，已经让人去准备参茶了。”说着把茶盖打开，吹了吹递给了汐儿。
　　汐儿看着面前蜜色的茶水，像是回到之前的时候，无韶总在自己无暇之时给自己端杯蜜茶喝，她抬头看了看无韶的样子。比之前好像长开了些，不像之前那么冷酷无情，眼睛里面有了温度，有了人的样子。几年前救他的时候，年级比自己小，但就像是杀人的工具，用了好几天才让他相信自己没有恶意。
　　“无韶，你是不是看出我的眼睛好了？”
　　无韶原本是看着汐儿的脸，这时候突然低下了头，“小姐的眼睛能看见了，我不知。”
　　汐儿笑了笑，接过茶盏说：“不知就不知，无韶，我不想喝参茶，我想喝清茶酿。”
　　无韶看了看她，“小姐说笑了，清茶酿只在洛城有家客栈有，现下如何给小姐找？”
　　汐儿喝了一口蜜茶，说“既然没有，那你做什么给我喝？”
　　无韶说：“我给小姐做无欢浆。”

　　无欢浆，无韶之前在洛城的时候，有次去山里带回来了一些无欢果，粉嘟嘟的，被一个冷面杀手拎在手里。下午的时候，汐儿让他找些果子回来给村里的小朋友们吃，无韶磨磨唧唧了很久才出去，还以为他又上哪里避风头去了，结果自己还没有出门就看见他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串无欢果。
　　“出去这么久才摘了一串啊？”汐儿接过他手上的无欢果，看了看，个头倒是都挺大的。
　　“我数过了。”
　　“数什么？”
　　“村里一共15个孩子，这上面有20个果子，一人一个还多5个，那5个给你。”
　　汐儿听了笑了半天，“这位公子，谁说一个孩子只吃一个的？虽然你摘回来的无欢果个头挺大的，但是小孩子很贪吃的，你这一串都不够一个孩子吃的。”
　　对面的杀手一时无语，好半天才开口，“就给他们一人一个，你自己留5个，剩下的我去给他们分。”
　　汐儿把一颗一颗无欢果摘了下来，放在盆子里，说：“你这么凶神恶煞的，谁敢要你的果子，去取些冰糖过来，我做成无欢浆以后，你给村里的徐大夫送过去。最近小孩子染风寒的多，好多孩子不爱吃药，我往里面配些东西进去，让徐大夫给他们治风寒。”
　　现在想来，南宫玉没有醒的那几天真是最好的时光，等南宫玉醒了之后，就时常吩咐无韶出门，好几日见不到人。村里的孩子偷偷问汐儿，那个冷酷哥哥去哪儿了，汐儿也答不出来。

　　汐儿靠在床头看着无韶出了门，想着他真的能做出来无欢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一亮以后，汐儿就醒了，感觉到眼前明明暗暗的。汐儿睁开眼看见屋外的树摇来摇去的，她打开窗子，门口的无韶走了过来，“小姐醒了，我吩咐人准备早饭。”
　　“无韶，你给我做的无欢浆呢？”
　　“一会儿就给小姐送来。”
　　还真的做了？记忆里面，无韶话不多却总能在自己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煎药忘了时辰，他总会拿点儿点心过来给她，看医书看的入迷，他会拿着灯油过来，让屋子里亮堂些。自己做无欢浆的时候，无韶倒是在一边帮着劈柴，可到最后都没有靠近炉子半步，远远看着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样子。

　　那时候救他们两个的时候，无韶伤了好几处经脉，黑色的衣服看不出血，但是自己靠近的时候，血腥味却很浓。那时候他就像是一匹受伤的狼，见有人靠近拿起身侧的剑就挥了过来，自己好不容易躲开，他见一击不成便要站起来，谁知站起来一下就又倒了下去。
　　汐儿赶忙走过去问他：“你还好吧？”
　　无韶恶狠狠的看着她，“走开！”
　　汐儿被他身上的气势吓退好几步，但是，当时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可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汐儿给自己鼓了鼓气就又走了过去说：“你身上的血腥气很重，我救你吧！”然后不管不顾的就去扶无韶，无韶想把她挥开，汐儿一出手就用银针扎得他动弹不得。

　　汐儿说：“那先用了早饭，你就陪我出去走走吧。”南宫玉昨天取了一瓶血，血魔医过不了多久应该也会来，可是自己一点儿功夫都用不出来，困于此中，真的是插翅难飞了。南宫玉说岩谷峡出了事，萧墨臻本来就是北疆的将军，岩谷峡出了事，他必不会坐视不理，那么自己恐怕要想办法拖到萧墨臻来救自己了。墨五啊，你要快点儿忙完你的事情来接我啊，不然这次我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汐儿吃了早饭跟无韶出了门，出门前，无韶给了汐儿一根木棍，“盲杖。”汐儿拿了过来，说：“这盲杖看着像是玉石做的，南宫玉知道吗？”
　　“殿下知晓，我跟殿下说过了。”无韶给汐儿披上披风，接着说：“殿下今日会在药庐，但是不知道多久会出来。”
　　汐儿说：“你这样就不怕被他知道了？”
　　“无韶所做之事，殿下都知道，无韶也知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
　　汐儿拄着盲杖出了门，良国行宫，雕栏玉砌，恢弘富丽，一座行宫竟也修得像是皇宫一般。行宫里面，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侍卫众多。萧墨臻若是要来，带的人应该不会多，这里这么多人，他要怎么应付？自己只是知道他武功好，但是究竟有多好就心里没底了。南宫玉擅医不擅武，可血魔医的功夫倒是挺高的，当年二师兄被他困住，阿暮也打不赢，不知道萧墨臻能不能行。
　　无韶在她身后跟着，见她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就说：“小姐，我们去花园歇歇吧，昨天你一直在梦魇，不如休息一下。”
　　“好。”
　　汐儿看着满院子的花，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些姹紫嫣红的花了，无韶拿出来一个酒壶，递到汐儿面前，“这是答应给小姐的无欢浆。”
　　汐儿看着无韶笑了笑，接过来喝了一口，“嗯，无韶，这是你做的？”
　　“是。”
　　“你当初学的？”
　　“嗯，当初见过小姐做了一次，就记下了。”
　　“好喝。”
　　汐儿喝完，抬起头，闭上眼睛，感觉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无韶，今日天气真好。”
　　“孤觉得天气也甚好。”
　　汐儿猛的睁开眼睛，南宫玉就在附近的廊下站着，他走了过来，“小神医今日感觉如何？”
　　汐儿站起来，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南宫玉走近她，“这是孤的行宫，你在哪儿孤自然知道。孤看你神色有些疲惫，怎么不过一点血，你就受不住了？还是有孕之后，虚弱了很多？”
　　汐儿捂住肚子，说：“你今日来是又想要血吗？”
　　“小神医猜得准，今日需要多一些。”
　　“好。”
　　“今日倒是爽快，无韶，带她回去。”
　　汐儿看着南宫玉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昨天的伤口还未好，这次在昨日的伤口之上又割了一道口子。无韶拿着玉瓶一滴一滴的接着手腕流下的血，汐儿说：“南宫玉，你还不去岩谷峡，是想等着萧墨臻来牧城吗？”
　　“小神医，你想打探萧墨臻的消息吗？无妨，萧墨臻前几日在晏城遭了伏击，不过没死，北疆大帅祁镇让萧墨臻加紧回赤羽关，他是没有余暇来救小神医了。”
　　“萧墨臻会来的。”
　　无韶看着瓶子慢慢满了，用旁边的布帛把伤口包了起来，站起身，“殿下，瓶子满了。”
　　南宫玉接过玉瓶，说：“无韶，你先出去，孤有话要跟小神医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