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明月楼》人寸三

34、第 34 章

　　汐儿终于收到萧墨臻的信，信上说，他已经到了燕威关，这边的天气要比燕孤城冷的多，幸好之前在这儿驻守过，好多东西都准备好了，不用担心他。

　　后面就是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急着治眼睛，逍遥谷的回信他已经知道了，等事情有把握了或者等他回去再治，让她听姚瑶的话，有事情不能自己随心所欲，要跟人商量一下。

　　最后，赛赛说：“王爷让给夫人带句话，‘等我回去’，信念完了。”

　　“嗯嗯，赛赛，给我准备下纸笔，我要回信。”

　　汐儿把赛赛赶了出去，自己坐在桌边给萧墨臻写信。

　　墨五：
　　六日未见，甚是想念。

　　你不在，我每日都会跟嫂嫂出去转转，前几日去了观音庙，我是去还愿的。在我看见燕孤城夜空的那天晚上，在心里许了个愿，希望凉幽快点儿过去。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眼睛以后恐怕医不好了，所以还许了个愿，希望以后还能看见燕孤城的天空。现在两个愿望实现了一个，我在观音庙里跟菩萨问，下一个愿望什么时候能实现？观音庙里的钟声响了三声，我觉得菩萨肯定是在告诉我，在三个月后我就能看见。

　　如果三个月后能看见的话，现在就该准备治了，墨五，你就答应让我治吧，菩萨都说了可以好。

　　汐儿

　　等萧墨臻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看到最后默默笑了笑，汐儿八成又在胡说，两个愿望是真，不过菩萨的事就有待商榷了。

　　眼睛的事情的确需要好好问一下逍遥谷的白公子，现在连他们谷里的人都等不到回信，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黑曜在洛城中数月，找不到逍遥谷的位置和入口，那日送信也只是送到了洛城逍遥谷开的药店中，黑曜跟着药店中的人，最后也失去了踪迹，逍遥谷到底是什么地方，几年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事要闭谷。

　　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汐儿吾妻：

　　我在燕威关，每日都很想你。

　　你的眼睛，菩萨说了不算，逍遥谷的白公子说了才算。府里没有艺术好的大夫，绿芝的医术还是跟蓝羽学的，蓝羽师从药王谷，绿芝没那么快学会。

　　我今天看你的信，突然想到一件事，汐儿，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如果，你说的合我心意，我就可以让你治眼睛。

　　等我回去，我再带你出去。

　　墨五

　　萧墨臻用了好几日把这封信用木板刻了出来，装在一个木匣子里送了回去。

　　那边汐儿一边急着等萧墨臻的回信，一边也急着等逍遥谷的回信，都是姓“萧”的。

　　幻意下午的时候又给汐儿看了她新写的本子，本子里是位学医的贫苦姑娘和知府家的少爷。

　　汐儿听着听着就觉得耳熟，“你这是把我跟萧墨臻的事写成了本子？”

　　“是啊，王妃，市面上好多本子里都有医女和王爷的爱情故事，我看了几本，觉得写得太肤浅了，不如我自己写得好。不然我给您念几本市面上的本子，我带了几本过来的。”

　　“不用了，怎么突然就写起我们两个的故事，那些人不怕被王爷查了么？”

　　幻意把几本本子拿了出来，“王爷怎么会查，当初就是王爷授意的。”

　　汐儿一脸惊讶，“他授意的？授意写自己的故事？”

　　“嗯。当初王爷刚带您来燕孤城的时候，城里好多女子心都碎了，自发凑了钱让写本子的书生多写写王爷的风流韵事，也许您知道之后就离开他了。谁知道这事被王爷发现了，他说他就喜欢会医的姑娘，于是城里写本子的人就都开始写医女和王爷的故事，那些喜欢王爷的女子呢也都去学医了，一举两得了。”

　　幻意翻了翻手里的本子，“呐，我给您念一段，那女子眉心有片花瓣的胎记，墨王爷一看便心神荡漾，发誓一定要娶下这位女子，”

　　“你等等，我眉心没有花瓣，而且为什么看见个胎记就心神荡漾，萧墨臻是个色鬼吗？”

　　“王妃，这怎么敢真有人写额角上有红羽的印记啊，那不是摆明把王妃写出来给别人看啊，王爷不会允许这种事儿发生的，连一点露骨的写法都不许有。燕孤城距离雾云城比较远，大家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就喜欢了王妃，所以就治好依靠胎记，纹身之类的了。对了，王妃，你能跟我说说你跟王爷的事吗？”

　　“你想从我这儿套话吧？”

　　“哪儿有啊，就是如果没个正经的相遇相知相爱，那就治好委屈王爷当个色鬼了。”

　　“那你为什么不趁着王爷在的时候问他呢？分明就是他不好惹。”

　　“王妃，问王爷的话，他肯定会说是王妃你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不然他多没脸，所以这件事不能问他。王妃，你到底怎么跟王爷认识的？”

　　……

　　姚瑶进来的时候，汐儿正讲到自己终于治好了柳云帆回了沈家。姚瑶一进来就看见地上一地的瓜子壳，幻意抓着一把，一边嗑一边给汐儿剥，她看着幻意进来了好一会儿也没出去就猜到肯定又在讲故事，谁知道讲故事的事汐儿。

　　“讲到哪里了？休息一下吧。”

　　“夏夫人，王妃刚讲到她救了柳云帆柳将军。”

　　“哦？汐儿也认识云帆？”

　　“嗯，就是因为救他我才认识的萧墨臻。嫂嫂，柳将军是哪个营的？他不是跟着萧墨臻的？”

　　“云帆是苏牧手下的将领，前几个月墨玉回来之后不久，他就回去了，听说还带着位年轻公子一起。”

　　“应该是陈嘉。”汐儿忽然想起雾云城柳府里那位好心肠的管家。

　　姚瑶说：“不管是陈嘉还是李嘉，你们两个都得出来走走了。”

　　“两位夫人，有没有兴趣跟我去我们写本子的地方看看？文汇楼，楼里有写本子的、买本子的，出钱让人现写也是可以的。”

　　因为汐儿的脸城里多数人都认得了，所以她出门不得不戴上了面纱，额角的红羽也被药水遮了起来。三个人这才出了门。

　　文汇楼有五层，第一层供行人歇脚吃饭，第二层就是本子的场子，第三层是偏文学著作的，第四层是各种各样的书，可以供人们借阅，第五层是文人们交流文章的地方。

　　别看燕孤城小，城里也是出过状元的，文汇楼就是那位状元出钱盖的，是城里最有文化的地方。大人也经常带着自己小孩来看看，耳濡目染的，希望也能出个状元探花的。至于为什么这文汇楼里有一层是本子的场子，幻意说，那位中了状元的公子曾经也写过本子，靠着写本子赚了些钱，与自己的妻子相识也是因为妻子读了自己写的本子，所以就有了那么一层。那一层还有个别名，叫做，相思明月，正是因为那状元公子的妻子叫做明月，他便取了这么个名字，有些人觉得文汇楼这个名字不好听，直接叫相思明月楼的人也有。

　　汐儿刚上二楼就听着人声鼎沸，幻意说，这一层装饰最好，中间还放了一颗相思树，有情人也可以写些心愿让人挂到树上去。各个本子的摊子就围着相思树摆，越靠近相思树的摊位质量越好，价钱也贵些。这一层里，大家都是写本子的同行，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太坏的人进不来这里。

　　汐儿挽着姚瑶，小声地说：“嫂嫂，我们找个人给夏大哥也编个本子，就写江南女子跟边疆大帅。”

　　“我跟阿荇自幼相识，后来他才去从的军，否则江南的女子要怎么认识边疆的大帅？”

　　幻意在一旁听了，说：“怎么不能遇见，那天上的仙子都能跟边疆的厨子相识，难道江南比天上还远？”

　　汐儿说：“怎么还有天上的故事啊？”

　　“夫人，这儿什么故事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汐儿在一旁听着了一个绝世女神医的故事就站住不动了，姚瑶也站住陪她听了一会儿。过了会儿汐儿就拉着她走了，“怎么不听了，那位女神医刚救了一村的人，马上就要遇到她的真命天子了。”

　　“这说的才不是女神医呢，我都做不到的事情，再说夜铪是什么毒，我怎么都没听过？”

　　“你怎么可能都知道，这就是个本子，听听就好，不必太认真了。”

　　“夏夫人说得有理，夫人，这儿的故事都是虚构的，你就当听个乐就好。”

　　汐儿之后又听了几个女神医和权贵的故事，发现再说她和萧墨臻的还不多。只有一个摊位在说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大夫和一个穷困潦倒的男秀才的故事，汐儿在一旁听了许久。

　　那本子里女大夫姓木叫木溪，秀才叫沈泽。沈泽外出之时救了躺在溪水边的木溪，原来木溪因为家中要把她卖了换钱才想着投湖自尽，可是被水冲到了下游。

　　沈泽知道后就把木溪带回了家中照顾，两个人日久生情。木溪凭借着自己会点儿医术就到附近的药房谋了一份差事，沈泽则在附近的书院里当教书先生。

　　有天，木溪出城接外出归家的沈泽之时，不小心冲撞了城里大户的车架，马车上的名贵花瓶都碎了，那大户让木溪赔钱，不赔钱便以身相许。沈泽和木溪为了凑够那五百两银子，木溪接了给兵部侍郎公子治病的活计，沈泽则又去找了一份当先生的差事。

　　木溪在那兵部侍郎家里给大户的公子治病，公子的病治好了，那公子却看上了木溪，那公子跟木溪说喜欢她，想娶她做小妾，木溪却说，即使是正妻，也不愿意嫁给他。幸而，那兵部侍郎并未赖账，反而多给了木溪一百两银子。

　　自此后，那公子时常来骚扰木溪，沈泽不胜其烦就与木溪商量成亲。谁知成亲前，沈泽被人诬陷杀人，下了大牢，此时那公子又来找木溪，给木溪许下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彼时，木溪正为沈泽的官司东奔西走，木溪好不容易进了大牢见到了沈泽，却是带来了沈母去世的消息，沈泽悲痛之下责怪木溪为什么不在身边，木溪却不说话。

　　沈泽心灰意冷，最后沈泽还是被判了死刑。临刑前，那公子来找沈泽，说污他杀人的就是自己，只要沈泽死了，那么木溪就无依无靠，随那公子怎么摆弄。沈泽发疯一样咒骂那公子，那公子就在牢门外看着他笑。之后，沈泽就被杀了头，木溪就在沈泽死的那天穿了嫁衣，嫁进了那公子的府里。

　　那说本子的人说到此处就没了，周围的人问他后来怎么样了，那说本的人说，写本子的人就写到这儿了，之后如果出了新的再说。

　　姚瑶听完，说：“哎，居然是个悲剧，不知道木溪嫁给那公子之后如何，那公子待木溪又如何？”

　　幻意说：“这世上难得有情人，却总有棒打鸳鸯的人在。”

　　姚瑶看了看一声不吭的汐儿，晃了一下手臂，“怎么了？”

　　“没，没事，听得有些入迷。”

　　汐儿跟着姚瑶又走了几个摊子，却听不进去任何本子了，那本子分明就是在说雾云城里的事情，汐儿还记得最后一次见沈青川的时候，他叫她静王妃，他说他再也不想看见自己，她还能记得那天沈青川的哭声，一声一声都砸在她心里。

　　又路过一个摊位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慕慕”，她当时恍惚了一下，四周听了听，又没有了，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等转累了，她们三个就下楼吃东西，姚瑶和幻意去看有什么吃的，汐儿一个人在包厢里面等人，突然听见了门开的声音。

　　汐儿冲着门口说：“嫂嫂，点了什么东西吃？”

　　结果没有人应，汐儿又听到关门的声音，心下觉得不妙，刚要叫人，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了一声，“慕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