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明月楼》人寸三

43、第 43 章

　　晚上沈青川送汐儿回去的时候说：“我这两日就住在院子里，里面还有一间厢房，我就住那儿。这几天好好陪着你。”
　　汐儿说：“二哥，我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
　　“我想给萧墨臻再写封信，我想知道当初你的事情，还有这次刺杀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如果是他做的呢？”
　　“如果是他，我就跟他和离。”
　　“好。不过过几天再写吧，这几天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不想听见萧墨臻的事情。”

　　萧墨臻带着紫珏和红绡到了晏城，住在城里最大的客栈。他让紫珏和红绡去打探汐儿的消息，自己在城里闲逛。晏城是良国和西厥的边界，鱼龙混杂，在这个地方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良国和西厥两国一直对晏城不管不顾，任其发展，城里有杀手接杀人的活儿，城里也有名医不计报酬的救人，黑暗和光明都存在于这个城里。找这种地方作为自己的葬身之地最合适不过，萧墨臻找了一家茶寮喝茶，黑色的鹰停在了他身边，一把锋利的匕首飞了过来，萧墨臻从身上摸出一块玛瑙打飞了那把匕首，鹰走了两步，然后飞到了萧墨臻肩膀上。
　　萧墨臻摸了摸它，“辛苦了”，信上说沈青川化名沈泽在南宫玉身边，前几个月沈泽帮南宫玉肃清了良国三皇子的势力，大获赞赏，是南宫玉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沈泽现在跟着南宫玉去了牧城，黑曜已经也已经去了牧城。
　　信上还说了沈泽肃清三皇子的手段，良国皇室追求长生之术，皇三子也因多次献药得到良王的青睐。沈泽在良国的时候没人知道他是皇太子的幕僚。一次，皇三子路过街边见到沈泽当街把垂死之人救了回来，一时惊为仙人，便招了此人入府，皇三子进献的药就是沈泽献给他的，沈泽说这药是他多年心血所得，虽不可长生却可延年益寿。皇三子命他也吃了一颗，拿着另一颗进了宫。谁知良王出了事，吃了之后，口吐鲜血，幸亏皇太子南宫玉救了良王，良王大怒，将皇三子以谋逆罪下了狱，皇三子入狱之后，沈泽去看过皇三子，过了几天之后皇三子就死了，奇怪的是那几天没人看过他，吃的东西也没有问题，谁都不知道皇三子是怎么死的。此事过后，沈泽就入了太子府。
　　药？萧墨臻想，怎么把汐儿的身份忘了，她连凉幽都能解，对于延年益寿应当也是知道的。沈青川想把汐儿送给南宫玉，得赶快找到汐儿。汐儿说在晏城等着自己来接，沈青川和南宫玉却在牧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汐儿不在晏城。萧墨臻让鹰飞回去。独自回客栈。
　　路上的行人在慢慢减少，萧墨臻感觉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他停了下来，“各位若是想要我的命，就一起上吧。”说完抽出软剑就向着周围杀了过去。
　　紫珏和红绡赶来的时候，就见萧墨臻的剑刚好从一人的脖子上抽了过去，血珠飞溅。他们两个赶紧过去，紫珏说：“爷，夜翅在城里悬了赏，杀你可得黄金万两，西厥权势唾手可得，城里所有的杀手聚集商议要合力击杀，事后黄金平分，权势强者可得。”红绡说：“爷，此地危险，城里根本找不到王妃的踪迹。”
　　萧墨臻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汐儿在牧城，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好走，杀出去！”杀手像是潮水，一波一波涌向萧墨臻三人。
　　“静王殿下，想不到殿下武艺这么好，我找了这么多杀手轮番进攻半个时辰，静王殿下居然一点儿都没有。”
　　“夜翅！汐儿的信你怎么得来的？”
　　“静王妃的信自然是静王妃自己写的，你现在应该知道静王妃不在晏城了吧，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晏城在哪儿。那是她在盐城写的，当时沈泽，应该是沈青川在她身边。现在他们正在牧城，沈泽准备娶她了，你的静王妃要成沈夫人了。”
　　萧墨臻一下冲了过去，阿耶鲁上前，萧墨臻一掌打开了他，手里的剑横在夜翅的脖间，“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当初逼静王妃嫁给你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有一天沈青川还会回来，把他的心上人再夺回去？”夜翅的脖子上慢慢流出一滴血，夜翅看了看，说：“你杀了我也找不回来静王妃！”萧墨臻手里的剑一动，夜翅手上一动，萧墨臻没躲过夜翅洒出的粉末，夜翅没有躲过萧墨臻的剑，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浅痕。
　　萧墨臻当即咳出一口血，“王爷！”
　　夜翅抹了抹脖子上的血，“怎么样？静王殿下，这毒可是你的静王妃做的，也算是她为你们之间的事情做的了解。各位英雄，悬赏依然有效，有谁想要我西厥的好处，就拿萧墨臻的命来换！”
　　周围新聚集的杀手又围了上来。紫珏和红绡两人护着萧墨臻边打边退，周围的杀手太多，红绡有点儿撑不住了，一不留神被一人伤到了肩膀。“红绡！”紫珏喊道。“没，没事，就是挨了一下。”红绡从下摆上扯下一块布，胡乱一裹，止住了血。
　　萧墨臻身体发软，气血翻涌之下呕出几口血，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看着眼前的杀手，对红绡和紫珏说：“你们两个，先走，去牧城找汐儿，找到之后带回雾云城，随后汐儿要怎样便怎样，要走你们也不可留。”
　　紫珏听了说：“我自小与王爷一起长大，虽是家臣，但是王爷待我如兄，紫珏誓死保护王爷！”
　　红绡又杀了一个人，说：“我本就是爷捡回来的，如今让我走，红绡不知父母是谁，只有冽霜的兄弟，如今，让我走，红绡办不到！”
　　“混账！让你们走还不走，是想本王死不瞑目么！”萧墨臻接着说：“如今，他们只要本王的命，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多两个人去送死吗！”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手里的剑刺进杀手的胸膛，一下跪在了地上。紫珏走到萧墨臻身边，一边扶他起来，一边说：“王爷，王妃还跟沈青川那个畜牲在一块，您不怕他像对张家姑娘那样，折磨死王妃？王妃还等着殿下去接她。”萧墨臻胸口的玉笛穗子露了出来，这是后来他执意给汐儿挂上的，汐儿说，有狐绥绥[1]，自己就接了一句，心之忧矣，之子无我。后来汐儿说喜欢自己的时候，偶尔又摸到这只狐狸，就说，有狐绥绥，愿与之同。狐狸慢慢走，我愿意跟它一起走。
　　愿与之同，萧墨臻取出来怀中的玉笛，抽出其中的短剑，“今日，即便命丧于此，此心依然向卿。我要看看这晏城敢不敢收我萧墨臻！”说完径直杀向了眼前的人群。

　　夜翅在城门上看着萧墨臻三人，见萧墨臻突然奋起厮杀的样子之后，从城门上冲了下去，拔出佩刀直取萧墨臻的命脉，萧墨臻感到背后森森的杀意，转身便见夜翅手握长刀从城门上下来。短剑上的血滴滴答答，这短剑锋利坚韧，可对上长刀怕是会折，折了之后这玉笛恐怕不能完整归还汐儿了。眼看长刀就在眼前，萧墨臻忽然闭上了眼睛，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汐儿了。
　　夜翅的刀风扫到萧墨臻的头发，他却见杀手中冲出一人，手上的黑色长鞭一挥，挡在他面前的人都被甩了出去。萧墨臻听到鞭子的声音，睁开眼睛看见夜翅的长刀被一条黑色的鞭子卷住，一拉，一甩，长刀带着夜翅被甩到了一边。一个黑衣人落了下来，收回黑鞭，接着向萧墨臻走了过来，那黑衣人眉间煞气重，脸上杀气也浓，像是地狱归来的恶鬼。杀手之中有人惊呼，“是，是白聆月，明，明月楼的楼主，白聆月。”
　　萧墨臻看着他走过来，所到之处，杀手都退避三舍，白聆月走到萧墨臻身边，问：“汐儿人呢？”萧墨臻迎面一阵寒意，“你找汐儿？”，紫珏和红绡过来扶住萧墨臻，紫珏说：“不知楼主找我们王妃做什么？”
　　四周的杀手蠢蠢欲动，白聆月看了一眼他们，“滚。”有一杀手不服气，说“没想到明月楼楼主对西厥权势也有兴趣，但你明月楼也不一定打得赢我们这么多人，大家一起上，我不信白聆月能以一敌百！”贪恋权势的杀手们纷纷应和，“对，一起上”“他就一个人，逍遥谷在厉害也已经退隐江湖了，大家不要怕”
　　夜翅咽下涌上来的血气，对白聆月说：“楼主既然趟这趟浑水，我西厥很是愿意与楼主结交，不论结果如何，楼主都可来我西厥。”白聆月看都不看他一眼，吹了声口哨，“杀。”四周冒出七八个黑衣人向着杀手人群过去，刀刀见血，却不伤人命，白聆月皱了皱眉，转过身看着萧墨臻，“我再问你一遍，汐儿在哪儿？”
　　萧墨臻说：“阁下不说来意，恕我不能说。”
　　“汐儿是我师妹。”
　　一边的红绡睁大眼睛，“师妹？！”
　　“阿月！”，萧墨臻看见了白聆月身后赶来的白聆初，“静王殿下，好久不见。”
　　“大公子。”
　　白聆月说：“我师弟冒昧了，不过，汐儿确实是我们师妹，我们此来也是为了汐儿，静王可知她在哪儿？”
　　萧墨臻说：“我知道，汐儿是你师妹？我从未听说逍遥谷有四位弟子。”
　　“汐儿是我师父最小的弟子，当做女儿疼的，我们逍遥谷一直没有对江湖上说过此事，因此无人知道。不过，你手里的剑就是汐儿的吧，这玉笛是阿月特地找人给汐儿做的，放了一把剑在笛身中，玄铁锻造，剑刃锋利，不易折，本是让她防身用的，但是这个丫头总用这剑去割药圃里的草。我是前几日去了燕孤城才知道静王妃额角有个红羽的印记，汐儿也有的，小时候汐儿受伤，家师为了遮住疤痕给她纹上的。阿月派人查了静王妃得知她是被一个叫沈青川的人三年前从洛城带回来的，带回之时昏迷不醒，我逍遥谷在洛城外的青翼山中，三年前，汐儿外出遭人所害，掉落山崖之后踪迹全无。不知这些能不能说明静王妃就是汐儿。”
　　白聆月在一旁说：“说这么多干什么，汐儿到底在哪儿？”萧墨臻听完白聆初的话，刚想说话，心头一阵翻涌，又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白聆初跟着紫珏二人将萧墨臻送回了客栈，红绡说：“大公子，我们王爷怎么样？”白聆初收回手，说：“没事，我给他吃了解毒丹，一会儿就能醒了。”
　　紫珏和红绡担心外面的杀手太多，白聆月应付不来，一直往门口看，白聆初看了看二人，说：“不必担心阿月，逍遥谷虽闭谷谢客，明月楼余威仍在，以阿月的功夫，哪怕再来一倍也能应付。现在烦请告诉我，汐儿在哪儿？”
　　紫珏说：“大公子说王妃是你师妹，但在北疆这地方，七八成的人都知道王妃额角有红羽印记，王爷手里的玉笛也是王妃经常把玩的，王妃的身世我们的确不知，沈青川带了王妃回来不假，但，但王妃不一定是令师妹只有这三点恕我二人不能随意告知王妃下落。再者，我们王妃一点儿功夫都没有，若是大公子的师妹，当真一点儿功夫都没有吗？”红绡在一边拽了拽紫珏的衣服，“大公子给王妃把过脉的。”
　　白聆初说：“红绡姑娘说的是，我给静王妃把过脉，她经脉断了七八成，你们可知为何？当初汐儿在谷外救了良国太子南宫玉，谁知南宫玉倒打一耙，看上了汐儿，更想要汐儿的血追求长生之术。那天，汐儿为了救我三师弟耗尽周身功力重创南宫玉，她已是强弩之末，如何能抵挡南宫玉，而我与阿月赶到之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汐儿跳崖。当时正值冬日，她一个没内力的姑娘，无人疗伤，寒气侵入经脉，才得了寒症，冬日亦或是天寒之时寒症，浑身冰冷，往她身上盖多少棉被都无济于事。”
　　红绡看见白聆初的眼睛微微有些红，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汽，白聆初拿出一封信，接着说：“这封信是静王妃所写，我当时不在谷中，师弟传予我时，因我行迹不定，所以好几日后才到我手中，我看这字迹有些眼熟，打开一看，才明白。这信中的医治之法乃是汐儿在谷中研究所得，谷中医书之中尚有此法的记载，我现在就可让人送来。”红绡看了一眼书信，“这是王妃为了医自己的眼睛写的，好像是为了疏通经脉。因为王爷怕有事，王妃便写了一封信给您，若此法可行便要自行医治了。”
　　白聆初点点头，“还有，凉幽的药引中是否加了汐儿的血？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这药引中混杂着十数种珍稀药材，有几种只在我逍遥谷中有，本以为是王妃因缘际会所得，今日方知，她又是用自己的血救人了。我既然说静王妃就是我师妹，那么就已经确定了。二位为了保护她的心我知道，我白聆初也不是江湖上的险恶之徒，汐儿的踪迹到底有何不可言明？”白聆月推门而入，看了看屋里，“还不知道汐儿在哪儿？”他大步走了过来，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一下架在萧墨臻脖子上，“汐儿在哪儿，不然我就要他的命！”
　　刀下的萧墨臻动了动，睁开眼，正好看见脖子上的短刀和凶神恶煞的明月楼楼主。白聆初把刀拿开，“冷静点儿，外头解决了？”
　　“嗯”白聆月收起了刀。
　　“静王殿下，你既然醒了，那么汐儿的下落？”
　　萧墨臻坐起来，“我可以说，但我也要去。”
　　白聆初说“你中了毒，即便我给你吃了解毒丸，也要好好修养，你五脏受损，不宜颠簸。”
　　“汐儿现在在良国，大公子，汐儿现在根本不认识你们，即使去了，汐儿也不会相信。若是带着我，汐儿恐怕还会听你们两句。她现在危险的很，若是耽误得起时间，你大可跟在我后面一起去，若是耽误不起，现在医好我，我们一同去良国！”
　　白聆月说：“你以为离了你，我们就找不到她吗？”
　　“找得到，明楼里面什么消息得不到，但经过沈青川一事，汐儿必不会跟你们走，否则你们大可直接去良国找人。大公子，他国之地，即使逍遥谷势力再大，能与一国相抗衡吗！”
　　白聆初叹了一口气说：“你说得对，汐儿此时目盲，即使知道我是谁也不会跟我走了。阿月，让月影进来帮忙，我需要一日时间，明天此时，一同出发。”
　　萧墨臻说：“我府里已经有人去了良国，不必担心汐儿安危。”

作者有话说

　　[1]诗经 卫风 有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