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不知晓

33、春夜喜雨

　　春日的天气自是让人捉摸不透，方才在那桃叶渡倒是天朗气清的样子，用晚膳时，却忽然下起了雨。

　　既然诗上说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既如此，那便全当是个吉兆好了。

　　这边刚刚用完晚膳，沈衍便还想拉着林渊、林羡再详谈下午没议完的部分。

　　“不去不去，听了一下午耳朵都倦了，我还要去琢磨琢磨我最近新得的一副棋局呢！”林羡摇着自己那把扇子走了，不是画着千里江山图的那个，又是哪个？

　　“衍弟，不急不急，过两日等问渠、清如来了，再讨论也不迟。”林渊打着圆场。

　　“渊兄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

　　“大哥，我晚上没有什么安排，不如大哥给我讲讲吧。”沈昀倒是很想继续聊下午的话题，这便赶巧了，只见他们兄弟二人一道去继续讨论了。

　　“阿姐，你拿着这些罐子做什么？”月许看着南洲搬来好多罐子，她估摸着一定是与吃的有关。

　　“松花酿酒，春雨煎茶，阿姐是要去等点这雨水，用来煮茶呀。”

　　“那一定好喝的！”阿虞别的本事不厉害，一张小嘴总是甜甜的。

　　“阿姐，我们来帮你！”那三个肚子鼓鼓囊囊的便要拿着罐子来帮。

　　“阿姐不用你们帮忙，你们这半日未见，大概有好多话要说吧，再说了，你们三个鬼机灵哪里喜欢做这种耗费时间的事情，去吧，阿姐自己来。”

　　听南洲这么说，也深知自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指不定来帮忙最后成了倒忙。三个小丫头便一溜烟跑进了房间，这半日三人分兵两路，自然少不了要好生交换一下今日的新鲜事。

　　“阿虞，阿虞！今日思枫可有什么趣事讲给你？还有陛下赐给温神医的新宅子可好看！你今天可遇着尽澜了没有！”相宜这一股脑倒是让阿虞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回答了。

　　“慢慢说，慢慢说，你们看今日这春雨啊，怕是要下一整夜，咱们可有的是时间，而且啊，下雨天最好睡懒觉了！”月许转身又去拿酒，倒入酒杯：“不如我们一边聊，一边喝着呛呛酒，顺便听着雨声？”

　　“还是阿月你有情调。”阿虞竖了个大拇指，真诚夸赞道。

　　“承让承让。”

　　“快说说思枫那边吧！”相宜急着问阿虞，本来她们也想去看看思枫的新宅子的。

　　“对了对了，我今天是去看了思枫和温神医的新宅子，可好看了！虽然不是特别的大，但是十分温馨！院子里种了好几棵枫树呢！还有海棠、茉莉、桂花、桃花，好多呢！种满了整整一个院子。别的倒是收拾地简单干净，还有思枫开辟了一个书房，也不对，可能叫药房合适些，正在苦心钻研那些药物呢！”她一口气说完，觉得有些累，便拿过酒喝了一口，到底是不解渴的，相宜又重新递给她一杯茶，大口灌下去的阿虞继续开口：

　　“尽澜姐姐，她今日倒是不在思枫那儿，她啊，今天去行侠仗义了！”

　　“怎么行侠仗义了？”相宜觉得好奇极了，脑海里似乎都已经有了姜尽澜执笛的三分侠气的画面了！

　　“还不是那小郡主吗！又是仗势欺人去了呗，不知道倒霉的又是哪家小姐！后来啊，尽澜姐姐本来是要来的，路上恰好碰上了这桩事，就行侠仗义了呗。说起来这小郡主每次被尽澜姐姐惩治，总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好让别人以为她有多大的委屈呢！真是再烦人不过了！不过啊，尽澜姐姐哪吃这一套，直接跟小郡主说她不吃这一套，要哭去别处哭去，少在这儿丢人。”

　　“尽澜真的太帅了！真是女中侠客！”相宜由衷赞叹，再对喝酒的那人：“阿月，我要是能和尽澜一样这么厉害就好了！”

　　“阿相，勤加练习，我十分相信你。还有啊，我以后可靠你了，将来我就负责跑得快些，不拖后腿就成。”

　　“咦，那你们中午是在哪儿吃饭的？新宅子哪有这些准备？”月许可以说是非常符合爱吃的本性了。

　　“我本来以为也是要出去酒楼吃的，结果思枫竟然会做菜了！而且做得还分外家常可口，我吃的比温神医都要多些呢！”

　　“想来思枫虽还未嫁，但已开始享受这洗手作羹汤的乐趣了，她这段姻缘啊，怕是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心生羡慕呢！”相宜将自己空了的酒杯推给月许，又顺手帮阿虞续上了茶。

　　“快讲讲你们那边，不过书会没什么意思吧！”阿虞彼时也曾去过一两次，只觉得没趣极了，还不如去看那些小姐们斗嘴来的解闷些，虽然说要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可是尽澜姐姐在的时候，就好多了，既自在，又能看戏。

　　“嗯，那我就直接说今日这书会的结果吧，就是今年的科举会改，届时不限男女、不限年龄都可以参加科举，高中的话，女子、孩童也可入朝为官！”相宜省去了那些，想来阿虞也不爱听。

　　“那可真是太好了！”阿虞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只觉得有才之人如此，自是再应当不过了，由衷地开心。她看看一直未多言的月许，好奇：“阿月今日怎么话少些？”

　　“嘻嘻，因为我要多喝点酒啊！还有嘛，就是后面会建更多的官学，让平民子弟也有机会读书。”

　　“啊！这就是祖父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来着？”

　　月许一边斟酒，一边回她：“有教无类。”

　　“对对对！那今日你们可就没有旁的好玩的吗？那我今日倒是遇见的趣事多一些的！”

　　“不过，倒是有一桩。”月许说到这儿故意卖了个关子，朝相宜看了一眼，示意她来。

　　会意的那个：“今日啊，我们在书会上替哥哥物色到嫂子的人选。阿虞，可能猜中？”

　　“啊？衍哥哥？我可想不到！不对，去书会的除了你们俩、南洲姐姐，便只有一个了！清如姐姐？！”

　　“正是。”月许笑道。

　　“阿虞觉得如何，清如姐姐与我家哥哥配是不配？”相宜也笑着看她。

　　“配！你们不说我还不觉得，他们都喜欢读书，整日里说的那些都是差不多的！你们不说我还没觉得，现在再仔细一想！真的是般配！”

　　“那你们俩可跟衍哥哥说了？”

　　“当然没有。”那两人一脸理所当然。

　　“那可怎么办，清如姐姐追衍哥哥？我看不成。衍哥哥追清如姐姐？我看更不成！”想着便犯了难的阿虞直嘀咕：“这可好难啊！”

　　“好了阿虞，可别操那么多心了，我们等着看便是，自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我可觉得清如姐姐和我家哥哥自是有缘之人！”月许见她拧着眉头，安慰道。

　　“那你们就没有什么推波助澜的想法了吗？”阿虞也是笑嘻嘻的，哪能啊，这样她们三人可就没有乐子了！

　　“三日后，清如姐姐可是要和问渠哥哥一起来府上的。”相宜也不卖关子了，脸上也是一脸笑意。

　　“我就知道！那你们要如何帮！快告诉我，我也好打个帮手。”

　　月许拎了拎已然空了的一壶酒，一脸可惜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哥哥和清如姐姐不需要我们帮，他们多交流一番，自是能意识到对面之人是知己了。所以啊，我和阿相决定在离开金陵前，要多给他们制造见面的机会。”

　　“也是也是，啊？你们已经有走的打算了吗？”阿虞前不久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便是沈衍、沈昀、沈南洲都会留在金陵，衍哥哥、阿昀是要等着八月的秋闱，南洲姐姐过几日也要被接入宫中。坏消息则是月许和相宜要离开金陵，继续去四处游览了。

　　“嗯，再过些时日，等科举这件事有个定论了，我便要和阿相继续去四处玩了。”

　　“我好舍不得你们！阿月！阿相！你们走了我便少了好多乐趣了，还有！我也好想跟你们一起去啊，但是我不想离开家了。”之前吵着闹着要和赵柏生、林渊一起去淮城的小姑娘，虽然觉得这一路甚是有趣，但是到底是个恋家的小姑娘，回来后便再也不想离家了。

　　“没事的，阿虞，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看九月思枫成亲，我们肯定要回来的！”相宜安慰这个一会开心一会又犯愁的。

　　“还有，到时候啊我们会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还有阿相新的话本子。”月许觉得再没有能比美食美酒和好故事更能安慰人的了。

　　“也是也是！”本来还在苦着脸的小姑娘闻言便也开心了起来，大智如愚，我看倒也不是，善良活泼，本性纯良，才能活得如此一般真诚、快乐。

　　这雨势虽然小了起来，但到底没有停歇的意思，一场雨过后，空气都分外地清新一些，只是可怜了一些春花，还没来得及向世人绽放美丽，却被春雨无情打下。要行变革之事，总是不免有反对的声音，但正如彼时他们几人说的那句“道虽迩，不行不至，行则必至，做则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