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明月楼》人寸三

37、第 37 章

　　第二天，汐儿醒了以后，一点儿都不记得昨天是怎么睡着的了。

　　这时候沈青川推门进来了，看到汐儿正坐在床上，“慕慕，醒了怎么不下来，昨日是不是太累了，吃完饭就说困。”

　　“沈二哥，我有点儿不知道时辰，现在很晚了吗？”，汐儿想可能真的是太累了，从到燕孤城以后还没有这么一天都在马车里待着呢。

　　“现在还不算晚，申时刚过，是我疏忽了，忘了慕慕看不到，也忘了往你房里放个小铃铛叫你。下次我会记得。”

　　汐儿洗完脸就清醒很多了，原来在沈家自己屋里是有个小铃铛，每天卯时沈青川起来以后就在外面摇一摇，汐儿就能知道时辰。现在自己出门在外，萧墨臻也不在身边，得自己记时辰了。

　　沈青川给她拿上来了早饭，她和沈青川坐在桌边一起吃饭。

　　汐儿说：“跟你一起的那个护卫不吃吗？”

　　“他已经吃过了，出去买点儿东西，我们一会儿还要赶路。”

　　“嗯，沈二哥，你派人告诉将军府的人我去燕威关了吗？”

　　“我已经通知幻意姑娘了，她让你路上小心，还说她会通知静王的。”

　　汐儿点了点头，“那就好。”

　　汐儿跟着沈青川走了三四日，期间沈青川又告诉她将军府的人已经把她去燕威关的事儿告诉了萧墨臻，萧墨臻说他前方战事有些紧张，在燕威关等着她过去。汐儿才放心跟着沈青川继续走。

　　可是，每每吃完晚饭之时自己都会觉得困，接着就一点印象都没了，这种情形有点儿像是喝了千日醉。

　　又过了几日，汐儿感觉到路上的风沙越来越大，在马车上就问起沈青川，还有几日能到燕威关，沈青川说还需要两日左右。

　　汐儿想，萧墨臻率领大军到了燕威关之后给自己写信，一共才花了三天时间，如今起码过了五日左右，这时间不太对。

　　“沈二哥，今天我们在哪儿休息？”

　　“慕慕累了？”

　　“没有，就是有些饿了。”

　　“午时我们就能到婺城了，那儿有我一位朋友，如果我单独面对萧墨臻还是没有胜算的，他武艺很好，所以我找了他同我一起去。”

　　婺城，应该是夏大哥的管辖的地方，有次听双儿提到过他们一家三口去婺城参加了疾风营里一位将军的婚礼，双儿说婺城是北疆最大的一个城，城里各国人都有，很是繁荣。

　　夏大哥的驻守之地在赤羽关，赤羽关离婺城不远，为什么到了婺城，这离萧墨臻镇守的燕威关要远。沈二哥真的要带自己去的是燕威关吗？

　　“沈二哥，我听说婺城是疾风将军夏荇的管辖之地，我们怎么会走到这儿？”

　　“慕慕居然知道婺城是夏将军管辖，刚才忘了跟你说，我那位朋友是疾风营一位将军。带着他，萧墨臻也会看在疾风营的面子上，可能不会再次要我的命。”

　　“是这样，你那位朋友认不认识夏荇将军身边的张副将，有次夏大哥派了张副将给萧墨臻送了三坛好酒，张副将还跟我讨要了治疗皲裂的药方。”

　　“大概认识吧，等他到了我们可以问问，马上就能到了。”

　　午时，沈青川让阿耶鲁陪着汐儿上楼休息片刻，自己在楼下等着人。

　　午时三刻，进来一个男人，沈青川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说：“怎么迟了三刻钟？”

　　“路上甩人耽搁了。怎么样，先生可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了？”，来人正是陆远，良国太子南宫玉的侍卫统领。

　　“身后的尾巴甩干净了吧，别跟着我们一起回了良国。”

　　“自然，我做事先生放心。不过这两日北疆几座城都不太平，进出查的严，恐怕不易出去。”

　　“看来萧墨臻已经知道自己的王妃丢了，满世界找人。婺城人口众多而且杂，最易混出去，一会儿易一下容就能出城了。”

　　“先生真的把萧墨臻的王妃拐了来？那王妃不是跟萧墨臻恩爱非常，怎么会跟先生来？”

　　“这就是我有用的地方。好了，没有时间跟你细说，殿下还等着我们呢，先出城再说。”

　　汐儿在房里走来走去，沈青川在说谎，夏大哥身边的副将里没有姓张的。他不是要去燕威关，到底要去哪儿？还有门外的那个西厥人，沈青川怎么会跟西厥的人有关系，一路上阿耶鲁也很听沈青川的话，但也有几次，自己听到阿耶鲁说什么王，什么殿下。

　　汐儿正想着，就有人推门进来了，是沈青川。

　　“慕慕，我们一会儿就可以走了。你怎么不休息一下，一会儿又要赶路。”

　　“我不累，你见到你的朋友了？”

　　“嗯，一会儿他跟我们一起走。现在人已经在楼下了。”

　　“他不是疾风营的将军吗？就这么擅自跟我们走，不怕夏大哥军法处置？”

　　沈青川走过去倒了一杯水，“慕慕，他现在是休沐，等我们到了冽霜的地方，他也可以直接在那儿，北疆三位将军的将士不分彼此。来，再喝点儿水，我们要走了。”

　　汐儿拿过杯子，停了一下，是千日醉的味道，很淡，汐儿喝完以后，说：“沈二哥，将军府的人后来又给你传过信吗？”

　　“还没有，慕慕想带什么话给将军府的人？”

　　“哦，我就是担心嫂嫂的胎不稳，我走得匆忙，嫂嫂还要喝几天汤药才能好，不知道幻意有没有记得。”

　　“这是小事儿，我让人去问一下就好。”

　　“嗯”，千日醉的药性要上来了，汐儿说：“我有点儿困了，沈二哥，我们现在就要走吗？”

　　沈青川走到她身边，“现在走，你要是困我扶你去马车上睡。”

　　汐儿点了点头之后就趴在了桌子上。等了一会儿又有人进来了，是个陌生的男人，那人说：“可以走了？”

　　沈青川说：“还要再等一下，这次放的药少，可能要等她多睡一会儿。”

　　那人又说：“你这是不忍心？直接打晕带走就行了。”

　　沈青川说：“打晕带走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给殿下做事，不是我说你，陆远，做人不要总想着暴力解决问题，要用脑子。”

　　那人轻笑了一声，“她要是知道你动什么脑子了，你说她会怎么样？”

　　沈青川说：“她不会知道的，这个女人太善良，以为这世上没有恶，呵，怎么可能没有恶，无非是她周围总有人护着她，让她可以一直这么单纯而已。”

　　沈青川看着桌上的汐儿，突然想到之前在沈家，汐儿也总是这样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他接着说：“之前，我觉得她这样很好，有的人看着就干净、纯粹，总能给人一种天下皆白的错觉。现在我也觉得这样很好，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好骗。所以说，人啊，还是该见识见识人性的恶，否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哈哈哈，沈先生，我就是喜欢你身上这种狠劲，那我们就等一下。”

　　桌子上的汐儿趴在桌子上安静听完，是自己没想到，沈青川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这样。之前他说的话都是骗自己的？沈青川要到自己去哪里，跟他一起的是西厥人，难道要去西厥？还有刚才那个人说的殿下是谁？幻意呢，沈青川应该不会找人告诉幻意自己出城了，她在燕孤城里肯定急坏了，还有萧墨臻，他知不知道自己不见了？

　　如今，自己看不见，周围也没有帮手，沈青川太了解自己，要是贸然要什么东西，恐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一路上白天在马车上赶路，晚上的时候住客栈，燕孤城里凉幽一事，北疆十三城的人都知道墨玉将军的夫人目盲且额角有朵红羽的印记，一路上并未听到有人注意到自己。沈青川竟然敢让自己抛头露面的住客栈，是遮颜霜。

　　刚开始在沈家大宅的时候，所有人都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说自己狐媚，仗着自己容貌昳丽，整日与二少爷厮混，自己就跟沈青川要了些东西做了遮颜霜。

　　抹了之后沈青川说，真像是个普普通通的丫头，额角的红羽也没了。

　　是沈青川，是他用遮颜盖住了自己的样子。这东西只有六个时辰的效用，他是什么时候给自己抹上的？

　　一边的沈青川放下手中的茶盏，说：“差不多了，陆远，抱她下去吧。”

　　原来那个人叫陆远，汐儿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那人却没有走，随后听他说：“先生，我听说这静王妃可是长得倾国倾城啊，怎么我怀里这个这么丑。”

　　沈青川转过身，说：“那是因为我用东西把她的脸遮起来了，不然你以为我们能顺利到婺城？”

　　“先生，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殿下不知道的药，从你为殿下效命开始，除了给殿下出谋划策之外，送了殿下不少药方了吧。”，陆远一边说一边抱着人往外走。

　　“我有多少取决于你怀里这个女人，她只要信我，我想要多少有多少。”

　　“长生之药也有？”

　　“这个没有，她说过没有长生不老的药，只能延长人的寿数。”

　　“那殿下怕是要失望了，几年之前，殿下好不容易寻得一方法，但是用作药引的人却死了，殿下伤心了好一阵。”

　　“带回去这个可以帮殿下拿回很多东西，殿下应该会开心的。”

　　汐儿被放在了马车上，沈青川又用被子整个把她包了起来，马车里只有沈青川和自己，陆远和阿耶鲁在外面驾车。汐儿躺在被子里，思来想去自己都不好脱身，早知道就该先把眼给治好。

　　不行，还不能跟沈青川摊牌，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能莽撞。先要把眼睛治好，现在没有人帮忙，那就自己来行那疏通之法。先弄清楚他们一行人要去哪儿，西厥人跟良国在跟云国打仗，听他们所言必不会去两国的都城，那么去的就有可能是前线，去前线要想办法联系到萧墨臻或者夏大哥。

　　燕孤城里的事情，萧墨臻早晚会知道，他听到那个本子的故事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希望他不要觉得自己会去南嘉就好。

　　萧墨臻不会坐以待毙，他肯定也会想办法找自己，整个北疆中恐怕都会帮着找自己，当务之急是要知道自己脸上的遮眼霜什么时候效果减弱，自己看不见别人，只能指望别人看见自己了。一定要拿到银针，上次白聆初留下的药丸还有许多，只能靠自己了。

　　“先生，马上就要到西城门了。”，马车外面的阿耶鲁说。

　　“知道了。”，沈青川摸了摸汐儿的脸，“颜色又淡了，慕慕，该抹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