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宵屿

16、第 16 章

　　江山醒了，心跳声在夜里更加清楚。

　　沈燃…...江山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他知道，沈燃对自己来说是有些不一样的。

　　第一次见面、军训“开小灶”、拥人入怀的清晨、被玻璃落地的声响吓到心跳停拍的夜里，阳光下奔跑的背影…...江山之前一直没有深思过，只觉得自己对沈燃是有好感的，可这个梦让他发现，或许，对沈燃，不只是好感那么简单。

　　第二天的制图课，江山时不时就要看沈燃一眼，他发现沈燃很有天赋，老师只要指点一下，他立刻就能明白。

　　“怎么了？”沈燃抬头时发现江山在盯着自己看。

　　“没什么，我看你图呢。”

　　“哦，怎么样？”

　　“真棒！”江山双手竖着大拇指凑到沈燃眼前。

　　“去去去，斗眼了我都。”

　　“对了，周末除了兼职，你还有事儿吗？”

　　“没了，怎么了？”

　　“去我家玩儿狗？我爸出差，我妈跟着去，我回家带狗，一起？”

　　“好啊！周天下课我就去找你。”

　　“行，吃烧烤吗？”

　　“今天？”

　　“不是，我是说去我家吃烧烤不？家里有烧烤架。”

　　“吃！”

　　“今天想吃也能吃，晚上下了自习一起去小吃街。”

　　“好！！！”

　　晚上下了自习，胡然一边开锁一边说：“沈燃，来，我带你，别让江山又给你摔了。”

　　江山不乐意：“你那是山地自行车，有后座？”

　　“没后座……那沈燃你自己来骑，我去坐江山后座，我这长相，摔了不可惜。”

　　“不！我的后座只载帅哥。”

　　“我就要坐！”

　　“就不让你坐！沈燃，快来！”

　　“沈燃别坐他的车，来我这！”

　　“还吃不吃了！快走吧饿死我了！”沈燃快馋死了，一边咆哮，一边坐上了江山的后座。

　　江山载着沈燃就骑出去老远，一边骑一边嘚瑟地晃脑袋。

　　“别嘚瑟了哥，一会儿又摔了。”

　　“放心，不会再摔着你。”

　　到地方，四个人点了一堆烤串和小龙虾，老板还记得他们几个，上次来四个人吃了七人份的量。

　　“哟！又来了啊，这次小龙虾还是麻辣？”

　　胡然第一个跳出来：“不不不不不不不！上次那个太辣了，差点送我上西天，这次要微辣的。”

　　“老板，可以拼吗？麻辣的一半，微辣的一半。”江山怕沈燃不爱吃微辣。

　　“巧了，刚也有一桌这么问，我还拒绝了，等着啊，我问问他们还要不要拼的，这样正好炒两份，你们一人一半。”

　　“江山，上次你没被辣够啊？”胡然说道。

　　“咱俩吃微辣，他俩吃麻辣，微辣的怕他们觉得没味儿。”

　　“哦哦对，他俩都挺喜欢吃辣。那让老板给你俩拿两份辣椒粉吧？吃烧烤的时候你们可以蘸着吃。”

　　“不用！我有神器！嘿！”沈燃从书包里掏出一大罐辣椒粉。

　　“你哪儿来这么一大罐子辣椒？”胡然突然觉得屁股一紧。

　　“我发小妈妈给我寄的，昨天刚到，今天就能吃上了。可馋死我了，今天早上江山约烧烤，我这一天上课脑袋里全是烧烤。”沈燃一边往自己和李伟熠的碗里倒辣椒，一边吸溜口水。

　　江山觉得沈燃实在…...实在可爱，怎么会有人对吃的这么感兴趣？

　　“有点出息行不行？你好歹一帅哥，满脑子只有烧烤怎么行？”胡然叨叨。

　　“切~可不止烧烤好吗？”

　　“那还有什么？”江山忍不住问。

　　“还有小龙虾！！！”

　　“…...”

　　沈燃不喝酒，其余三个人点了些啤酒，吃过饭，四个人决定推车步行回学校，因为沈燃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自行车也不行。可刚站起来，就看见了同班的琪琪她们寝室的人。

　　“哟，巧了，又在这里碰见了，又是我们没位子，你们正要走。”经过军训卫生巾“鞋垫”的革命友谊，琪琪和胡然早成了异性哥们儿，打个招呼，就招呼室友们坐。

　　但是四个女生有点奇怪，秦思雨拿着一杯酸奶欲言又止的模样，其他三个女生，尤其是琪琪则在她耳边嘀咕什么。

　　“去啊，快去，得抓住每一次机会，课堂上你不敢坐他附近，现在周围又没什么咱们班的人，快去！”

　　四个吃饱喝足的男生道了再见，正要走，秦思雨咬咬牙，红着脸叫住了江山。

　　“那个…...班长，你喝酒了吧，这个酸奶给你，就是上次你吃完龙虾去买的那家。”

　　看见秦思雨涨红的脸，江山瞬间就明白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太不给面子，就笑着收下了。

　　“谢谢啊，这一大杯正好够我们四个人喝了。”

　　“不，不客气。”秦思雨听见江山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戏了，毕竟之前听胡然跟别人安利那家酸奶，说的是好喝到光是沈燃一个人就喝了两杯。江山这么说，不过是不好意思拒绝自己，所以拉上了室友罢了。

　　四个人回去的路上，成了大型膜拜现场。

　　胡然：“江山，这是第二个了吧？您可真有魅力！我收回之前那句话，您这张脸摔坏了还是可惜的。”

　　江山：“…...”

　　胡然：“我们沈燃也很好看啊，为什么没人表白呢？”

　　李伟熠：“沈燃太慢热了，有距离感，不笑的时候辣么酷，估计是大家不敢告白。我前几天在学校BBS上可看见不少人打听沈燃呢！”

　　胡然掏出手机：“真的啊？我看看！”

　　李伟熠和胡然一边推着车，一边看手机，嘴里还聊着八卦。

　　另一边，沈燃跟在江山旁，也没忍住八卦了一下。

　　“秦思雨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不是。”

　　“啊，也不是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汪。”

　　“？？？喜欢性格很狗的？？？？？？”

　　“……自己猜。”

　　周天中午，沈燃从江湖家出来就赶着去了江山家，在小区门口见到了江山和顾泳。

　　临近十一月，风逐渐大起来，叶子也开始见黄，一人一狗站在秋风里，却像盛夏的光，照耀着沈燃走来的路。

　　“你们怎么出来了？”

　　“接你，怕你找不到。”

　　“有导航。”

　　“哦，那导航说右转，你左转了怎么办？”

　　“我已经分清左右了！”

　　“嗯，真棒！”

　　“嗯，真敷衍！”

　　“中午饭没吃吧？”

　　“没。”

　　“那咱们中午吃烧烤还是下午吃？”

　　“下午吧，中午我给你下面条吧。”

　　“你还会做面条？”

　　“会啊，面条简单，除了面条，我还会好多菜，以前…...以前我爸喝多了，就是我做菜。”

　　“那我有口福了！”

　　沈燃在厨房逛了一圈。

　　“做个西红柿鸡蛋汤面，再做一个蚝油生菜可以吗？”

　　“可以，我来切菜吧。”江山打开蓝牙音箱，放了一首周杰伦的《游园会》，再把洗好的菜放在一旁，背对着沈燃开始切菜。

　　沈燃把一锅水烧上，又打好了鸡蛋，就没事儿可做了，慢慢踱到江山背后看他切番茄。

　　“番茄可以切小一点。”

　　沈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吓了江山一跳，梦境里的那个拥抱又清晰起来，一晃神，切手了。

　　“诶！！！快快快用纸包一下，你家急救箱在哪儿？”

　　沈燃拿着急救箱跑回厨房给江山处理伤口。

　　“疼不疼啊？”

　　“不疼，就一个小口子。”

　　“看着太疼了，疼，真疼。”

　　“不是，破的是我的手，怎么你在叫疼啊？”江山乐了。

　　“我特别怕疼，看见别人受伤，我就会忍不住想象伤在自己身上，就也跟着感觉疼。”

　　江山抬起没受伤的手，轻轻放在沈燃头顶：“滴！清空大脑，现在你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伤口修复工，莫得痛觉、莫得想象力。”

　　“你真的成年了？”

　　“……”

　　给江山处理好伤口，沈燃就不让他再靠近厨房了，十分钟后，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和一盘子蚝油生菜就出锅了。

　　“快尝尝好不好吃。”

　　“嗯！好吃！”江山没撒谎，真的很好吃。

　　“不错吧？以前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的话，会嫌做菜麻烦，就爱下面条吃，第一次煮面条的时候特逗，我不知道该放多少水，也不知道该煮多少面条，放了一把觉得少又放一把，最后半袋子面条全扔里了，煮着煮着水不够了，又往里加水，最后煮出来黏糊糊的一大盆，我家的家规就是不管你爱不爱吃，煮了就得吃干净，虽然没人在家，但我也不敢倒掉，我那时候才十岁，硬着头皮吃也只吃了小半盆，当天就积食了，吐了一晚上，我当时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给霍城打电话告别，霍城他妈妈是医生，最后给我拎医院去了，打那以后得有三年我都没有再碰过面条，后来慢慢才又开始吃，每次都小心翼翼不敢放多，越做越熟练以后才重新喜欢上面条的。”

　　沈燃笑着分享儿时轶事，江山却有点心疼，十岁的孩子自己在家没人管，生病了以为自己要没命了，还打电话给朋友告别。

　　“有电话你怎么不叫救护车？”

　　“那时候听楼下老太太说叫一次救护车费用可高了，我不敢叫。”

　　其实担心费用高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那时候的沈燃也并没有很想活，父母离婚、母亲远走他乡、父亲酗酒，对于十岁的他来说，天已经塌了。

　　听完沈燃的话，江山更心疼了，生硬地转了个话题。

　　“我以前也自己做过饭，做的好像是可乐鸡翅吧，最后把锅给烧穿了，打那以后我会做的荤菜，就只有煎鸡蛋。哦，还有烧烤。”

　　“煎鸡蛋也算技术活，我煎鸡蛋就不太行，每次最后蛋黄都全散了，不过也正好，我爱吃全熟的。”

　　鸡蛋爱吃全熟的，江山默默记在心里。

　　吃过饭，江山要去洗碗，被沈燃拦下。

　　“你手受伤了，我来洗。”

　　“有手套。”

　　“你别管了，快让开。”

　　“真没事儿，手套又不进水。”

　　“以后再说，等你手好了，以后再在一起做饭，碗都给你。”沈燃不听，把江山赶走。

　　“好，以后碗都让我洗。”

　　不仅是碗，做饭这活江山也想包了，想给他做饭，再也不让他自己一个人吃面条了。

　　怎么就想到以后了呢？江山苦笑一下。

　　吃过饭，俩人开始打游戏。

　　极速飞车Round 1

　　“我靠！沈燃你怎么一下子蹿那么远？”

　　“技术过硬没办法，来追我啊~~”

　　“……”

　　极速飞车Round 2

　　“厉害啊，每个加油包你都拿到了！”

　　“神车手就是这样啦~~”

　　“……”

　　极速飞车Round 3

　　“不是，你撞我干嘛？”江山叫道。

　　“撞你有分拿啊！”沈燃理直气壮。

　　……

　　俩人玩到下午四点，江山一局没赢。

　　“你不是不常打游戏？”

　　“电脑游戏不常打。霍城家开电玩城的，打小他就带着我混迹其间，我最爱玩儿的就是这个，早就厉害死了，哼哼。”

　　“…...那下次叫上霍城，去电玩城玩儿一趟？”

　　“行啊，杀你一个片甲不留！”

　　“厉害死你，走，我们准备烧烤了。”

　　“好嘞！”

　　吃烧烤的时候，沈燃又从书包里掏出了他的辣椒罐子。

　　“……朋友，这么大个罐子，天天背着跑？”

　　“本来想在网上买个小瓶子来着，给忘了。”

　　“我家里有，我给你找一个。”

　　“行，感恩的心！”沈燃心情很好，就学着网上看的照片，用手比了个心。

　　江山看了他一眼，伸手抓了一下沈燃的指尖。

　　“行，收下了。”

　　“……您不觉着咱俩这样有点基？”

　　“万一我就是呢？”

　　“是什么？”

　　“基啊。”江山冲沈燃挑了挑眉。

　　“哇哦~”沈燃双手抱在胸前，假装很惊讶的样子。

　　“德性…...”江山低头笑。

　　吃过烧烤，夜幕已降临，俩人带着狗出门遛弯。

　　“秋天真舒服啊！”

　　“嗯，挺凉快。”

　　“你知道么，小的时候老师说秋季是悲伤的季节，古人们常常对着秋叶感叹人生，但我觉得秋季是最快乐的季节，不像春天让人过敏，不像夏天让人大汗淋漓，不像冬天寒风刺骨，而且，秋天大闸蟹还最肥，还有比秋天更迷人的季节吗？我觉得没有了！”

　　沈燃一边走一边张开双臂伸懒腰，走两步还忍不住蹦一下，看起来非常开心。

　　江山牵着顾泳在后面跟着，心情也很美丽，其实江山最爱夏天，打篮球、冲浪、晒太阳……但此刻，他却觉得，总吹风的秋天也不错。