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空》清孤不等闲

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一上午，又是打扫寝室，打扫教室，又是开学典礼还有发书，一众学生都折腾得够呛，终于到了可以去食堂吃饭的时间，一个个都像八百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往食堂冲去。霍却非常之想加入他们的行列，可惜硬件设备不行，只好等着柳程妈妈带饭回来投喂他。一扭头，发现姜浔又没走。
　　“姜小弟，再不去食堂就没饭吃了。”
　　“不是说中午之前交上检讨吗？”姜浔看着他“你自己去？”
　　霍却想起了那杀千刀的两千字，和隔了整整一栋楼的教务处果断往姜浔身上扑。姜浔扶住他闪身一躲：
　　“叫一声大哥听听。”
　　霍却一滞，笑骂道“姜浔你幼不幼稚！”占了他一回便宜还非得占回来。
　　“叫不叫，不叫我走了。”说着转身欲走。
　　霍却急急地拽住姜浔，脚下一滑，扑得姜浔不得不伸出两只手来抱住他，两人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拥在一起，偏偏霍却还不识时务，软软地叫了姜浔一声：
　　“哥，别走啊。”
　　“woc！”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霍却想伸手扶她，女生却无比迅速地爬了起来“不用，我走，你们继续！我啥都没看，没看见哈！”接着消失二人在眼前，霍却甚至能听见她在走廊里一蹦三尺高的欢呼声。
　　“那个，是我们刚选的班长吧？”怎么回事，那个沉稳老到，目光犀利的班长她去哪了？？
　　对于有一位从小到大致力于各种向他安利耽美读物的青梅竹马的姜浔来说，班长的反应，他不能再懂。
　　那是“我搞到真的了”的反应。
　　姜浔看着霍却，再一次萌生出了杀心。

　　姜浔背着霍却去了教务处，好在一路上没什么人，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当然主要是对姜浔来说，霍却可能根本不懂尴尬为何物。
　　“你说班长为啥跑了啊，还说他什么都没看见，看见了也没事啊，抱一抱犯法吗？”霍却有一些没一下地拽着姜浔头发，百思不得其解“还是说班长觉得这么抱着伤风败俗？也不应该啊，我这么帅，没道理辣眼睛啊。”
　　她那是高兴啊！是一种高一三班两个学霸好像有一腿的兴奋啊！不得不说，姜浔那位青梅竹马对他的熏陶非常到位，让他此刻一丝不差地猜对了班长的心思，然而他并不想懂。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因为你长得像金毛吗？所以她是在夸我们可爱”霍却自认为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哎，姜浔，你说是不是？姜浔？”
　　姜浔耳边聒噪得很。
　　“你再多说话我就松手了。”说着，虚虚一撤劲。
　　霍却感觉到一直拖着自己的那股劲没了，死命搂住姜浔的脖子嘶吼道“哥！浔哥！你别撒手啊！”
　　刚好有人出来，和他们撞了个正着。好巧不巧，这屋他们刚待过，好死不死，这人他们刚见过。
　　“你们俩，又搞什么名堂”祁主任刚从教务处出来就看见霍却八爪鱼一样缠在姜浔身上。
　　霍却一惊，猛的松了手，倒栽葱一样倒下去，姜浔为了接住他反手揽住他的腰往怀里带，正如盛子期所说，霍却看着瘦高但确实沉，两个人顺着地心引力跪在了祁主任面前——真正意义上的给跪了。
　　“Duang”的一声，在走廊里格外响亮，祁主任和姜浔俱是脸色铁青。
　　“哎，老祁啊……”地中海老师端着枸杞茶从转角走过来时，看见的就是两个学生一脸正气地跪在面色凝重的祁主任面前，仿佛马上就要英勇就义的诡异场面。他的表情由微笑到平淡再到惊愕，正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无处安放地摸了摸头。看着地中海老师摸了半天脑壳没找着自己的头发，霍却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三道目光同时探照灯似的扫向他，霍却心虚地搓搓手“老师，小场面，莫慌……”
　　姜浔顶着霍却求助的目光飞快的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开始还非常正常，老祁和地中海老师都缓和了脸色，直到姜浔讲到他抱着行李箱跳墙把脚崴了的那一段，霍却一面觉得不可思议，一面后脊背发凉，果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老祁在他头顶幽幽开口“所以，开学第一天不仅迟到了，还自行体验了学校后墙的质量？”
　　霍却干笑两声“……我就想替您试试追捕路线，万一有人逃课了您也知道他从哪儿走的不是？”
　　老祁“那你试出来了吗？”
　　“试出来了！我们学校墙高度合适，道路畅通，您可以放心使用！”
　　熟悉的笑容在老祁脸色浮现出来“那好，正好我对学校不熟悉，你把你刚才说的详细地写出来，明天送到我办公室。噢，还有，你看这秋天也到了，后墙那边落叶暂时没人扫，你对那边熟悉，这一周就交给你了。”
　　“……我能不能有选择权呢？”霍却小心地开口。
　　“当然，厕所七日游，不仅舒筋活络，而且有利于肠胃畅通，了解一下？”老祁一挑眉，国字脸要笑不笑地看着霍却。
　　霍却“……”
　　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场景这么熟悉？
　　只是他要打扫的地方除了走廊，又多了一块。
　　这个高中，他到底还能不能上了！

　　出了教务处，霍却整个人蔫儿吧唧地趴在姜浔背上，难得的没再多说话。
　　“霍却？”有人在他们背后喊道。
　　霍却一哆嗦，心道，他妈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他勒紧了姜浔的脖子“姜浔，快走快走，要死了。”
　　姜浔被他勒的差点翻起白眼，没待他说话，出声的人已经快步走到了他们身边。霍却整个把脸埋在姜浔的颈窝，一动不动，活似把头埋进土里的鸵鸟，可惜这个鸵鸟现在怂的像个鹌鹑。
　　来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杏眼薄唇，长相十分耐看，若是此时两条眉毛没有直指天灵盖的话会更好看些。他熟练地伸出手去撩拨霍却的脖子，霍却怕痒得很，尤其是脖子，稍微碰一下都有反应。霍却猛地抬起脸护住自己的脖子，怒气冲冲地瞪过去，目光触及到那张脸，气势马上就弱了，小心翼翼地开口:
　　“陆哥……”
　　“哟，记得我呢？刚才怎么急着要走啊？”被称作陆哥那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霍却又是一激灵，他妈这个学校怎么回事，怎么都喜欢这样笑着看人啊！
　　霍却堆出一个笑脸“这不是，脚扭了不太方便嘛……”
　　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要死哦，给他陆哥知道了！
　　果然，陆哥一听脚扭了，面色马上和蔼起来，整个人喜气洋洋的“脚扭了呀？让哥给看看…别客气，我是校医，照顾你们这些小朋友是应该的。”
　　霍却心想，就怕您真给我照顾瘸喽。
　　姜浔想起来早上霍却死活不愿意来医务室，不但是熟人，感情还真是有过节啊，他又多看了一眼陆哥别着的工作证，陆远竹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陆远竹招呼姜浔把霍却放到地上，然后自己一撸袖子，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上了霍却的脚腕，霍却瞥见他不怀好意的眼神，脚腕一凉，下意识得要把脚腕抽回来。陆远竹哪会给他这个机会，手腕发力，向下一拽，咔哒一声，霍却的脚踝一声脆响，脸色仿佛便秘。
　　“好了，问题解决，上课去吧。”陆远竹摸了一把霍却的头“霍同学，下次要注意呀！”
　　语气怎么听怎么阴森恐怖。
　　说罢，哼着小调走了。
　　虽说陆远竹的手法很专业，但是姜浔看着霍却宛如猪肝的脸色，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你怎么样？”
　　霍却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他。
　　姜浔心里一慌，莫不是他看错了，那医生的手法不对，把霍却脚腕掰折了？！
　　就在他蹲下身，想要看霍却的脚踝如何的时候，霍却整个人靠到他肩上，委屈巴巴地说：“嘤嘤嘤，陆远竹好他妈凶啊！吓死老子了！”
　　语气之肉麻，让姜浔火速推开霍却。
　　妈的，这孙子会正常就有鬼了！
　　霍却倒也不在意，从善如流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脚腕“你别说，我陆哥这手法确实牛逼，我感觉好多了。”看见姜浔面如菜色，以为他被陆远竹的架势吓到了，安慰道“没事儿，我哥，看着凶，当然实际也很凶，但是人还是很好的，跌打损伤找他没问题，专业杠杠的。”早晨还死活不要去医务室，现在倒替自己哥哥打起了广告。
　　姜浔当然看得出陆远竹很专业，毕竟他家里也有一位学医，姜浔更感兴趣的是霍却和陆远竹的关系，或者说私人恩怨。这是干了什么缺德事让霍却见了陆远竹就想跑啊！
　　“你亲哥？”
　　“不是，朋友。认识好多年了，不过他跟我亲哥也没差。”霍却虽然刚才见到陆远竹就要跑，但提起他来语气里就带着亲昵。陆远竹对霍却看起来咬牙切齿，在听到霍却说把脚扭了的时候，姜浔看到他明显眉头一皱，瞬间流露出的担心不会骗人，他们两个的关系是真的好。
　　果然，霍却一定长在一个开明的家庭里，被爱护的同时不去刻意修剪他的枝杈，他才会成为现在让人无可奈何，又不忍心拒绝他的这样一个特别的人。少年像是会发光一样，不然为什么姜浔这种独来独往惯了的人，也已经忍不住向他靠近了呢？
　　姜浔第一天认识霍却，莫名对朋友二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